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一章濃轉淡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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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嫺看了柳瑟舞一眼,並不作聲。柳瑟舞沒有指名道姓,她也犯不着心情憤,她來文王府是來看梁敞的,又不是來和柳瑟舞打嘴仗的,貴族小姐
化身成為罵街的潑婦,她卻不是潑婦,她還打算高貴一點。
蘇嫺沉默地邁開步子,繞過柳瑟舞,繼續往前走。
假若柳瑟舞聰明,口頭上已經佔了便宜,她應該順着蘇嫺給她的台階下去,別再惹是生非,這裏是文王府,不是她柳家的後院。
然而柳瑟舞大概並不聰明,再不然就是憤怒和嫉妒沖走了她的聰明。剛剛梁敞居然在她哭得梨花帶雨時冷着臉把她趕走了,而且還當着她的面讓人把蘇大姑娘領進來,蘇大姑娘是誰她這個未來的文王妃怎麼可能不知道,整個梁都都傳遍了,文王殿下的相好,一個嫁過人和離了的女人,還是一個從鄉下來的庶民。高貴的文王殿下居然被這樣的女人昏了頭,柳瑟舞的五臟六腑都在滴血,她無法相信。如果對方是一個高貴的女人也就算了,她柳瑟舞,才貌雙全身份尊貴的柳瑟舞,居然被一個出身市井的殘花敗柳給打敗了,她怎麼可能不憤怒,單單是被扯碎的自尊心就足夠她憤怒的。更何況,今天這個女人在面對她的挑釁時,竟然一言不走掉了,昂
走掉了,這不是膽怯逃跑,這不是自卑躲避,這
本是在無視她!
柳瑟舞然大怒!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不知廉恥,你們蘇家的姐姐妹妹真是噁心,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妄想着攀龍附鳳,以為雞犬都能昇天,我呸!像你這種殘花敗柳,也有臉勾/引文王殿下,站在文王殿下面前你就不覺得羞愧嗎,髒死了的女人,臭不要臉!像你這樣的女人,別説觸碰文王殿下,就算是出現在殿下的眼前你都不配,不乾不淨的東西,讓人倒胃口!”蘇嫺回過頭,用輕佻的眼神將柳瑟舞淡淡地掃了一眼,嗤地笑了:“我有什麼沒臉的?我看他一眼他就會自己寬衣解帶,我的臉蛋他看着動情,我的身子他摸着舒坦,我能讓他知道什麼叫飛上天的,你算什麼,青皮柿子,啃一口都覺得澀,除了皮就是骨頭你想硌死他?你管我是不是勾/引他,姑娘,我話放在這兒,文王他要是看上了你,那他是真瞎。”柳瑟舞的臉刷地漲紅,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動情”、“”這些就算她心裏明白,直白地傳入耳朵她也接受不了,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她還要臉呢。蘇嫺後面那句“真瞎”又一次怒了她,柳瑟舞惱羞成怒,一張俏臉黑紅
織,她尖厲着嗓音,大喝一聲:“賤人!”氣沖沖地奔過來,對着蘇嫺的臉揚起巴掌!
蘇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縱使柳瑟舞是貴族小姐,身份尊貴,可是跟蘇嫺這種“久經沙場”的女人相比,她的經歷過於青澀。
“賤人!賤人!”柳瑟舞氣急敗壞地大叫,無論她怎樣掙扎,她都沒辦法掙開蘇嫺的鉗制。她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弱小姐,哪有蘇嫺的力氣。手腕被蘇嫺攥在手裏,掙扎時的樣子就像一隻快要被宰了的母雞,她拼命地撲騰,雪白的手腕因為她的掙扎已經變得青紫,她又痛又氣,幾乎飆淚,“鶯兒!”她厲聲喚道。
丫鬟鶯兒立刻擼起袖子往上衝。
然而從小生在侯府的家生子丫鬟,那也是一隻弱雞。
蘇嫺鬆開柳瑟舞的手腕,一把抓住衝過來的鶯兒的頭,拽着她的頭將她的腦袋甩了兩甩,然後直接把她甩在地上。
鶯兒不知道是作為貼身大丫鬟從來沒被摔過痛得難過,還是被這種實力懸殊的打架嚇得有點膽怯,總之摔在地上之後她就一直在哎呦,也不爬起來。
柳瑟舞的肺子都要氣炸了,眼睛赤紅,惡狠狠地瞪着蘇嫺,突然嗷地一聲尖叫,張牙舞爪地衝着蘇嫺撲過來,像一個瘋婆子。
蘇嫺啞然無語,好好的貴族小姐不做,居然選擇這種沒水準的瘋婆子角搶着做,梁敞要是真打算娶這種女人,那他是真瞎。
就在蘇嫺不停躲閃,小花園裏亂成一團的時候,終於有一聲冷喝讓現場寧靜下來:“住手!”冷喝剛一出現,柳瑟舞就住了手,然後立刻變臉成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子,向着終於出現的梁敞奔過去,委屈地哭訴道:“殿下,這個女人侮辱於我,阿舞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羞辱,殿下一定要為阿舞做主啊!”蘇嫺雙手抱臂,柳瑟舞刺耳的哭訴讓她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果然今天不該來,真晦氣!
