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六章虛偽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收藏就要看書網,防止丢失阅读进度】

周誠是從正門進來的，也怪他運氣不好，蘇老太今天難得沒出去打牌吹牛。老太太自從搬回豐州有了點小錢，她一點也不怕丟人，反而挨家去從前的老鄰居老姐妹家炫耀，説是為了報那些人以前見蘇家吃了官司比誰都躲得快還説風涼話那些仇。蘇妙鄭重和她談了一次，告訴她報那種無聊的仇是沒有意義的，蘇老太也承認沒意義，可就是要去，蘇妙只得放她去了。結果過了幾個月蘇老太膩了，最近很少出門，開始拾掇後院的菜園，中午忙碌時也會幫胡氏算算賬什麼的。周誠來時正趕上蘇老太在家，蘇老太看見了他，兩眼赤紅着，揚起枴杖出了櫃枱就向周誠砸過去，破口大罵:“混賬畜生，你還敢跑這兒來，喪良心的狗東西，你害得我們家還不夠現在又想來幹什麼？那個婊/子呢，你把那個婊/子哪去了？那婊/子可是花了老孃十兩銀子，畜生，兩個狼心狗肺的畜生！白眼狼！”她氣急了，罵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老孃”這種已經許多年沒用過的自稱都跑出來了，可見她是相當惱怒的，舉着枴追着周誠打，平常不甚利索的腿腳今天出奇的好用。

周誠主動上門，自然不好還手，狼狽地東躲西閃，本來想端着點，這一下全破了功，枴杖打人很疼，他忍不住叫喊起來:“嬋姐兒，姨媽，你們快攔着點老太太啊！”胡氏站在櫃枱後面不動，雖然覺得蘇老太大庭廣眾之下打人影響酒樓聲譽，也驚動了客人，可她心裏也想周誠一頓。雖然是親戚，可他害得蘇家生活艱難又把她閨女欺負成那樣她心裏窩着一口氣。蘇老太這一頓打稱了她的願。

正在端菜的寧樂看得疼，雖然不太明白緣由，卻覺得這樣對生意不好，正想叫路過身旁的蘇嬋去勸，蘇嬋不用他説已經向退到門檻還在捱打的周誠走去。寧樂本以為她是去勸架，蘇嬋的確去勸架了，她一把握住蘇老太揚起的枴。平聲勸道:“。小心閃了。”

“嬋姐兒！”周誠得救，鬆了一口氣，討好地衝她笑笑。

哪知道蘇嬋看都沒看他。飛起一記窩心腳直接將他仰面踹出門檻，狠狠地摔在門廊上！

“我來吧。”蘇嬋對着蘇老太繼續説完，邁過門檻，來到周誠面前。招呼也不打，又一次將摔蒙了搖搖晃晃坐起來的周誠踹翻在地。狠跺！

寧樂遠遠地看着，牙疼。

純娘亦停止了彈唱，一整樓的客人全都興致地看着門外，城裏人最愛看打架。尤其是女人打架，不管女打女還是女打男他們都愛看。純娘抱着琵琶站起來，遠遠地旁觀。怕怕的，卻有點小興奮。已經被徹底薰陶過的她也愛看打架。

蘇嫺捧着一隻茶壺扭着水蛇從樓上下來，一個經常跟她閒磕牙的有錢胖子笑着招呼:“嫺娘，嫺娘，瞧瞧你妹子，唉喲，可真厲害，比梁都的辣子還要辣！”蘇嫺啐了一口，連嬌帶罵:“老東西，少打我妹子的主意！”蘇嬋從小就愛打架曾經是凌源街一霸，她不揍人蘇嫺才覺得奇怪，聽了這話只以為又是跟哪個氓槓上了，從胖子的瓜子碟裏抓了瓜子嗑，笑地向門口望去，沒想到捱揍的卻是周誠，鳳眸微眯，將瓜子殼啐在地上，她扭着風扶楊柳般向門口走去。

眾夥計無人敢提醒“大姐，請不要往地上吐瓜子殼”小夥計偷偷過來收拾乾淨了。

蘇嫺搖擺着柳來到已經鼻青臉腫的周誠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笑道:“喲，這不是凌源街的周廚長嗎，啊，我忘了你已經被姓佟的趕出去了，今兒吹的是什麼風居然把你給吹來了，敢跑到我們蘇記來，你膽子還大嘛！”

