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五章瓦罐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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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嬋和林嫣等人找到自己的位子,剛坐下,一個窈窕的影子從後面過來,穿過擁擠的人羣,在蘇嬋身旁坐下。?`蘇嬋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白眼圈黑一副宿醉剛醒的模樣,下意識向評審席瞄了一眼,並不見梁敞的身影,頓了頓,她狐疑地問蘇嫺:“你昨晚上上哪去了?怎麼又喝醉了?”
“別提了!”蘇嫺捧着裂的頭,擺了擺手,一副極難受的表情,“可真沒想到,梁敞他居然是那麼陰險又狡猾的人,上一次還以為他喝不了多少,哪知道他那是裝的,昨晚上只跟他喝了半宿就被他喝倒了,到現在頭還疼,渾身難受!”
“活該!”蘇嬋撇了撇嘴,“文王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軍營裏的那幫人有哪一個不是把燒刀子當水喝的,看我師父就知道了那就是一個酒缸,你還敢跟他們喝,你不要命了?!”
“我看他文文弱弱的,還以為能成呢,沒想到那人的心比墨汁還黑,花花腸子比誰都多,沒撂倒他,他倒是把我撂倒了!”蘇嫺又是惱火又是頭痛,沒好氣地抱怨道。
“大姐,大姐,”純娘很顯然是被自己的職業傳染了八卦,她最喜歡聽的就是這樣的故事,在後面猛拍蘇嫺的肩,一疊聲地詢問,“昨晚上你們怎麼樣了?大姐你的心願達成了嗎?”蘇嫺從宿醉的“猙獰”中離出來,冷颼颼地瞪着她,把純娘瞪着全身冒涼風,才咬了牙黑了臉,一字一頓地回答:“若是成了我還用回來嗎,那個黑心的把老孃扔在客棧裏就不管了,連房費都沒付,一個王爺摳成這樣我也説不出什麼了!”純娘眨巴了兩下眼睛,覺得十分好笑,撲哧一樂。卻因為大姐的臉實在是太難看了,忙把笑聲憋回去,表情訕訕的。
“你也該鬧夠了吧,文王壓就不買你的賬。你繼續這麼糾纏,早晚有一天他會把你當成跳樑小醜看着就煩。”蘇嬋皺了皺眉,很看不起她沒完沒了糾纏的樣子,鄙視地説。
“你個一把年紀連嫁都還沒嫁過的老姑婆懂什麼,好郎怕女纏。女追男隔成紗,懂不懂?”蘇嫺乜着眼睛,輕蔑地看着她,撇了撇嘴説,“像你這種連追都不追的,你説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嫁出去?讓你相親你不去,給你安排親事你不接,讓你主動去追喜歡的男子你也不要,我説蘇嬋,你這輩子還有沒有讓我做大姨的可能?”
“囉嗦!你管我!”蘇嬋臉黑如鍋底。硬邦邦地回了句。
蘇嫺撇了撇嘴,卻見林嫣從後座探過頭來,驚疑地問:“嫺嫺,你該不會是打算着要嫁給文王殿下吧,不行的,嫺嫺,我記得之前七皇子也喜歡過一個民間女子,非要娶那個女子為,結果那個女子因為魅惑皇子被皇上一條白綾賜死了!”
“為什麼?”純娘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驚詫地問。
“為什麼?因為魅惑皇子啊。”這種在民間人士看來極其古怪的處死理由在林嫣眼裏卻稀鬆平常。她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可是、這不是、不是七皇子想娶那個女子為嗎?”
“是啊。”林嫣點了點頭,“可皇上又不能處置了七皇子,只能處置了七皇子要娶的那個女子,七皇子因為這事還鬧了自殺。直到現在過了好幾年了他依舊在王府中帶修行,因為皇上不許他出家。”純娘愕然,驚愕的表情在臉上維持了好半天,才幹巴巴地吐出一句:“乖乖,皇室中人好可怕!”緊接着她一把抓住蘇嫺的手,緊張兮兮地説。
“大姐大姐,你可千萬別再糾纏着文王殿下了,萬一你也被皇上賜了一條白綾,到時候你不想死都得死啊,多可怕!你還是去禍害別人吧,你看蘇州城這麼多美男子,咱們豐州好小夥也有的是,你去禍害他們也比禍害文王殿下強,至少沒有生命危險啊!”她説的聲情並茂,一旁的蘇嬋和林嫣集體了眉角,心想這姑娘真是個實心眼的好姑娘。
蘇嫺瞅了純娘一眼,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道:“我又不是要做王妃,你想太多了。”望向賽台,見蘇妙和佟染已經各就各位準備就緒,問,“她的藥換了沒有?”