梁敞看了蘇嫺一眼,一個頭兩個大?下午時柳瑟舞打着替三公主來探傷的旗號登堂入室,柳瑟舞是梁敞的三姐也是當朝三公主的小姑子,拿三公主當藉口,梁敞即使心裏明白,也不好將柳瑟舞拒之門外。結果這個女人在見到他之後,説着説着就説偏了,淨問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還問他心裏是不是有其他女人…梁敞火冒三丈,結果他臉一黑,柳瑟舞就哭了,哭的讓梁敞更加莫名其妙,正好白梟進來通報説蘇嫺來了,他藉口要會客就把柳瑟舞給打走了,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在花園碰上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場面讓他覺得有點糟糕。
他繃着臉,走過來,站在蘇嫺面前,皺起眉,不悦地説:“你惹她做什麼?”這個“她”自然是指柳瑟舞。
柳瑟舞見梁敞語氣冷硬,心中一喜,望向蘇嫺的眼裏掠過一抹得意。
蘇嫺抬起眼皮子看了梁敞一眼,勾起,似笑非笑地道:“嗬,殿下這是懂得憐香惜玉了?奴家聽説殿下在昆德傷了胳膊,現在看着,怎麼覺得殿下傷的不是胳膊而是眼睛啊?”梁敞一愣,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在罵他“眼瞎”臉刷地黑了,火冒三丈:“你來幹嗎?”他問的很沒好氣。
“來瞧你。”蘇嫺平靜自然地回答。
梁敞一愣,聽了這話,莫名的有點消氣了。
“殿下…”柳瑟舞心裏着急,見梁敞似乎沒有繼續怪罪蘇嫺的意思,委委屈屈地喚了一聲。
梁敞瞅了她一眼,十分不耐煩,沒好氣地問:“你還不走?”柳瑟舞瞠大一雙淚眼,愣住了。
“白梟,送客。”梁敞見她還在原地呆,不耐地命令道。
白梟立刻出列,半強硬地將柳瑟舞“請”了出去。
柳瑟舞再任,梁敞的命令她也不敢不從,惡狠狠地瞪了蘇嫺一眼,憤憤地離開了。
梁敞見柳瑟舞走了,才將目光落在蘇嫺身上,瞪了她一眼,惱火地道:“你説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不要顏面本王還要!‘飛上天’的?本王什麼時候睡過你,你還要臉不要?”蘇嫺這才知道原來她剛才説的話他都聽見了,看了梁敞一眼,衝着他似笑非笑地吐出兩個字:“掉!”梁敞的臉黑如鍋底,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兩秒,咬着牙
道:“
你
!”轉身,氣沖沖地往裏走,走了幾步,現蘇嫺沒有跟上來,回頭看她,卻現她正勾着嘴
望着他。她笑得有些古怪,似乎…過於温柔了。他一愣,將心底的怪異
壓了下去,黑着臉,沒好氣地説:“傻站着做什麼?”蘇嫺笑笑,邁開步子,跟着他往裏走。
天氣熱,坐在屋子裏不如坐在高處的涼亭上,風吹着涼快。梁敞帶着蘇嫺坐到了假山頂的涼亭上,有丫鬟泡了茶送來了緻的茶點,茶香冉冉,沁人心脾。
蘇嫺坐在梁敞身旁,手在他的右胳膊上用力地捏,問:“沒有覺?”
“沒有。”梁敞用左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淡聲回答。
“御醫怎麼説?”
“説是箭裏的毒傷了脈絡,想要恢復成以前的樣子不太容易,這不就是不可能好了的意思麼。”梁敞説起御醫,有點輕蔑,似是瞧不起他們吐吐沒個
快。
蘇嫺聽了,沒有説話。
梁敞用眼角餘光盯着她垂下去的臉,盯了半天,卻沒有看到她落淚。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臉,捧茶杯啜了一口茶,淡聲道:“能活着回來就很好了。”梁敞的臉刷地黑了。
“你送的平安符也沒什麼用。”他飲茶,語氣生硬地説。
蘇嫺瞥了他一眼,沒有説話。
涼的風從對面吹過來,涼亭內卻是一陣恍若無人的沉默。
氣氛有點古怪,今天的她既沒有纏着他,也沒有説一些讓他惱羞成怒的話,如此安靜的她簡直不像她,這樣的氣氛讓他不太適應,他覺得有點彆扭。
二人沉默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
“殿下。”忽然,猶若黃鶯出谷的動聽嗓音自涼亭下響起,是女子的聲音。
蘇嫺循聲望去,站在涼亭外的姑娘她認得,亭亭玉立,嬌美可人,是丁家的丁芸。
丁家已經恢復爵位,領回了府邸,一直寄住在文王府的丁芸和丁瀛要回到丁府去居住。只是這一回不是以寄人籬下的身份,丁瀛在戰場上立了軍功,這一回他們姐弟可以堂堂正正地融入自己的家族,不會再受人排斥。
梁敞知道丁芸這是來向他道別的,站起來,才要説話,蘇嫺忽然跟着他站起來,對他説:“我回去了。”梁敞一愣:“回去?現在?”
“我就是來看看你的傷,現在傷也看了,我該回去了。”古怪,十分古怪…
梁敞看着她,沒有説話。
蘇嫺也沒有等他回話,轉身下了台階,從丁芸身旁掠過去,沒有看她,徑自離開了。
梁敞微愕,望着她的背影,只覺得無比的古怪,他有點狐疑,心開始變得很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