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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意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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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垚既這樣説,身旁眾人自是隨聲附和,便是那平裏最不對眼的,也是如此。拓拔垚不覺淡淡笑了笑,並未再説下去。

過得幾,陸驍的信使從豫州而來,向拓拔垚稟報道:“攻破豫州後,紇古越將軍縱容帳下的北漠人馬在城內劫掠了三,雖未屠城,卻也與屠城無異。”拓拔垚剛從城外回來,身上的狐裘大氅尚未解下,襯得他人高大而俊美。他聞言並不在意,道:“人家這麼老遠過來給我們打仗賣命,圖的是什麼?總得給了他們好處,他們才能繼續為你拼命。叫步六孤驍不用管這些,他若不忍心,那就約束部下,離得那些北漠人遠點,別跟着摻和就是了。”信使解釋道:“步六孤將軍是怕紇古越將軍如此行事,會起夏人仇恨,以後會拼死而戰,待攻泰興的時候,更加艱難。”拓拔垚反問那信使道:“難道紇古越不屠豫州,賀臻便會開了泰興城門,你們入城嗎?”那信使被問得張口結舌,拓拔垚又笑了笑,道:“紇古越屠不屠豫州,泰興之戰都會極為艱難,因為賀臻知道,紇古越是一定要屠泰興的。回去告訴步六孤驍,叫他帶兵暫在城外駐紮,待紇古越南行之後,再進駐豫州安撫民眾。”二月初,拓拔垚下令命穆展越帶領北漠盟軍繼續南下進攻泰興,而陸驍卻作為穆展越的後應,帶兵進駐豫州。

這時,賀澤早已帶大軍暗中出了泰興,向西繞過烏蘭山脈南端,臨時停駐在小城漢堡。過不幾,他將從這裏沿着烏蘭山西麓往北而行,穿過橫斷烏蘭山脈的秦山谷口,偷襲豫州。

這條道路,早在盛元年間北漠南侵時,北漠殺將常鈺青就曾走過,只是他當時出秦山谷口後是往北去,於野狼溝伏擊南夏從靖陽關南下的援軍,將十五萬南夏軍盡數殺了個乾淨,得了“殺將”之名。

而這一回,賀澤卻是要直往東來,趁穆展越打泰興的時候,重新奪回豫州,斬斷穆展越的退身之路,將其困在豫州與泰興之間,以圖全殲。

大軍臨行前,賀臻親自趕到漢堡,仔細囑咐賀澤道:“有進城的密道,要攻下豫州不難,難的是如何守住豫州。拓拔垚手上還有近二十萬兵,他不會坐看豫州丟失,你需得先叫人截斷豫州與靖陽之間的通信,然後在野狼溝假作埋伏,減緩拓拔垚援軍的速度。等到封君揚攻下新野、臨潼兩地,再往西來,這豫州才算真的守住了。”賀澤聞言點頭,遲疑了一下,卻是忍不住問道:“封君揚真會去從慕容恆手上硬奪新野、臨潼?”賀臻笑了笑,道:“鮮氏攻下豫州,紇古越兵臨泰興城下,我賀家已是到了生死一線。一旦泰興真的落入拓拔垚之手,拓拔垚不只可以直下江南,還可以先奪宜平,掐死封君揚的南北通道,叫青、冀兩州俱都成為死地。事到如今,再沒得時間給封君揚瞧熱鬧,不管新野、臨潼多麼難啃,他也只能硬咬着牙上了。”賀澤恍然大悟道:“侄兒明白了!封君揚想坐看咱們與拓拔垚相爭,好得漁翁之利,咱們偏不叫他如意,寧肯捨棄豫州,也要得他不得不出兵西來,與慕容恆相爭。”賀臻微笑不語,卻沒説他更深一步的算計。

青州城內,封君揚等人也已收到了豫州失守的消息。崔習面上了些疑惑之,道:“豫州丟得有些蹊蹺,以賀家之力,不該這般容易就丟了豫州,叫紇古越帶兵打到泰興城下。”封君揚怎會看不透這當中的彎繞,聞言嘲一笑,道:“城丟了還能再奪回來,人死光了,可就沒得戲唱了。賀臻怕是故意放棄了豫州,好藉以保存實力,等着咱們前去救援呢。”崔習默了片刻,不由嘆道:“那賀臻此舉未免太過冒險,萬一咱們不去救援,他豈不是要坐以待斃?”老將莫恆聽了這話,立刻説道:“怎能不救?難道要眼看着異族人奪我城池,屠我同胞嗎?”

“是啊,怎能不救?”封君揚輕笑,若是不救,泰興真的被拓跋垚所得,那將會陷他於更被動之地。賀臻也是拿準了這個,才會這般行事,迫他不得不出兵。而要派兵西進,就必須先要從慕容恆手中奪下新野。

二月中,封君揚命莫恆帶五萬大軍由青州增援武安,協助鄭綸攻打新野、臨潼兩城。

鄭綸親自從城外接了莫恆入城,道:“當初慕容恆領十萬大軍東進,一路攻城略地,也折損了一些兵力,待到攻下新野、臨潼,剩下的兵力超不過七萬去,與我軍兵力倒是不相上下。只不過他們守城,本就佔據地利之便,而且新野、臨潼又互為犄角之勢,無論去攻哪個,另一城之兵必會迅速相救,到時我軍就要腹背受敵。”莫恆資歷雖老,卻是謙遜穩重之人,並不因鄭綸年輕便就輕視他,聞言道:“這也是老夫一路尋思的,得設法先破了他這犄角之勢才行。”鄭綸點頭道:“正是。”莫恆畢竟上了年紀,又是連趕路行軍而來,與鄭綸不過説了一會兒話,面上便顯了疲態。鄭綸瞧見,便就説道:“老將軍一路辛苦,不如先下去休息一晚,明再召集大夥共商戰事。”莫恆允諾,鄭綸便就叫人安排屋舍給莫恆及其隨行的親兵等人休息。不想那負責接待的偏將卻來尋了鄭綸,偷偷稟報道:“將軍,莫老將軍身邊跟着個女子。”鄭綸聞言有些詫異,奇道:“女子?”

