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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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兒也沒想,自己昨兒夜裏,是怎生害怕來着,也忘了葛琳那張慘白得像殭屍般的醜臉,雖在光天化之下,猛可裏一見,實在怕煞人,見酒保非但不來,卻往後退,早將眉兒一挑。
玉麟知道鳳兒的情,只怕她又要惹事,忙上前道:“店家,快去替我們準備三人的吃食,吃了我們還得要趕路。”酒保連聲應話,趁機轉身就走。
當下三人坐定,那葛琳又是好半天沒言語了,本來就是一張沒表情的醜臉,若她在説話時,她那甜美的聲音,尚還能令人可親,這一不言語了,那就不但令人注意到她的醜來,而且更像對着一塊寒冰一般。
玉麟説:“可惜,她的武功這麼高,聲音更甜美,只是太醜了,若及得鳳兒一半時,有多好呢!”須知玉麟並無別意,皆因適才那酒保,分明一見這葛琳姑娘,怕得那般模樣,心生觸,葛姑娘雖平易近人,人卻不敢和她親近了,且那駭怕之心,形諸顏,避之有若蛇蠍,想這葛姑娘,心裏不知要怎生難過了,偏偏兒的,她又是個女人,是女人醜陋到這般地步,也就更是不幸。
玉麟想至此,也就在仰佩之中,對她更生了憐惜,當下沒話也找話和地搭訕,只是那葛姑娘。反而冷冷的,全沒昨兒夜裏那麼有説有笑。
鳳兒可是個不安份的,要她坐下來不東張西望,那可比登天還難,這時光早將店內看清了。這飯鋪不大,總共才二十來個座兒,冷清清的,只西邊角上,有一個酒客伏案而卧,顯然已是酒醉,不多一會,酒保送來酒菜,這等荒野小鎮,還能有好的菜餚麼?鳳兒噘着嘴一皺眉。玉麟想到昨晚那緻餚饌,這葛姑娘平何等錦衣玉食,只怕她難以下嚥,當下歉讓道:“葛姑娘且將就食用些兒。”那葛琳到底沒甚不快之處,只是女兒家心意難測,人總是人,大概在她這種年齡,最多變幻,最易無端煩惱之故,今見玉麟自入得店來,百般體貼入微,芳心甚是動,對他的好更增加了幾分,立時她那目光又出神來,聲音又變得甜美了。説道:“我非初入江湖,更未曾養尊處優,只怕小妹妹難以下嚥呢。”葛琳和玉麟兩人,心中有了這多變化,那鳳兒天真得緊,全然不覺,聞言道:“琳姊姊!
…
”剛叫得一聲,突然抓着她的胳膊,睜圓了眼珠兒往外望。
葛琳和玉麟心知有異,看時,只見街面來了一個紅人,一身紅道袍,面孔也紅,連頭髮也成了棕。玉麟心中駭得一跳,以為是冤家路狹,又和離火真人相遇。
那鳳兒亦是猛可裏錯認了,心中小鹿兒亂撞,是故抓着葛琳的胳膊,待看清這老道雖與離火真人衣着相似,但卻年輕得多,不過四十來歲,而且頭髮沒像離火真人那般火紅。
鳳兒拍了拍脯,説“琳姊姊,要是有人欺負我,你幫不幫我呢?”葛琳見她天真得確實可愛,方要答言,玉麟已沉聲道:“鳳妹噤聲!”只見那紅袍老道已來到店外,大聲説道:“左賢弟,我何處不曾找遍,原來你在這裏。”玉麟忽然記起來了,原來這紅袍道人,雖非離火真人,卻是他的弟子,那晚自長離島中逃走的赤陽子,忙往他身後看去,其徒在此現身,只怕離火真人亦來到這附近,若真個到了,可得提防那老怪物,現今玉麟自忖,已是不怯這赤陽子了。
鳳兒那晚在長離島中,到得晚了一步,不曾和赤陽子對面,是故不曾認得,見玉麟面緊張之,好生奇怪。
這時,那赤陽子已直向那店角伏桌而寐的那人走去,可知那人姓左,赤陽子聲若洪鐘,早將伏桌的人驚起,只見他眼角向三人這面一掃,卻不起身相赤陽子,説道:“道長休得大驚小怪,昨晚我有事離去,這才回來呢。”這人鳳兒可看清了,竟是那晚被鄱陽漁隱擒住,後來聞説當晚即已逃走了的,長離島的二島主左衝。
玉麟更看出有異來,這兩人再同合污,並在此荒野之地現身,必有事故,且適才分明是在裝睡,只看他兩眼神光充足,毫無惺忪之態,即可知道。心説:“莫非這兩人是衝着我們來的麼?”鳳兒一見左衝,立即想起那櫻姑被辱之事,這鳳兒你沒惹她,她還要沒事生事的,早嚷道:“玉哥哥,這不是那個什麼二島主麼?截着他,好歹替櫻姊姊出口氣。”玉麟尚來不及喝止,鳳兒一按桌沿,已飄身竄出,説:“你還想逃去?”那左衝呵呵一笑,全不以鳳兒為意,卻向那赤陽子道:“道長,你看這妞兒如何?”鳳兒已到,聽他口齒輕薄,更是火了,卻聽那赤陽子道:“左賢弟喜歡時,我替你擒來。”火紅袍袖一展,已將鳳兒截住。
