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誤入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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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年忽地猜到了文鳳鳴的用意。想當初義父帶着她離開清風寨,張奎宿便是暗中派了葉小七去送那刻着“張士強”的軍牌給他們,想要楊成放他們出關。眼下文鳳鳴點出葉小七來,必然是要用此事來做文章!
張奎宿尚未説話,他身旁的那劉頭領卻已是不平道:“好你個葉小七,虧得大當家待你如子侄,你卻這樣狼心狗肺,想着與賊人一同來誣陷大當家嗎?”葉小七身形較之前高了許多,嗓音因着變聲有些沙啞,聞言只冷然説道:“我葉小七誰也不誣陷,我只説實話!”
“好!”文鳳鳴揚聲讚道“好一個只説實話!葉小七,我且問你,那穆展越帶着義女謝辰年離開,張奎宿當天夜裏將你偷偷找了去,叫你去做何事?”葉小七答道:“大當家叫我去尋穆展越。”
“去穆展越何事?”文鳳鳴又問。
“大當家給了我一塊軍牌,正面寫着:張士強,北面是:青一七四九,大當家命我把這軍牌給穆展越,並轉告他説只要拿了那軍牌去尋楊成,問一句‘是否還記得當年祖輩們的同袍之誼’,楊成自會放他過關。”葉小七此言一出,台上台下頓時一片譁然。葉小七説得這樣清楚,竟連那軍牌上的字都説出來,想來應是卻有此物才是。
文鳳鳴示意眾人安靜下來,這才又説道:“大夥許是還不知道這張士強是何人,我也是查了好久才知道,此人是大當家的祖上,早之前清風寨的大當家本是姓息,傳到第五代時,因着老寨主沒有兒子,便將清風寨傳給了獨女。這張士強後來娶了那獨女,也是從那以後清風寨才姓了張!”文鳳鳴喝問張奎宿道:“張奎宿,你與那楊成本就有所聯繫,你受他指使,殺薛直以亂冀州,好叫他有機可乘!只可惜薛直雖然身死,可冀州卻沒亂,楊成非但沒得了好處,反倒遭了報應身死飛龍陘,把青州城也拱手讓給了薛家。唯獨可憐的就是我們清風寨,全因了大當家的野心,成了那遭殃的池魚!”眾人聞言,皆都驚愕地看向張奎宿,似是都不敢相信張奎宿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文鳳鳴又厲聲問道:“張大當家,我説得可曾有錯?”張奎宿臉雖然灰敗如土,靜默了片刻,卻是咬牙點頭道:“沒錯,張士強是我先祖,他老人家本是江北軍中之人,曾隨麥帥抗擊北漠韃子,功成後不願接受朝廷封賞,這才落腳在清風寨。”他這樣的應對倒是出乎眾人的意料,就連陸驍也十分詫異,忍不住低聲問辰年道:“他怎就這樣容易地就承認了?”張奎宿勾結楊成之事已是瞞不住,與其百般狡辯還不如坦然承認,許得還能奪得些轉機。辰年眼睛仍緊緊盯着高台之上,低聲説道:“我瞧着他這是想要置死地而後生,不過…怕是很難。”果然就聽得張奎宿又説道:“不過,我殺薛直卻不是因着一己私利!”文鳳鳴千方百計將張奎宿引入了絕境,怎會容他再説下面的話。張奎宿剛一開口,文鳳鳴便高聲喝斷了他的話“張奎宿!不管你為着什麼,可結果大夥卻都看到了,清風寨因着你寨破人亡,大夥的父母親人也都因着你慘死官兵刀下,且不説別的,就這兩條你認與不認?”若是換做心思靈活些的人,此種情形下便是那話説得都對也絕對不能認下,可張奎宿為人忠厚耿直,本就因着這兩件事內疚自責,現聽文鳳鳴質問,竟是困難地答道:“是,是我的責任。”文鳳鳴不給他考慮的時間,又當頭喝道:“豈止只是責任,這是你的罪孽!就憑這兩條,張奎宿你死不足惜!你想想那慘死在飛龍陘的男女老幼,你想想寨破之時被官兵砍殺的寨中兄弟!張奎宿!你若是還有半點良知,就該在這台上向眾位兄弟以死謝罪!”這每一句話都似一柄巨錘砸在了張奎宿的心上,震得他三魂七魄都已離體,眼前只晃動着那一幅幅慘絕人寰的畫面:那被扔在溝底的男女老幼的屍體,那被官兵砍下的殘肢斷臂…
不錯,都是他!都是他害得清風寨落到了如此地步,都是他害得無數的人喪命,都是他害得自己老母與子兒女也一同慘死在飛龍陘!張奎宿心中只覺痛悔萬分,竟想也不想地抬手想着自己天靈蓋拍了下來。
