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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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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宗儀目送蕭揚身影杳後,向吳天才然笑道:“吳兄,這場莫大風波,竟告平息,只可惜我不便向蕭大哥追問,主使他對你不利之人,究竟是何身份?”吳天才搖頭道:“不見得,風波決未平息,因‘無情劍客’一向情剛直,寧折不彎,他若非受人重恩,不會甘為驅使,既然任務未成,重恩未報,又豈是僅憑沈兄幾句話兒,所曲解決的呢?”嶽倩倩並非尋常柔弱女子,也有一身上乘功力,故而,她的座位雖與沈宗儀東西相隔,仍因注意傾聽,已把沈宗儀、吳天才,暨“無情劍客”蕭揚等的一番對話,完全聽在耳內。

蕭揚一走,嶽倩倩便向白嬤嬤回眸一笑,低聲説道:“白嬤嬤,你大概想不到吧,天下竟有如此湊巧之事?”沈宗儀剛剛説過這麼一句同樣的話兒,嶽倩倩相當刁蠻,如今所説,便是完全仿效他的語氣。

白嬤嬤看她一眼,笑道:“情情,甚麼巧事,你是否指的是大家都去‘白水鎮’?”嶽倩倩以眼角餘光,遙瞥沈宗儀,見他正與吳天才對坐暢飲,遂點了點頭道:“沈宗儀是去‘白水鎮’,吳天才是去‘白水鎮’,我們也是去‘白水鎮’,難道還不算天大巧事?”白嬤嬤雙眉微蹙,略作尋思,並飲了半杯酒兒,苦笑説道:“我是陪你省親,他們前往白水鎮卻又作甚麼呢?沈宗儀、吳天才均非俗士,難道‘白水鎮’上,出了甚麼足以啓人覬覦的罕世寶藏或鑠古震今的武林秘芨?”嶽倩倩笑道:“這種情況,無法猜測,但常言道:‘知人心事,且聽口中言’,白嬤嬤不妨把耳朵豎得長些…”説至此處,點手叫過店家,先賞了一塊碎銀,然後含笑説道:“替我把馬車拉到後院,卸下車轅,用上好草料,喂喂牲口,並準備乾淨上房,我們略進飲食後,便要休息。”店家見嶽倩倩出手豪闊,賞賜甚豐,自然千恩萬謝,領命蹙去。

嶽倩倩向白嬤嬤笑了一笑,揚眉舉杯,兩人佯作眺覽街頭景,其實卻集中耳力,聆聽沈宗儀與吳天才的談話。

這時,沈宗儀與吳天才杯酒言歡,兩人之間的情,彷彿又深了-步。

吳天才酒量甚豪,連進數杯之後,向沈宗儀嘆息一聲道:“沈兄,通過‘七殺陣’後,那谷口留詩,曾指你是我‘福星’,小弟起初不服,如今想想,此語竟絲豪不錯,若非沈兄這‘福星’照命,方才我與蕭揚中,便將定有一人,血五步!”沈宗儀笑道:“吳兄千萬不要用這‘福星’一語,我們只是有緣…”吳天才接口笑道:“不錯,的確有緣,否則也不會異常湊巧地,同去白水鎮了…”語音至此微頓,替沈宗儀斟滿杯中酒兒,含笑問道:“沈兄,小弟早曾相告,此去是受重聘,保護一人,但不知沈兄此去是…”沈宗儀接口道:“小弟是去殺人…”吳天才一驚道“殺人?