“大姐，我有要緊事要和阿妙説！”一壺熱茶澆下來，蘇嫺繃着角，兇冷地道:“誰是你大姐！老孃的妹子你想見就見，你算哪葱！”周誠被燙的嗷一聲，本來躺倒在地想起人們的同情心，這會兒卻因為茶水太燙霍地從地上蹦起來！

寧樂別過臉去，眼角在狠狠地:這家的女人絕對不能得罪！絕對不能得罪！

他不由得開始為中年早逝的蘇伯父深深地掬一把同情淚，也要向一直被他看不起的娘娘腔蘇煙道歉，有這樣可怕的那樣潑辣的姐姐，不娘一點本活不下去，這麼些年真是苦了那孩子了！

在蘇妙出來看周誠時周誠已經被蘇嬋和蘇嫺得不成樣子，衣裳破了還濕漉漉的，蘇嬋怕是故意一直揍他的臉，導致周誠渾身上下唯一出彩的臉在今天直降負分，讓人更不想看了。

就連不放心堅持要跟出來的回味在第一眼看見時都覺得牙磣，向若無其事的蘇嫺和蘇嬋望去:給這個家當姑爺需要相當大的勇氣啊，好在他一直是個勇士！

周誠那張被揍得彩斑斕的臉讓蘇妙差點笑噴出來，勉強忍住，散漫地歪坐在椅子上，淡聲問:“有事？”周誠不是不瞭解蘇家人的脾，蘇東為人厚道，若他在世還能攔一攔，如今蘇東不在了這場揍他是免不了的。勉強下一口悶氣，只是他沒想到蘇妙並沒有私談，而是在一樓隨便找了一處角落，也不讓他坐，漫不經心地看着他。他的自尊心接受不了，卻沒有説上句的資格，對現在的她無論是威脅嚇唬還是花言巧語都不管用，這一點他已經明白了。

從懷裏取出一個用布包着的方形物體放在她面前，蘇妙微怔，拿起來打開外面包裹的藍布，一個做了湛藍封皮的的手抄本子映入眼簾，封面上赫然寫着“蘇氏私房菜”幾個大字。字跡並不漂亮，卻很工整，一看就是出自蘇東之手。

“這是你那時偷出來給我的你爹的菜譜，現在還你。”周誠淡淡解釋，解釋的卻很全面。

蘇妙眼眸微閃，角掛着似笑非笑。

“你這丫頭竟然偷了你爹的私房菜譜給他！”蘇老太聞言先驚叫起來。

周誠聞言，低下去的眼眸裏掠過一抹暗芒。

“我可沒偷。我是進了爹的書房從屜裏拿出來的。只是沒想到把菜譜才給了他他就跑了。”蘇妙皮笑不笑地盯着周誠，淡答。

“難怪你爹剛回來進了書房就氣成那樣！”蘇老太有些着惱。

“爹現做主把招牌跟着酒樓一起賣出去時氣得更厲害。”蘇妙淡淡笑説。

蘇老太語。

大家彼此彼此。

“你有什麼事？”蘇妙看着周誠，慢悠悠問。

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看不出她的內心所想。她温和得有些可怕。

“菜譜給你，讓我加入蘇記，我幫你垮品鮮樓拿回你爹的酒樓和招牌。”周誠一本正經地説。

眾人微怔，蘇嫺先掌不住噗地笑了。不屑地道:“就憑你？一個被他們趕出來的？你當我們這兒是廢物收容所嗎？”周誠面微變，表情僵硬起來。

“她説的正是我想説的。”蘇妙笑道。

“我做過那裏的廚長。也在一品樓做過工，佟家的私密我知道許多。阿妙，我知道你想奪回品鮮樓，也知道佟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就算你手藝再好，佟染財大勢大，如果不尋找他的把柄拿捏住。佟染是不會倒的，我可以幫你。你也需要我幫你。”