左衝一雙的目光,盯在鳳兒身上,兀自坐着不動。
鳳兒不識赤陽子,哪知厲害,紅着臉,駢指猛向他的章門點到。
玉麟見鳳兒飄身離座,怕她吃虧,早已搶到赤陽子身側。玉麟認識他,赤陽子可不識玉麟,皆因那晚月光黯黔,玉麟又未與他正面對敵,故此不識,那鳳兒更不認得了,赤陽子那把這兩個小娃娃看在眼裏,火紅袍袖在前一,分向兩人拂去,他還怕傷了鳳兒,只用了五成力。
鳳兒嫉惡如仇,只想為櫻姊姊出氣,這紅袍道人橫身阻攔,已是有氣了,聽説要擒她,更氣得咬牙,哪知指未點到,赤陽子的紅袍已捲起一股勁風,面拂到,來勢強勁,這才心驚,趕緊收招,斜刺裏上步,側身讓過。
玉麟卻知赤陽子了得,半年前在長離島時,連窮酸歐陽彬尚且傷在他的手中,一見袍袖佛到,猛一口真氣,左掌着一引,立將來勢卸下,右掌卻也用了五成力,倏地拍出,沉聲説道:“道長何苦助其為惡,何不潔身自愛呢?”須知玉麟知他了得,右掌早已暗遠太乙神功,兩人此時功力悉敵,何況赤陽子輕敵,待玉麟左掌發出那一神奇的掌力,卸了他的勁力,前已是門户開,説時遲,玉麟右掌力注太乙神功,已當襲到,赤陽子方愕然間,那強勁掌力已直際。
玉麟不願傷他,鳳兒豈肯將他放過,他這裏暴身後退,鳳兒已如影隨形,趁他腳步尚未站穩之時,晃身探臂“叭”的一聲脆響,打了赤陽子一個嘴巴。
要知鳳兒功力雖然比赤陽子差得多,但小巧的輕身功夫,卻在那赤陽子以上,又是當赤陽子驚惶失措,暴退尚未站穩之際,鳳兒人又刁鑽,是故那赤陽子着了她的道兒,這一掌打在臉上,火辣辣的好痛。
赤陽子當下怒吼連天,圈臂一翻,左掌遙劈玉麟,右掌可用上了十成功力,向鳳兒攻到。
鳳兒已知這紅袍老道了得,但鳳兒的刁鑽溜滑,連離火真人尚且奈何她不得,赤陽子這一掌豈能劈得中她,赤陽子這一掌夠快,鳳兒更快,早滴溜溜一盤旋,已繞到葛琳身後,嚷道:“琳姊姊,你幫不幫我啊!”葛琳一直安詳地坐着,聞言向外一指,笑道:“幫你的來了!”早聽門外一個破鑼嗓子嚷道:“歐陽大爺,在這裏了,好妖道!你還往哪裏走!”來的這人,朝天鼻,大環眼,闊嘴咧至耳,原來是勿惡到了,後面一人踢踏踢踏,趿鞋響亮,卻是窮酸歐陽彬跟在勿惡身後,徑奔進來。同時聽得呼的一聲,玉麟和赤陽子已換了一掌,兩人各自後退了一步。
玉麟早見到了兩人,心中大喜,本來和赤陽子並無仇隙,又不願傷他而開罪其師,是以立即繞過一張桌面,不再向赤陽子進攻,那勿惡奔得最快,赤陽子聞聲,亦舍了玉麟,返身怒嘯去,勿惡幾乎和他撞個滿懷,他來得神氣,紅影一晃之時,已駭得一哆嗦,趕緊閃身,躲到緊隨而來的歐陽彬身後。嚷嚷:“歐陽大爺,給你啦!”歐陽彬呵呵一笑,雲飛袖以雷霆萬鈞之力,向赤陽子拂去。
鳳兒忘了現刻還躲在葛琳身後,一見勿惡那怯勁兒,早笑得花枝兒亂顫,説:“姬大爺,別跑啊!抬出你的名兒來,雜老道絕不敢動你一汗。”勿惡方對鳳兒咧嘴尷尬的一笑,窮酸歐陽彬的左袖已相繼拂出,赤陽子大喝一聲,倏忽間即已全力拍出兩掌,兩人功力竟不相上下,一時間震得桌翻凳飛。店尾搖晃不已,只葛琳纖掌撐着的那張桌面,屹然不動,店裏的夥計,則已逃得光。
歐陽彬腳一點地,招手呵呵笑道:“雜。來來來,我窮酸今與你拚個強存弱亡。”話聲落時,已到了街心。
原來那勿惡在田家鎮酒樓之中,待發現被鳳兒戲,將身邊銀子騙去,大環眼三轉兩轉,趁酒保沒瞧見,捉空兒溜出酒店。
勿惡不但不惱,反而咧嘴直樂,皆因他從小就調皮搗蛋,古怪刁鑽,這一來卻好啦,要搗蛋調皮,今而後可有了伴兒,你想那勿惡怎的不樂。
哪知找來找去,玉麟和鳳兒蹤跡不見,卻撞着了歐陽彬,其實不是他撞着窮酸,而是窮酸撞着他,那歐陽彬在五老峯山苦練了十年,沒想尚未離山,又再敗在赤陽子手中,別看他生豁達,心中卻難過已極。
是故,那晚自長離島回山以後,即不聲不響地易地潛修,立意要洗雪前恥。那窮酸歐陽彬雖然生豁達,但只要是人,尤其是武林中人,豈有不想人前顯勝,裏奪尊的,半年時間雖短,但武功卻已突飛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