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千人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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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尼婭失去了記憶。

作為出巴提斯的後遺症，她不單單失去了所有出生以來一切關於自己人生的記憶，甚至失去了語言能力，如同電腦硬盤格式化一般，完完全全將資料和病毒一切歸零，真正成為如白紙般純潔的女孩。

不幸中之大幸的是，娜尼婭的智商並沒有退化到嬰兒的程度，她仍然具有一個正常少女的神智，表情和舉止都自然靈活，沒有痴呆現象，雖然依舊虛弱，但是隻要好好調理，身體和語言能力的恢復都是一個時間問題。只是那些失去的人生記憶，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回來了。

好還是壞，即使洛圖是難以評價。不過看着一臉柔和，顯得文靜安逸的靈少女跟着小可可咿呀學語的純真模樣，洛圖和安娜一致認為，這個女孩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説是天使的化身。

當然，洛圖保留了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意見，那就是娜尼婭的身材，無論如何也跟天使搭不上邊，那屬於魔鬼的造物！尤其是部…

“看來，我真的要多出一個妹妹了…呃，也許還有一個弟弟。”洛圖沒有考慮太多，就在心裏下了照顧娜尼婭和可可一生的決定，這令他自己都到詫異，自己原來是那麼富有同情心的人？

怎麼看都不像…洛圖出一絲自嘲的笑意。他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而惡人…這輩子也是當不成的，註定是一個不上不下的騎牆派罷了，而這種人一般而言不是一輩子庸庸碌碌，就是不得好死。

洛圖想起自己跟凱文説過的那番話，人生在世，選擇自己做了會快樂的事情去做，才能夠活得心平氣和。洛圖相信，人總是具有一定的本存在的，這份屬於個體的獨特天生的個與社會制度的契合程度，很大程度上是這人在世界走得多遠的關鍵。

只要活得足夠愉快，自己最後到底會是什麼下場，洛圖並不在意。

只要自己在意的人不會受到傷害，洛圖甚至覺得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之類的死法也是可以接受的，死就是死，什麼樣的方式並不重要。

可惜，這個世界上，值得自己在意一輩子的人…貌似還沒有，原來的世界倒是有，不過那已經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而現在…

洛圖看着為如何教會姐姐念準自己名字而大傷腦筋的小可可，以及有些茫然的娜尼婭，淡然冷漠的神頭一次從他的眼睛裏完全消失。無論是可可還是娜尼婭，某種意義上都是洛圖的同類，而這一次三人命運的相聚，也許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不好了…騎士大人！”氣吁吁跑進來的温拿臉上有着明顯的惶恐，打破了茅屋裏温馨的寧靜。

洛圖的雙眸瞬間恢復淡然的冷漠。

“是叛軍…他們…他們正在全城搜尋我們！已經快要堵到這邊來了！而且山姆老闆他們還發動了一些居民，主動幫助叛軍尋找我們！再不採取行動的話，我們很快就會被發現的！”温拿急急地説道，提到山姆的時候，眼中掠過一絲難受，但是隨即被理解的神所代替。

這是預料中的結果。

山姆老闆做了合適的安排，在一個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暗中指使合適的居民去報告叛軍有人反抗的消息，從而將六名巡城士兵的死亡乾淨利落地全部推到温拿，奧馬爾，遊俠騎士的身上，黃油酒館和所有城鎮居民都沒有責任，這完全只是一次個人不服從叛軍鎮壓的意外事件。

為了表示城鎮居民的順從，山姆老闆還找了鎮上所有説得上話的高威望居民，一起作為代表團跟叛軍表示願意主動提供搜尋兇手的幫助，條件是叛軍不得隨意打擾逐漸安穩下來的無辜居民的生活。

叛軍首領對此非常滿意。

有了識趣的居民領袖，鎮壓往往會變得容易許多，叛軍的首領都知道這個道理，既然對方做出瞭如此誠懇的卑微姿態，叛軍也不應該欺人太甚。

雙方各懷鬼胎，於是談話在友好到詭異的氣氛中達成共識——反抗英明的新生南方王國軍隊之大逆不道分子，一定會在友好居民與軍隊聯盟的被捕，然後以極刑公開處死！

全城範圍的貓捉老鼠遊戲正式開始。山姆老闆甚至發動代表團以城鎮臨時管理委員會的名義公佈了懸賞！只要是提供關於殘害王國軍兇手之情報的人，可以獲得臨時委員會獎賞的食物，布匹等等。

這些看上去不怎麼樣，實際上對於一般居民非常具有引力的獎勵更加令叛軍大為讚賞！同時叛軍也公佈了對於包庇窩藏兇手的居民的嚴厲懲罰，只要是犯罪行為核實，那一整條街的居民都會受到殘酷而毫無憐憫地處置！

