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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補花與老李的故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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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補花的問題,那個女子竟然真的沒有絲毫畏懼,她哭着説到:“為了我兒子我什麼都不怕,我只希望他能正常的活下去。”

“你要承受兩顆蟲卵,你會活不過5年的。”補花認真的對那個女子説到。

那女子的眼中出一絲畏懼,不再説話了,只是轉身不停的撫摸着自己兒子的頭髮。

這一瞬間,補花眼神一冷,一抹冷笑浮現在她臉上,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有一個跟隨補花而來,平裏負責照顧補花生活的苗女,嚇得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太悉補花這個表情了,一副果然如此,如我所想的樣子,而她出這個表情,這對母子斷然就不可能有活路了。

那個苗女其實有些同情這對母子,雖然他們是漢人,可是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苗女,不奢望長生,也不奢望權力,只求一生安穩幸福罷了。

氣氛凝固在了這一刻,誰也不知道沉默的補花會做什麼決定,可這時,那個女子再度開口説話了,她説到:“我算了一下,5年,我兒子也13歲了,我想13歲他能獨立做一點兒事情了,沒有了我也是可以的。”這一下,補花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不一樣的變化,她忽然轉身就走,然後説到:“就按照她説的辦,把以後要放在他兒子身上的蟲卵都放在她身上。”連補花自己也不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的心堅硬的冰層出現了一絲裂縫。

從此以後,補花有了些許的變化,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常常去那個牲口村查看那倆母子的生活,有時是直接去問負責那片村子的苗人,有時是自己站的遠遠的看着。

在牲口村的子很苦,每個人的口糧有限,而且無所事事且沒有自由,物質上的貧乏,神上的空虛,就如同兩把巨錘,可以活生生的錘挎一個堅強的漢子。

但是這倆母子不一樣,那母親的臉上沒有什麼絕望的神,常常是安寧的,補花不止一次看見,每當這個母親的目光落在自己兒子身上時,都會有一種異樣的滿足。

補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喜歡遠遠的去觀察他們,彷彿他們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自己喜愛窺探的秘密。

子就在這樣細微的變化下又過去了一年,很快又到了早的時節。

這一天是補花的生,一個她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排斥的子,雖然她説不上是為什麼排斥,在這一天的一大早,她以為她會像以前每一年那樣度過,那就是什麼也不做,和平常一樣,陪着紫紫。

可是,到了黃昏的時分,她總是想起那對母子,想起他們吃飯時,母親會努力的讓兒子多吃點兒,自己一副吃飽了的樣子,其實他們的口糧有多可憐,補花心裏一清二楚。

她也總是會想起在一個晚上看見的場景,那個母親安靜的在微弱的燈光下,為自己的兒子縫補一件原本就破破爛爛的衣衫,她那個時候就站在院子的圍欄外,忽然就淚了,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哭。

想起這些,她總覺得自己心裏有些煩躁,終於她走出了蟲,在夜裏十點,整個寨子都很安靜的時候,走到了寨子裏。

補花原以為自己會回自己的屋子,也以為自己頂多就是心裏煩悶,想走走而已,可是她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自己以前的家。

她的父母當然還在,但由於她的態度,自然寨子裏的人也不敢過多的親近他們,他們在寨子裏活得就像邊緣人,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再要孩子。

出人意料的,她家裏燈光還亮着,她聽見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是那個她應該叫父親的人,然後她也聽見了那個她該叫母親的女人説話:“怎麼又咳嗽的厲害了你老了,打不動獵了,我們還要上繳給寨子口糧,去養那些村子裏的人,給你找巫醫大人拿藥就靠那幾個雞蛋了,你硬要留下…”那邊,男人的咳嗽好像平息了一些,他息着説到:“平裏也就罷了,但今天是補花的生,我總想着煮幾個雞蛋給她,她小時候就盼望着生的時候,一天可以吃兩個雞蛋,哎…。”男人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那女人説到:“每年我們都讓人幫忙送去,可是每年總是動也不動的就退回來,她是不會原諒我們了,説不定以為我們是巴結她,這樣堅持也彌補不了什麼啦…”聽到這裏,補花忽然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了,整顆心就像被手帕包着,然後又有一雙手在使勁的擰着那手帕,疼得慌,她是不敢聽下去了。

