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那時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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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先看了正在關閉大門的順平等人一眼,這才貼到封君揚耳邊低聲説道:“楊成聽聞青州有失,必然會回軍急救,你叫薛盛英去飛龍陘伏擊楊成,是與不是?只有楊成死了,青州城才能算是真正到手,是與不是?”封君揚聞言回頭去看她,見她輕輕彎着角,眼角眉梢盡是得意之,狡黠之中卻又有遮不住的孩子氣顯出來。他看得怦然心動,竟想也不想地就側臉湊過去吻她的。辰年一愣,等封君揚的觸到了自己這才反應過來。兩人雖已是親密無間,可那也只是夜裏無人之時,眼下在人前封君揚就做的這般骨,辰年頓時羞得滿面通紅,捶了他一拳後從他背上跳下了來。
封君揚卻是忍不住笑了。他回頭看大門處一眼,見順平等人皆都低頭做着自己的事情,並無一人往他們這裏看來,便將食指在自己前比了一比示意辰年噤聲,上前牽住了她的手,偷偷拉着她往府中走去。
兩人最先只是快步走,後來不知是誰先跑了起來,相互牽扯着,越跑越快,最後竟變成了牽着手一同奔跑。
風從面吹來,帶着醉人的花香,入人心懷,暢快無比。
封君揚已經忘記自己多久沒有像此刻這般放縱過自己,像是自從大姐遠嫁,他被立為雲西王世子那時起,他就忘記了放聲大笑與肆意奔跑的滋味。而現在,他又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不用顧忌自己的身份,可以不用掩藏自己的心思,可以把一個最真實的自己展在辰年面前。
兩人孩子一般地跑回住處,息着擁抱住彼此。辰年用雙臂緊緊抱住封君揚的,仰着頭崇拜地看他,驚歎:“阿策,你真厲害,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阿策,你怎麼能把一切都算計得這樣準呢?”再沒有什麼能比情人衷心的崇拜更加叫人心情愉悦,封君揚低下頭與辰年額頭相抵,心中既是歡喜又是得意。半晌後,卻是輕嘆一聲,低聲道:“辰年,其實我心裏一直很擔心,怕當中有一個環節沒有算對,怕賀澤那裏奪不下宜平,怕他無法牽制住楊成,也怕薛盛英不能帶兵趕來,怕青州人提前看出我的計劃,怕雲西暗衞無法從城內衝出,怕薛盛英拿不下青州城?”辰年不容他再説下去,踮起腳仰着頭用堵住了他下面的話。
這一刻,她正當情竇初開,純真而熱情,不懂世俗為何物,以為相愛便能長伴。而他恰逢年少輕狂,又是意氣風發之時,只覺萬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齒相依,廝磨輾轉,與有情人,做快樂事,這便已是天下最大的幸福。
很久以後,每當封君揚憶到此處都還是惘然,縱是他那時已是半壁江山在握,可她不在身邊,又有何用?
五月初九,楊成得到青州被奪的消息,驚怒之下當時便吐了血,再顧不上與賀澤爭奪宜平,命大軍連夜趕回青州,誓死要奪回青州城。二十三,大軍經飛龍陘時遭到薛盛英埋伏。薛盛英命士兵裝扮成清風寨山匪模樣,先放了一把大火,又用弓箭殺了楊成許多人馬,最後才從山坡上衝殺下來。
混戰之中,有一黑衣人殺入楊成軍中,突破重重攔擊之後將楊成斬落馬下,楊成指着那黑衣人只嘶聲吐出一個“喬”字,就此氣絕身亡。主將被殺,青州軍頓時大亂,一部分人馬就此投降,另有副將帶了幾千殘兵沿飛龍陘逃向東方,剛入冀州境內卻又遭到薛盛顯的伏殺,全軍覆沒。
青州軍主力既沒,其餘一些兵馬也便一鬨而散,各自投了新主。曾稱霸江北一方,險些要佔了青冀兩州的楊成與其青州軍至此消亡,青州城也隨之易主,成為薛家之物。當初薛直遇刺身死,世人皆道薛家兩子不合,冀州早晚必為他人所得,誰知薛家非但沒有丟了冀州,薛盛英更是佔了青州。薛氏兩兄弟各據一州,竟是握手言和了。
“楊成此人雖有雄心壯志,做人卻是不夠狠絕,此為上位者,要麼你就不做,要麼你就做絕,最最忌諱的就是這般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偏又過於看重名聲,到最後只能害了自己命。”辰年正伏在書案前提筆習字,聞言看向軟榻上自斟自飲的封君揚,奇道:“楊成做得還不夠絕?我可覺得他已是夠心黑手辣了,只是運氣太過差了些。”封君揚微笑了下“這可不光是因為運氣差。”辰年歪着頭認真地想了想,説道:“也是,我要是他,才不會去打薛盛英,怎麼着也得先想法把冀州城從薛盛顯手裏奪下來才是,你説是不是?”
“是也不是。”封君揚飲盡了杯中殘酒,向辰年勾了勾食指,輕笑道:“你過來,我就告訴你他哪裏做得不對。”辰年卻是向他聳了聳鼻子,笑道:“我才不中你的圈套!”兩人正談笑間,順平從外面快步進來,走到封君揚身邊附耳説了一句。封君揚眉間一斂,不覺抬眼看向書案前的辰年,見她正好奇地看向他,不覺一笑,説道:“縱是心中萬般好奇也該做出全不在意的模樣,最好是回過身去繼續練你的字,只耳尖豎起來仔細聽着就好了。”辰年向他咧嘴笑笑,納諫如地回過身去繼續習字。
封君揚揮揮手示意順平出去,停了一停,這才與辰年説道:“芸生來了,剛進了南城門,一會兒就該到了。”辰年就想起那個笑容甜美的表小姐來,當初她在飛龍陘被封君揚抓住,那個表小姐還曾替她説過不少好話呢。辰年對芸生的印象極好,又覺得那是封君揚的妹子,便先有了三分親近之意,聽她來了心中也覺歡喜,立刻就丟了手中的筆,叫道:“那我們快一起去接她啊!”她這樣的反應叫封君揚微微有些意外,在短暫的愣怔後卻是笑了,從軟榻上起身説道:“好,我們一起去。”辰年隨了他往外走,邊走邊問道:“你表妹今年多大?比我大還是小?”封君揚想了一想,答道:“她是甲午年生,屬馬的。”辰年聽了説道:“那她要比我小兩歲呢,我是屬大龍的。”
“我知道,辰年,自然是壬辰年生的。”封君揚微笑道。
他兩人尚未到府門口,芸生已是從外面跑了進來,身後緊追着鄭綸等侍衞,還離着老遠就一眼瞧到了封君揚,揚着手高聲叫道:“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