像沈兄這等人,分明是正派俠士,怎…怎會…”沈宗儀被勾起愁腸,目閃怒火,臉罩寒霜,冷冷接道:“蕭揚大哥曾説‘名利’之外,有個恩字,沈宗儀之所以要去殺人,卻是為了‘名、利、恩’,三者以外的一個‘仇’字。”吳天才“哦”了一聲道:“沈兄,你的仇人是誰?能不能容我…”一語甫出,沈宗儀便連連搖頭地,向吳天才苦笑説道:“對不起,吳兄,説來你未必相信,我雖為了誓不兩立之仇,要去殺人,但直到如今,卻尚不知我這仇人是誰?”吳天才笑道:“相信,相信,我絕對相信…”沈宗儀有點意外地,目注吳天才,挑眉問道:“吳兄居然相信?”吳天才笑道:“當然相信,因為我去應聘,保護別人,卻尚不知被保護者是誰,便當然相信沈兄要去殺人,亦尚不知那該死之人是誰?我們兩個,可算得一對胡塗保鏢和胡塗殺手…”舉起手中酒杯,向沈宗儀一軒雙眉,狂笑説道:“來,來,沈兄,我們這兩位胡塗殺手與胡塗保鏢,應該互敬一杯!”沈宗儀也覺得有點好笑地,舉起酒杯…

但杯中酒兒,只不過飲了一半,他那兩道劍眉,業已皺在一起…

吳天才道:“沈兄!你…你神究變,是…是有了甚麼觸?

”沈宗儀未管吳天才所問,口中喃哺自語説道:“不對…不對…危險…危險…”吳天才被他得莫明其妙,也皺起兩道眉頭問道:“沈兄,你在説些甚麼了。”沈宗儀苦笑道:“我是在擔心是否會巧中有巧,發生了巧不可再巧之事?

”吳天才望他一眼,正待再問,沈宗儀又復苦笑説道:“吳兄請想,我是去殺人,你是去救人,而我們兩人所要去的地方,又全是‘白水鎮’…”這回吳天才也全身微震,怔了怔地,蹙眉問道:“沈兄你是擔心你所要殺的,與我要救的竟會是同一人?”沈宗儀苦笑道:“但願不是,倘若事情當真巧到這般地步,則吳兄與我之間,在路上是知好友,一到地頭便會變成了生死冤家…”吳天才飲了一口酒兒,含笑説道:“不至於巧到這種程度吧?但真若如此巧時,倒也頗有趣味的…”沈宗儀搖頭道:“有趣雖然有趣,但這趣味之中,卻悽慘成分太濃,因為我與那人是無可解釋之仇,而吳兄既受人聘,又必絕對忠於職責,萬一所慮成真,到了‘白水鎮’後,不是我在你‘九天神弓’‘九幽鬼斧’之下,含恨九泉,就是你在我…”吳天才連搖雙手,截斷沈宗儀的話頭,軒眉笑道:“沈兄不要説這些徒亂人意之語,此去‘白水鎮’,還有千里長途,風波難測,莫論他是敵或友,且盡今宵酒百尊,來來來,讓我們這兩個胡塗,有趣的自作聰明人,好好喝上幾杯!”沈宗儀亦為對方豪情所動,眉間憂煩略祛,與吳天才不住傾杯。

另一面窗下的嶽倩倩靜聽至此,向白嬤嬤低聲笑道:“白嬤嬤,你聽見了麼?這沈宗儀與吳天才之間,有恩,有仇,有友情,有敵對,關係復不復雜?”白嬤嬤笑道:“當然複雜已極,常言道‘無巧不成書’,我只怕他們所擔心的事兒,多半會成為事實?”嶽倩倩笑説道:“白嬤嬤,你説錯了,這種複雜,未臻極致,我要給它來個覆上添復,雜中加雜…”白嬤嬤驚道:“還要再添複雜,卻…卻是如何添法,恐怕不太容易…”嶽倩倩低低“哼”了一聲,嘴角微掀,揚眉説道:“有甚麼不容易,在‘恩、仇、名、利’之中,給他們再加上一個‘情’字,在‘情’字之上,再加上一個‘妒’字,便不單複雜到了極致,並會複雜到可怖地步!”白嬤嬤皺眉道:“加上‘情’,再加上‘妒’,豈不是連你也要一齊牽扯在內?”嶽倩情從一雙妙目中,閃出堅定神光,點頭説道:“牽扯在內也好,這沈宗儀與吳天才兩人看來都是難得一見的蓋代奇才,瑜亮並生,易招天妒,萬一果如所言,他們到了‘白水鎮’後,由好友究變為生死冤家,我也可以設法轉圜,儘量使他們不要把局面到不可收拾地步!”白嬤嬤點頭道:“你這種想法,倒也有點道理,但進行起來…”嶽倩倩接口笑道:“白嬤嬤既然同意,事就好辦,因為我的妙計之中,非要你幫助不可!”白嬤嬤一怔道:“幫忙?你要我怎樣幫忙?”嶽倩倩雙現梨渦,-然一笑,湊過頭去,在白嬤嬤的耳邊,低低説了一陣。