“換過了。”蘇嬋回答。
“大姐,剛才那個女人特討厭,妙姐姐剛來她就拿話嗆妙姐姐,給妙姐姐難看!”純娘指着坐在特別評審席上的沈二孃,恨恨地對蘇嫺説。
蘇嫺微怔,望向還在狠呆呆瞪着蘇妙的沈二孃,一張臉刷地撂下來:“蠢婆娘,回頭把她的嘴歪!”
“好嘞!”雙手抱臂的蘇嬋機器似的點了兩下頭。
林嫣和純娘看着她們倆,嘴角狠狠一,雖然長相完全不同子完全相反,可是這一刻她們現這兩個人可真是親姐倆啊!
“對了,回味他爹來了,在那個樓上。。`”拿出鮮燒餅正要吃的蘇嬋忽然想起來,把下巴往前方的小樓上一揚,説。
蘇嫺往小樓上看了一眼,問:“他娘也來了?”
“不知道。”蘇嬋搖了搖頭,大口地吃鮮燒餅。
賽台上,雙方已經準備就緒,佟染的三個助手雖然臉上受了點輕傷,手都沒有問題,蘇妙這一頭她的右手傷了,回味倒是完好無損,可兩個人對四個人,怎麼看他們這邊都是處在弱勢地位。
蘇妙揮舞了一下纏裹着紗布的手,這隻手連五手指頭都被包裹住了,好好的一條胳膊變成了雪白的圓柱形,像一槌,看上去很是滑稽。
回味見狀皺了皺眉,輕聲確認道:“真的要繼續比賽?即使是退賽也沒什麼。”
“幹嗎要退賽?只是煮個湯,煮湯的時候細的活兒比較少,我還能行。”蘇妙略帶一絲得意地比劃着自己那隻被綁成粽子的“大手”笑呵呵地説,因為燒傷藥很靈,到今天傷口已經不痛了,這會子她忽然覺得自己這隻手的造型甚是有趣,於是揮舞得更歡。
回味見狀。不住眼底一柔,伸手握住她的手,將繃帶更緊地重新系了一遍防止比賽的過程中落。
蘇妙嘻嘻地笑。
側面的小樓上,梁錦掀開紗簾的一角。向下瞅了一眼,扭頭,不太高興地瞅了一眼坐在身旁淡定喝茶的回香:“他娘,你看吶,味味那小子的魂兒都快被那個丫頭給勾走了!”回香瞅了他一眼。彷彿是給他面子一般朝樓下淡淡地瞥了一眼,緊接着又一次端起茶杯,靜靜地啜茶。
梁錦看了一眼她面無表情的臉,啞然無語。
賽台上,佟染在看見回味和蘇妙那親密無間的樣子時,一雙狹長的柳葉眸沉了沉。
姜大人在進行了一段簡短的開場白之後,拿起金槌,在金鑼上敲了一下,出清脆的一聲“當”!
秦安大賽總決賽最後一輪多災多難的最後一局賽終於再一次開賽。
雙方選手的心中似乎早有計劃,並沒有做任何討論。蘇妙和佟染徑直上前,來到食材桌前,挑選食材。
佟染的摺扇已經在間,他負着一雙手立在食材桌前,漫不經心地挑選着食材,一雙狹長的柳葉眸時不時瞥向立在對面彎挑揀食材的蘇妙,直到將蘇妙看得不耐煩了,蹙了蹙眉尖,拿起一隻肥雞在手裏,頭也不抬地問:“你看夠了沒有。我今天就那麼貌美如花讓你移不開眼麼?”佟染被拆穿也不在意,更沒有不好意思,反正他看的也是光明正大,角勾起一抹笑。他充滿了關切地詢問:“姑娘的手可好些?”