一旁的劉頭領忙伸手攔住了張奎宿下落的手掌,急聲叫道:“大當家!”台下的寨眾瞧到這般情形,更是都信了那文鳳鳴的話,一時如同炸鍋,不少人都憤地叫嚷道:“以死謝罪,以死謝罪!”更有甚者,已是開始高聲怒道:“殺了張奎宿,殺了張奎宿!”文鳳鳴見目的達到,便暗暗向着那單舵主使了一個眼。單舵主略略點頭,帶頭向着仍沉浸在自責之中的張奎宿緩緩壓過去。虧得那劉、趙兩位頭領對張奎宿極為忠心,瞧得情形不對便忙將張奎宿護在身後,喝問眾人道:“你們要做什麼?”那單舵主冷笑一聲“要做什麼?自然是要替清風寨剷除叛徒!”話未説完,他人已是向前撲了過來,那趙頭領身而出接了他一掌。劉頭領心中大急,又瞧得張奎宿仍是愣怔不語,忙大聲叫道:“大當家!咱們中了賊子的計!”張奎宿這才醒悟過來,他本是要當中揭穿文鳳鳴的面具,不曾想卻落入了他的圈套。到了此刻,台上除卻一些謹慎穩重之人尚保持中立之外,剩下的人隱約分為了兩派,倒是站在文鳳鳴一邊更多了些。也虧得張奎宿這些年來也下了幾個肝膽相照的兄弟,直到此刻仍是肯護着他。
台上兩派人相爭,遠處的陸驍看戲卻看得熱鬧,還不忘問辰年道:“你説他們兩個誰會贏?”眼下分明是文鳳鳴佔足了優勢,甚至只要他現在能殺了張奎宿,完全可以取而代之。辰年説道:“我若是張奎宿,之前才不會和文鳳鳴鬥嘴皮子,先殺了文鳳鳴再説!”就如封君揚曾與她説過的,你既是對敵,便要心狠手辣,如若做不到這一點,那索也不要去和人家叫陣。文鳳鳴武功低微,遠不及張奎宿,張奎宿不先殺了他,反而要與他講什麼道理,那就別怪被文鳳鳴帶溝裏去了。
陸驍聽辰年説得殺氣騰騰,不由得側目看了她一眼,問道:“那現在呢?若你是張奎宿,現在怎麼辦?”辰年答道:“自然還是先擒住文鳳鳴以武力震懾全場,然後再慢慢為自己辯解。不然現在誰容他説話?”陸驍默了一默,卻是忍不住問道:“小柳可是你的好友?”辰年點頭道:“是啊。”陸驍又問:“文鳳鳴可是小柳的親爹?”辰年不知他為何突然問到了這裏,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是,你怎麼這樣問?”陸驍的眉頭就不由皺了皺“我只是奇怪,文鳳鳴既是你好友的親爹,怎麼卻聽着你跟他有仇一般?”辰年愣了下,答道:“小柳是小柳,文鳳鳴是文鳳鳴,小柳是好人,也不見得她爹就一定是好人了啊。”她停了一停,又解釋道:“你不知曉寨中之事,雖然殺薛直確是張奎宿與楊成合謀,可我總覺得文鳳鳴也不是什麼好人。”她正説着,忽地失聲低呼道:“壞了!張奎宿要跑。”原來辰年雖一直與陸驍説着話,可眼睛卻一直注意着高台上的情形,就見張奎宿後面雖也動了手,卻是招招留有餘地,顯然是不願向着這些昔的兄弟下狠手。他們人數上本就佔着弱勢,這樣一來,更不是那單舵主等人的對手。瞧着形勢不對,那劉頭領便招呼着張奎宿等人先走。
陸驍看了幾眼台上,奇道:“打不過就得跑了啊,難不成還要留在台上等着被人打死?”辰年卻是説道:“他這一跑,便再也回不來這清風寨了。”張奎宿現在跑了,那便是坐實了罪名,清風寨一旦落入文鳳鳴的手中,如何還能容他回來?
高台上,張奎宿本是已經衝出了單舵主等人的包圍,可回身一瞧劉頭領等人還落在裏面,竟又轉身衝了回去,再次陷入了眾人的圍攻之中。陸驍瞧得片刻,不由得深深地皺了眉,説道:“這張奎宿心太軟,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下不得殺手。我瞧着那些人對他可一點沒留情。”辰年沉默片刻,忽地自言自語地嘆道:“你説他連對這些人都下不了殺手,又如何會出賣清風寨的那些家眷?狠得下心來拿自己的親人去換富貴?”説話間,高台那邊不斷有人從台下躍上加入圍攻,那單舵主趁張奎宿不備,從後偷襲,一招擊中張奎宿背心。劉趙兩位頭領眼看形勢不妙,咬牙為張奎宿殺開一條血路,高聲喝道:“大當家,快走!”張奎宿被人拽了一把,從高台之上飛掠而下,在人羣頭頂幾處點躍,連地都不曾落,只向外急衝而出。陸驍瞧那些人竟是往自己這邊逃來,不由的暗罵一聲,拉了辰年便退走,可惜卻仍是晚了一步,被人瞧見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