“沒錯,”那偏將應道“雖説扮成了親兵,只不過那模樣與身段,一看就是個女子,而且看模樣還有些眼,像是清風寨裏的靈雀姑娘。”這偏將曾跟着鄭綸打過宜平,是見過靈雀的,他既然説像,那多半就是靈雀了。只是,靈雀當初是去尋了陸曉的,現在為何會在此處出現?鄭綸不覺心生警惕,想了想,又問道:“莫老將軍可是知道?”偏將答道:“起碼是知道她是個女子,因為叫她單住了一間房。”鄭綸抿思量片刻,這才吩咐道:“既然這樣,你先暗中看着她些,莫要打草驚蛇。”那偏將領命而去,鄭綸雖懷疑靈雀來此的意圖,卻也不好越過莫恆直接去找她,只在第二與莫恆説話時,狀似無意地提道:“莫老將軍,您身邊有個親兵我瞧着有些眼,就是個子不高,麪皮白淨的那個,他可是姓魯?”莫恆愣了一愣,這才明白過來鄭綸説的是誰,不由笑道:“是姓魯沒錯,不過她卻是位姑娘,怎地,你認識?”鄭綸點頭,道:“認識,只是不知她怎到了您身邊?”莫恆答道:“臨來時楊熠託付給我的,説是他在聚義寨的朋友,雖是位姑娘,卻一心想着上陣殺敵,連青州都不肯待,楊熠無法,這才放到了我這裏。”説到這裏,莫恆忽記起鄭綸曾和聚義寨聯手攻打宜平“她既是聚義寨的,你該是在宜平見過她。”

“正是在宜平見過。”鄭綸答道,停了一停,繼續説道:“只是她早就離開了聚義寨,去了關外尋找陸曉。”

“陸曉?”鄭綸眉間有些凝重,又道:“也就是拓跋垚的先鋒將,步六孤驍,陸曉是他以前在中原行走時的漢名。當時攻下宜平,我帶兵回了青州,留宋琰與聚義寨一同駐守宜平。聽宋琰説,魯靈雀鍾情陸曉,早在賀澤攻打宜平之前,就往關外去尋陸曉了。”若靈雀之前確是一直與步六孤驍在一起,現在卻突然來了軍中,其目的就極為可疑了。莫恆道:“我將她喚來,問一問吧。”他喚了心腹親兵出去,不一會兒就將親兵打扮的靈雀帶了過來。靈雀一進門見到鄭綸,面上不絲毫驚慌之,反而坦然與他行禮道:“靈雀見過鄭將軍。”鄭綸略略點頭,直接問靈雀道:“魯姑娘,你不是跟在陸曉身邊嗎?怎地到了這裏?”靈雀似是早就料到了鄭綸會有此問,沉聲答道:“鄭將軍,我知道你定會懷疑我是為陸曉來做細作的。不過,你卻是想差了。我是夏人,來此從軍,只是想殺敵報國,救我同胞於異族刀下。與我一同回來的,還有温大哥和傻大兩個。温大哥功夫不好,就留在了青州崔大哥那裏,傻大卻是在軍中當了一員小卒。因着我是女子,崔大哥不肯叫我入兵營,這才將我託付給了莫老將軍。”她言辭清晰暢,誠懇動人,不像是在説假話。鄭綸一時辨不出她是真心還是假意,與莫恆對視一眼,便就説道:“魯姑娘,不是鄭綸不肯信你,只是行軍打仗最忌細作。為安全起見,我不能留你與傻大在軍中,需得叫人送你們回青州。”靈雀從關外回來,一心想着要上陣殺敵,現聽鄭綸不僅懷疑她是鮮氏細作,更要送她回青州,難免有些着急,又與他爭辯了幾句,見仍説不轉他,不由氣道:“既然如此,你也不用送咱們回青州,咱們自己走,回山裏重舉義旗,召集江湖義士,一樣能殺鮮氏人。”鄭綸不為所動,只淡淡説道:“魯姑娘自是可以如此,只是在這之前,我需得先將你到崔習手上。”靈雀心中雖然惱火,卻也拿鄭綸無法,強壓着怒火向着鄭綸與莫恆拱了拱手,這就告辭離開,不想到門口時卻又停下了步子,回身問鄭綸道:“鄭將軍,可借一步説句話?”陸曉看她兩眼,隨她出了屋子,問道:“何事?”不想靈雀卻是問道:“鄭將軍可知辰年現在何處?”宜平之戰後,聚義寨的人馬便就併入了封君揚軍中,可辰年卻突然失去了消息,靈雀與温大牙等人從關外回來,曾問過崔習關於辰年的下落,崔習只説辰年是隨着朝陽子與靜宇軒去了盛都,再多的,便就問不出來了。

不知怎地,靈雀卻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