“好多了。”
“傷的那樣嚴重,痊癒之前你不應該再上台的。”佟染微笑着説,很難解讀他的這句話是對她的關心還是對她的嘲諷。
蘇妙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似笑非笑:“我若是不上台來任憑你撿一個大便宜,你豈不是會寂寞。”佟染微怔。緊接着哧地笑了,笑如風拂柳,他點了點頭,笑意盎然地道:“沒錯,姑娘若是中途退賽,在下的確會覺得寂寞。”蘇妙微微一笑,剛要拿起擺在桌上裝滿了食材的小竹筐,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已經從身後介入,伸過來,提起竹筐的橫樑。
佟染被這突然介入的人得一愣,緊接着面陰沉下來,似被破壞了心情般覺得不悦。
回味壓不理他,一雙眼只在蘇妙身上,温聲笑問:“挑好了?”蘇妙笑笑,沒再理睬佟染,用沒受傷的手扯住回味的袖子,笑嘻嘻地跟着他向自己的灶台走去。
佟染見狀,眸越陰沉。
側面的小樓上,看見這一幕的梁錦撇了撇嘴,咕噥着説:“那小丫頭還受歡的,現在的小子眼睛都怎麼了,一點眼光都沒有!”他自己咕噥了一頓,卻沒有聽到身旁有聲音傳來,疑惑地望過去,卻見回香正靜靜地望着樓下那一對年輕男女,眸光若水,清幽祥和,好似看住了。
賽台上,蘇妙和回味已經開始處理食材。
因為蘇妙的右手不能動,清洗食材處理食材都是回味做的,切菜時也是回味切的,蘇妙並沒有親自動手,因為這最後一道湯本來也不是講究刀工的湯品。
聽起來十分簡單看上去十分家常的雞湯,選用的烹飪方式同樣是比較普通的幾乎家家户户都會做的瓦罐煨湯。
只是蘇妙做的這個瓦罐煨湯和平常人們看到的瓦罐煨湯完全不同,這一道湯採用了許多名貴的中藥材,在湯品中添加中藥並不是一道會影響口的工序,恰恰相反,如若這些藥材選用的得當,不僅能中和雞湯中的油和膩,同時藥材的味道在一定程度也能起到香料的作用,以中藥材獨特的味道將雞湯的味道變得更加濃醇甘美。
在炒鍋中添加適量的油,燒製八成熱時下薑片,倒入切成小塊的土雞,爆炒,接着將雞裝進瓦罐裏,再將黃花香菇等香料全部洗淨,煨制雞湯時,還要在其中加入紅棗、花生、蓮子、天麻、人蔘。以天然的山泉水為原料,將煨湯的材料全部置於一特製的大瓦罐中,封嚴,再以優質的硬質木炭恆温傳統式六面受熱,煨制三個時辰之後,再將瓦罐進未熄滅的灰爐中,用土封存,僅留下一個孔通氣,再燜上兩三個時辰。
之所以選擇瓦罐,或者説瓦罐的妙處,主要是在於土製陶器的陰陽之,久煨之下,原材料的鮮味以及營養成分充分地溶解在湯中,湯又充分收了中藥材的藥理成分,二者綜合,除了湯汁稠濃,醇香誘人,風格獨特之外,湯汁中的藥理成分在恆温熱度的烘托之下,更能消除疲勞,達到讓人神采奕奕神煥的食補最高境界。
俗話説吃不如喝湯,説的就是在煲湯的這個過程中,中的所有華都將溶解於湯中,經過泉水的昇華與香炭火加熱,變成了至真至純的無上美味。可以説像這種經由傳統烹製法烹製出來的湯品是中華傳統飲食中既追求了美味享受同時又注重飲食養生,將兩個方面全部都兼顧到了的一類經典菜品。
湯的做法並不難,食材也十分簡單,難的是對火候的把握,瓦罐是否受熱均勻,木炭是否燃燒充分,香料是否附了油膩,湯汁是否充分地烹煮,每一條每一步都在影響着湯品最終的口。
在這一道瓦罐煨湯煨制結束之後,天早已經黑了下來,夏風颯颯,玉兔東昇。
有一股幽然的、怡人的、清新的、人的香味從灰爐裏徐徐地飄出來,飄進在場的人的鼻子裏,讓在場的人們非但沒有因為等待太久覺得枯燥乏味,反而一個個神采奕奕,只是聞到香味便對這道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與期待。
當瓦罐的蓋子被掀開的一刻,彷彿有金白的光芒耀眼奪目地從瓦罐內溢出,金光四,璀璨耀目,似照亮了半邊天!
瓦罐香沸,四方飄逸,一罐煨盡,天下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