總而言之，洛圖等人已經徹底成為全城的眾矢之的，超過五百人的盜匪叛軍在街上巡邏，封鎖，與居民代表一起挨家挨户地搜尋，而在居民幫助下畫出的兇手的真肖像也已經發布到整個叛軍前營和大營，深諳盜匪軍隊治軍之道的首領們自然也會發布對於這三個頑抗分子的內部懸賞。

做得還算可以。洛圖在心中評價道，抬頭望向已然入夜的天空，想要思考出一個具體的計劃。

然而…似乎沒有什麼需要計劃的…洛圖不到有點可笑。

“叔叔，怎麼了？”小可可注意到了這邊的緊張氣氛，眨巴着亮亮的眼睛望過來問道。

洛圖看向小可可以及安靜虛弱的娜尼婭，嘴角牽起一絲柔和的弧度。

“我們要準備…回家了。”兩個孩子聽了這話，都不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回家…

遊俠騎士大人會怎樣對付那些盜匪？

這是温拿和奧馬爾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眼前的遊俠騎士大人在農民的茅屋裏留下幾個金幣之後，用一牀最好的被鋪將娜尼婭捲了起來，然後找了繩子綁在自己背上，也不説什麼，就大步走出茅屋，向街道的方向走去，身後是小可可一溜小跑跟在股後面。

對視一眼，急忙也跟了上去的兩個傭兵，實在抑制不住自己的疑惑，向洛圖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殺了他們。”直截了當的四個字，話語裏的寒意使得温拿打了個寒顫。

“可是怎麼殺…”奧馬爾忍不住接着問道“現在街上在找我們的就有五百多人，大營那邊還有一千多人，我們…只有三個人而已。”還要照顧一個生病的女孩和沒有絲毫抵抗力的小孩。這句話奧馬爾硬是不敢説出口。

取儀式進行期間，他和温拿兩個人不斷地打水灌水，差點就灌水到灌到神崩潰，身體現在已經疲勞不堪…按照他和温拿的預想，遊俠騎士大人應該是先帶他們到城鎮一個偏僻的角落想辦法藏起來，再尋找機會秘密行動。

可是，萬萬沒想到騎士大人竟然是一副直接就要帶他們去正面對抗兩千盜匪的樣子！即使心中已經對騎士大人的強大有了超出想象的認識，奧馬爾和温拿還是不住惶恐和變！

一騎當千，那是隻有在神話中才會出現的事情。

就算是大陸上有千人斬傳説的各路豪傑，例如帝國最強騎士，銀蘭騎士特蘭克斯，那個一千人的殺敵數字也是十幾場戰役下來的總和！不算水分的話，這個數字還得要往下減！換句話説，銀蘭騎士一次戰役殺個百來人已經是人們想象的極限！

就算是畜生，也沒見到過有哪個屠夫會一天殺個幾十只的。

魔法轟炸？

拜託！老大！這裏不是戰場！這裏是城鎮！有着上萬無辜居民的大型城鎮！在這裏使用足以消滅兩千人的大型魔法…或者咒的話，那居民怎麼活？我們又怎麼活！？

而且看遊俠騎士的氣勢，温拿和奧馬爾怎麼也生不出使用魔法的聯想…有誰見過法師如此勇猛無畏地去前線正面殺敵的？魔法師應該是躲在武士鑄成的血城牆背後，集中神力有條不紊地誦咒語！越是大型的魔法咒語時間越長！其間一旦被打斷不但前功盡棄，魔法師本人也會受到嚴重的損傷！所以魔法師應該命中註定是一個後方炮台的角！

若是遊俠騎士大人打定主意運用他的超階魔法力量，為什麼還要特地去敵人的正面？温拿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正面殺戮不太現實，但又沒有使用魔法的跡象，遊俠騎士大人到底有着什麼想法！？

“除非遇到實力足夠強大人物，否則待會兒我不會出手。”正當兩個傭兵忐忑不安的時候，騎士大人突然開口了。

“殺光那些嘍囉是你們的工作，我説過讓你們成為英雄，就會給於你們英雄的力量，你們需要的是做好一次過斬殺千人以上的心理準備。”洛圖嘴角一絲陰森的笑意，看得温拿和奧馬爾頓時覺一股冰冷的氣息從脊樑骨充斥了整個身體，連動作都出現了僵化，腦子更是直接進了石化狀態，一片茫然。

我和奧馬爾…千人斬？

温拿突然很想拔劍砍向自己，試試看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