白嬤嬤聽得先是雙眉深蹙,然後似乎出於勉強地,點了點頭。

嶽倩倩在嬌靨上現出一片安,付了酒帳,與白嬤嬤同去後店歇息。

沈宗儀雖與吳天才放懷暢飲,但仍然時常注意到嶽倩倩方面。

他見嶽倩倩對他毫不理會,分明幽怨已深,又不便主動低頭,加以安,心中也不免相當惆悵。

等嶽倩倩一離開前店,沈宗儀心中彷佛越發空虛,突然連斟三杯烈酒,-傾而盡!

吳天才見狀訝道:“沈兄-向文雅,為何突作狂飲,你眉鎖重憂,莫非為了我和‘無情劍客’兩人之間的錯雜恩仇…”沈宗儀搖頭道:“蕭大俠適才有言,最多到今夜三更時分,他便可想出辦法解決困難,沈宗儀狂飲澆愁之舉,只是為了我自己的滿腔雄恨,無法發而已!”吳天才眉峯一蹙,突作深思。

沈宗儀問道:“吳兄在想些甚麼?”吳天才也舉起面前的滿滿一杯酒兒,徐徐飲盡説道:“范仲淹説得好:‘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李白説得更好:‘舉杯消愁愁更愁’,我剛才是在想沈兄的滿腔雄恨,以酒澆之…”沈宗儀雙眉一挑,目中神光如電,朗聲道:“舉酒澆雄恨,雄恨聚眉頭,願灑頸間熱血,狂笑了恩仇!

”他本想慷慨作歌,但歌聲卻倏然頓住!

不是沈宗儀自己住口,是被一片從橫裏飛來的白光打斷。

沈宗儀剛剛到“狂笑了恩仇”之際,眼前白光忽閃!

他右手微伸,凌空接住,知道是張白紙,但其中裹有硬物。

沈宗儀先行展開白紙,見紙上只極為簡單地寫了七個龍飛鳳舞的字“鎮西十里左公祠”吳天才訝然道:“這七個字兒,寫得真好,極有氣勢,但卻何不具名?”沈宗儀嘆道:“不必具名了,因為在紙箋之中,包有信物…”邊自説話,邊自把白紙中所包的一面玉牌,遞了過去。

吳天才接過一看,見是一面上好玉牌,牌上鐫有血紅雙心,但其中一顆心兒,已被刀劍等尖鋭之物劃碎!

吳天才仔細看完,一挑雙眉,向沈宗儀問道:“沈兄,這面玉牌,是不是‘無情劍客’蕭揚他…”沈宗儀不等他再往下問,便自接口點頭説道:“不錯,這正是我蕭大哥的信物。”吳天才道:“如此説來,蕭揚是業已決定約我到鎮西十里的左公祠中,彼此作生死一決…”沈宗儀搖頭道:“不見得吧?蕭大哥或許是約我互議兩全之策?倘決鬥,則箋紙上不會不書吳兄之名…”吳天才道:“不管怎樣,這次左公祠之行,我是非去不可…”沈宗儀聽他這樣表示,不為難地,想了一想説道:“吳兄定同去也可,但必須依從小弟一項條件…”吳天才説道:“甚麼條件?請沈兄先行言明,小弟儘量依從,但也不能過份使我受到委屈!”沈宗儀笑道:“小弟怎會讓吳兄受甚委屈?只是請你到了‘左公祠’後,先由小弟問清蕭揚約會意旨所在,除非萬不得已,勢難兩全,你們不可以魯莽動手!”吳天才聽得雙眉一軒,目注沈宗儀苦笑問道:“小弟體會出沈兄對我一番關切情意,但你為何始終認為我的‘九天神弓’和‘九幽鬼斧’,不是蕭揚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