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義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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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只見他角彎起便已是瞳孔驟緊,等那個“殺”字再吐出來,她人已是扯着葉小七拔地而起,柔軟纖細的身體如柳枝一般往房樑上捲了過去。
四下裏驟然響起一陣密如急雨的弩箭破空聲,除卻一些到屋頂的之外,大多都釘入了房梁中,也虧得那屋子建得高大,房梁又十分壯,這才勉強遮住了辰年瘦小的身形。相比之下,身材較為壯的葉小七就沒那麼幸運了,許多支弩箭都是緊擦着他的身邊劃過,嚇得他魂魄都要散了,忙高聲大叫道:“快停下!我是來傳信的!啊——”葉小七猛地一聲慘叫,封君揚輕輕抬手,鄭綸這才喝了一聲“停”那密集的箭雨瞬間就停下了。葉小七那裏已是在用手捂着大腿直“哎呀”若不是辰年抓得他緊,此刻怕是已從房樑上翻了下來。
封君揚從外面緩步踏入了屋內,仰頭平靜地看向房樑上的辰年。
辰年手中暗釦上了一支磨利了簪子,死死地盯着下面的封君揚,恨不能將他那張風輕雲淡的臉上扎個窟窿。
封君揚又怎會看不出她心中的恨意,卻是輕輕地彎了彎角,淡淡問道:“還不下來?”辰年腦子裏一連轉了幾個念頭,怎麼算計都沒把握一招能將封君揚制住。她以前學功夫太過耍滑偷懶,除了輕功學得好些,其餘的都是隻得了個皮,平裏嚇唬人倒還成,可一旦真正與封君揚這樣的高手過招,立時就落了下風。
辰年此刻心中既是後悔又是懊惱,咬着嘴幾經猶豫,這才拉着葉小七從房樑上躍了下來。
葉小七一條腿被弩箭中,腳剛沾地就慘叫着栽倒在了地上。辰年忙蹲下身去看他的傷處,就見他身上衣衫多處破損,肩頭與腿側幾處都見了血。當中最為嚴重的一處是在大腿上,一支弩箭從他腿側入,箭頭已在後面冒了出來,竟是將一條大腿都穿了。更為嚴重的是那箭頭暗冒藍光,顯然是淬了毒的。
她心中又痛又怒,眼裏頓時就含了淚“小七!”葉小七臉蒼白如紙,額頭上卻全是豆大的汗珠,若是往在寨子裏,此刻怕早已是疼得哭爹喊娘了。偏現在是在封君揚的地盤上,他不願被人看輕,便強忍着腿上的劇痛,抬頭看向封君揚,顫聲説道:“穆爺叫我帶口信給你。”封君揚微微揚眉,有些意外穆展越會帶口信給他“什麼口信?”葉小七深了口氣,厚實的嘴幾經哆嗦,這才能出聲説道:“穆爺説他現在有事在身,不能來赴世子爺之邀,辰年就先留在你這裏,請世子爺幫着照料一二,後他再登門道謝。”他這幾句話説的半文半白,十分的不順暢。封君揚聽得怔了一怔,倒是氣得笑了,反問道:“這還是要把謝姑娘託付給我了?”葉小七腿傷嚴重,一時痛得説不出話來,只顧着抱着腿低聲**。辰年雖也奇怪義父為什麼會叫葉小七帶這樣的話,卻更心焦葉小七的傷勢,回頭向封君揚喊道:“快給他請大夫啊!”封君揚冷聲問她道:“你一向都是這般求人的?”辰年咬緊了,恨恨地看他。若此刻中箭的是她,別説求人,她怕是已經向他撲了過去,拼着命不要也要給他身上戳個窟窿。可現在是葉小七傷重,她又怎麼忍心不顧他的生死。
封君揚還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辰年瓣上已經咬出了血珠,終於還是緩緩地向封君揚伏下身去,以頭觸地,苦聲求道:“求世子爺救一救小七。”封君揚分明是故意在折辰年的傲氣,可真見到她為葉小七低頭了,心中卻又有幾分不痛快,忍不住低低地冷哼了一聲“早知如此,剛才何必還要死倔!”辰年何曾受過這般羞辱,她伏在地上,牙關咬得死死的,心中一股子怒火無處發,恨不得張口啃地上的青磚兩口解氣才好。
又聽得封君揚説道:“鄭綸,叫人過來給他看看傷處。”封君揚的隨從中就有懂醫術的,倒也不用專門去外面請大夫。過不一會兒,鄭綸就帶着一箇中年男子從屋外進來了。那人先給封君揚行過了禮,這才上前查看葉小七的傷處,説道:“雖是擦着骨頭過去的,仔細些倒是不會耽誤後行走。”葉小七疼得全身都是冷汗,衣服都被浸得透了,全靠一口硬氣強撐着臉面,現聽説自己這條腿不會廢了,心中頓時大喜,急聲問道:“以後不會瘸了?”那人沒答他,倒是遞過一粒丹藥來“先吃了,我好給你取箭。”葉小七先看了辰年一眼,見她微微點頭,這才接過丹藥捂進了嘴裏,片刻功夫就覺得腦子昏沉起來。那大夫忙指揮着人進來將葉小七抬到牀上去,辰年想跟過去幫忙,剛走兩步卻被封君揚喚住了。
他淡淡吩咐道:“你跟我走。”辰年看看他,又回頭看看已經昏不醒的葉小七,好聲央求他道:“我等小七沒事了再和你走,好嗎?”封君揚緩緩搖頭道:“不好。”辰年恨他恨得牙癢,可葉小七與自己的生命都還在他手上,不敢不聽他的話,當下只能沉着臉跟着他出去。
院子裏的黑衣侍衞已經退去了許多,只留下鄭綸幾個近身侍衞還在。封君揚也不説話,只背了手慢悠悠往外走。辰年等了等,不見鄭綸等人動地方,只得自己先跟了上去。走了半天不見封君揚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忍不住出聲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封君揚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看辰年,問她道:“你那個小院子不能再住了,你説我能帶你去哪?”辰年瞥一眼不遠處的院落,隱約認得那就是封君揚住的地方。她立刻就肅了面容,半帶威脅地説道:“如果我義父要想來救我,你就是把我藏哪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