“你是説，你過去作為品鮮樓的廚長掌握了許多品鮮樓的機密，現在要拿這些機密來換，讓我答應讓你到蘇記來？”蘇妙皮笑不笑地問。

她算不上正直的人，但她是有職業道德的，從前即使時常跳槽她也不會出賣前任東家的商業機密，聽到周誠這樣説她有些吃驚。

“姓佟的卸磨殺驢，我也沒必要對他客氣。”周誠咬了牙陰沉地説，話一説完才驚覺自己的心情太外了，回過神，望向蘇妙，忽然上前一步，深情款款地拉起她的手，認真強調道，“阿妙，過去是我的錯，是我鬼心竅，是我該死，是我混賬，但師父那件事我真的是被利用的。那一天的蘑菇是佟染賣給我的，我過後才知道是佟染在蘑菇上做了手腳，可那時候我已經摘不清了。是我太懦弱，被佟染一嚇就給嚇住了，為虎作倀這麼久才醒悟，我對不起師父，我不配再叫‘師父’，我對不起姨母，對不起老太太，更對不起阿妙你。阿妙，讓我贖罪吧，我一定會幫你打垮佟染奪回品鮮樓替師父報仇，阿妙你一定要相信我，師父是我的恩人我怎麼可能會害死師父，雖然我是氣師父沒有把酒樓給我，但我只是氣，師父把我教養這麼大就像我的父親一樣，我怎麼可能會因為那種事就害死師父。我是被佟染陷害利用的，阿妙你要相信我！”他也顧不得這裏是大庭廣眾，一疊聲地求信任，一隻手已經拉着她的手，此時又用另外一隻手包住她的手。

回味忍無可忍，先前他是耐着脾氣聽他把那一番噁心麻的廢話説完，這會兒見他兩隻手都上了，怒起，上前一步，一把揪起他的衣領，表情陰冷的彷彿下一秒就能宰了他！

周誠被揪住衣領子，心裏有些膽怯，不想丟臉佯作淡定，然而閃爍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慌。

蘇妙莞爾一笑，不緊不慢地説:“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對我的舉止，我現在已經有男人了，你隨便碰我我會覺得很…噁心。”周誠的臉刷地綠了，隨便一個壞詞都比“噁心”要好聽。

回味卻覺得了，也覺得這麼抓着周誠很噁心，於是順手將他一甩就把他甩一邊去，冷冷地警告:“再敢碰她，我剁了你的手！”雖然現在這個場面氣氛緊張，眾人卻都在他話音才落時覺到一陣牙酸。

周誠心中有許多不甘，若不是他毀了婚約這小子算個，先來後到，他這個先來的被他那個後到的這樣羞辱，心裏憋了一口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這本私房菜譜本來就是我們蘇家的東西，我當初把自己家的東西借給你，可沒説不用還，而你不告而拿是為偷，現在只不過是物歸原主，本算不上易籌碼。”蘇妙晃了兩下手中的藍皮本子，看着周誠，似笑非笑地説，“打親情牌沒用，我很討厭你，我娘雖然是你的姨母，但你背叛了我爹還拐走了錢愛，她沒宰了你你應該謝她。我大姐和嬋兒已經揍過你了，她們從來就沒把你當過表哥，這是實話，你不要太沮喪。至於我，或許你認為我從前很喜歡你，一個連和家裏人都説不上幾句話的人卻願意和你説話，所以你非常有優越地認為我離了你就不行，就當是這樣好了，不過很抱歉，現在我已經變心了。”她眼睛看着周誠卻向回味身上一指，笑眯眯地繼續説，“他臉蛋比你靚，銀子比你多，身高比你高，廚藝比你好，就連説話聲音手指長度皮膚的柔軟度都比你出千萬倍，而我眼不瞎。我每天看見他心情就會非常愉快，而現在我每次看見你，只有你一頓我才會覺得快，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她不徐不疾，一字一頓，笑地問。

周誠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紫，已經快吐了。

回味驚詫地望着她一本正經的表情，聽到這些他當然很開心，開心得心臟彷彿在腔內雀躍地跳了個四迴轉，耳子微微泛紅，雖然“説話聲音手指長度皮膚的柔軟度”這些説法有點奇怪，還有銀子比較多這一點，他的確不缺錢，但她説的太直白了。另外臉蛋這個問題，她看上的果然是他的臉嗎？

旁聽的人牙口更酸，已經倒了一排。

“要不要打垮品鮮樓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突然自以為是地跑過來替我做決定，這一點令我覺得非常不快。”蘇妙單手托腮，依舊直勾勾地望着周誠，漫不經心地笑道，“既然你是來談易，那就拿出你的誠意，你是對佟染趕走你還説你無能懷恨在心，而全城沒有酒樓會與佟家作對，你跑到這裏來遊説我當槍使只不過是為了滿足你報復的願望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