那時的她沒有思考過很深沉的問題,就是本能的逃避,因為任何人的世界觀被顛覆時,首先面對的就是自我否定的痛苦,想努力證明自己是對的,不然就是逃避。

補花陷入了茫,陪紫紫時,也開始有很多時間發呆,紫紫彷彿對於一切的情都不屑一顧,有一次補花嘗試着對它訴説內心茫的時候,換來的只是紫紫的一個思想表達,螻蟻的情都是可笑的,他們的生命連目的都沒有,眼光也很狹窄,他們有什麼值得討論的換成以前,補花一定會深以為然,可是這一次,她卻久久的不願意回應,是真的沒有目的,且可笑的嗎那那個母親是為了什麼,會有那樣滿足的目光茫的時間是痛苦的,補花再次變了,她以前只是冷漠,沒有情,到了現在,卻是變得孤僻,愛一個人發呆起來。

沒人敢去詢問什麼,敢去詢問的人,就比如那些老祖宗,卻對這個漠不關心,在有了長生的追求後,除了關於聖蟲的一切,沒有任何事情是值得關心的。

補花想不出答案,也不甘心,不敢就自我否定自己的世界觀,她想着,再一次,再一次去看看那倆母子,或許她能知道一些什麼。

或者,這只是藉口,她只是單純的想再去看看那倆母子。

於是,補花走出了寨子,再一次下山了,依然沒有人敢詢問或者阻止她的行蹤,她再次到了那個小村,徑直走到了那倆母子居住的地方。

和往常一樣,她喜歡站在離那倆母子院子不遠的一棵樹下,透過那稀稀疏疏的柵欄,遠遠的看着他們,但這一次,她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因為她沒有看見那倆母子,卻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院子裏。

那個男人看上去很普通,普通的身材,普通的樣子,甚至有一些像一箇中老年的農民,他穿一件漿洗的發白的衣裳,就那麼隨意的站在那裏,卻有一種説不出的灑,讓人覺他站也站得那麼自然,讓人眼光移不開。

過了好半晌,補花才回過神來,怎麼是一個男人站在那裏那倆母子呢補花覺得自己很憤怒,很慌亂,就像一個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的人一樣,在失去以後,才發現,那個東西已經種進了她的心裏,一旦失去,彷彿整個心靈都空出了一大塊。

她不自覺朝前走了兩步,想詢問那個男人,那倆母子呢又覺得應該把管理這個村的苗人拉出來問問,那倆母子到哪裏去了,可就在這時,那個小孩從屋裏跑了出來,然後微笑着對那個男人説了一句什麼,接着那個女人也出現了,只是微笑的看着這一幕。

補花疑惑了,卻不想那個男人的目光陡然轉向了自己,忽然用很大的聲音喊到:“你站在那裏半天了,其實你可以進來坐坐的。”我當道士那些年:在這個村子裏,誰都知道補花的身份,沒有敢這麼隨意的對補花説話,加上這個村子的人畏懼苗人,他們哪裏又敢邀請苗人到自己的屋子裏來補花心裏湧出一種不知道是什麼覺的奇特滋味,一時間有些猶豫,她倒是沒有思考什麼身份的問題,只是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遠遠的偷窺的人,忽然要近距離的走進別人真實的生活,她又有些不敢了。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補花有些吃驚的看着那個男人,他是這麼過來的,怎麼那麼快下一刻,那個男人就張口説話了:“我聽小鵬説,常常看見你站在這裏,我想你是在看他們吧那你何不接近一點兒去了解,你在害怕什麼呢”這個男人的臉上有一種説不出的滄桑,那是歲月的沉澱,可是眼眸卻清亮乾淨的如同一個孩子,讓人覺得很不一般。

補花下意識的問到:“你是誰”

“我”那男人微微一笑,説到:“我是老李,前幾天才支開幾個徒弟,到你們這裏來看看的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