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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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公主倒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過上次去宮裏告狀卻吃了許清嘉的虧,她還是覺得防備些為好。因此便派了自己的心腹丫環出門去打聽,看看許家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沒過多久,丫環便來報,許家小娘子與寧王府的小郡王都回來了,也不知情況如何,她不好進去打聽,只是聽説太醫都過去了三名,此刻正在許家居處忙活。
永寧公主伸手在韓蕊額頭戳了一記:“你做的好事!就算是要教訓許家閨女,何不在無人處鞭子?偏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等事來。許家丫頭好便罷了,若是真有個什麼事兒,那許中丞也不是好招惹的!”她起身收拾收拾“少不得趁着許中丞這會兒伴駕沒回來,為娘還是去瞧一瞧的好。”韓蕊這會兒也覺心虛:“娘,不會…有什麼事兒吧?”上次就了她三個月足,這一次似乎…比上次的事情還要嚴重些,難道還要六個月足?!
她自為我中心慣了,倒不會換位想一想,許家小娘子此刻傷勢如何了,只會想到自己因此事而受到什麼懲罰就不開心了。
“我哪知道?要去瞧了才知道!”永寧公主吩咐宮人準備藥材,收拾妥當,這才慢悠悠往許家人居處趕。
公主的車駕到了許家人居處,太醫才走了沒一會兒,小寒正帶着冬至煎藥。院子裏守着的少男少女們都已經散去了,武小貝還陰沉着臉站在院子裏,身邊站着惴惴不安的武宏。
“大哥,你別自責了,這事兒並不是你的責任,許珠兒會好起來的,方才太醫也説過了,晚些時候就會醒過來的。你先回房把身上衣服換了吧?!”帶着一身血又綁着胳膊,怎麼瞧怎麼瘮人。
“你閉嘴!”武小貝暴的打斷他的話,一點也不覺得武宏這話能寬他。他自覺這場禍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心中愧疚便一直不曾走開,肩上身上都是許珠兒的血。
房間裏,胡嬌就守在許珠兒牀頭,許小寶守在牀尾,傅二夫人也一直未曾走開,她的一雙兒女就靜靜站在她身後,也一起守着。
永寧公主進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副情景。
“輝哥兒也受傷了?你小姑姑不是説她只是跟你們逗着玩嗎?怎麼的你這副模樣?”事到如今,唯有大事化小。
武小貝抬頭瞧見永寧公主,又聽到她説這話,邊帶了個譏誚的笑意,但也知道這一位乃是皇爺爺的親妹妹,雖然這位姑太太向來待他並不親近,但永寧公主的身份擺在那裏,他也不好説什麼,只潦草行了一禮“表姑是不是鬧着玩的,她自己心裏清楚!”他話音裏帶着氣惱,雖然並非頂撞永寧公主,還是讓永寧公主心中不豫。
——這小子傻了不成?胳膊肘往外拐!
“你自己騎馬成這副樣子,難道是你小姑姑把你從馬上摔下來了?”輝哥兒的馬術有目共睹,那是得了寧王真傳的,就連今上也曾誇讚過的,他從馬上摔下來吊着胳膊一身是血,怎麼樣也不可能是韓蕊出來的。因此永寧公主在武輝面前倒是理直氣壯。
武小貝抬頭瞧一眼永寧公主的臉,見她仍然端着以往盛氣凌人的樣子,心中氣恨,只一字一句道:“皇姑説的沒錯,我身上的傷是自己摔的,可是皇姑敢説裏面躺着的珠兒的傷跟表姑姑無關?!”永寧公主還真不敢説許珠兒的傷跟韓蕊無關。
她眼神一轉,不知想起了什麼,目光在長身玉立已經是個拔少年郎的武小貝身上一打量,微微一笑:“我説無親無故的,輝哥兒倒與許家兄妹走的這麼近,還珠兒珠兒的叫,原來…”武小貝還不知這世上有這等人,明明自己的女兒做了錯事,差點害了一條人命,如今還不知許珠兒會怎麼樣,她還能雲淡風輕的站在這裏説這些有得沒的。他到底是少年人,忍不住問了一句:“原來什麼?”大約是抱着這世上不可能有這等無恥之人的想法,還是想印證一下永寧公主後面的未盡之言。
永寧公主卻只搖搖頭,似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一般嘆:“説起來輝哥兒也到了可以訂親的年紀了,許家閨女生的玉雪可愛,原也不奇怪!”她這是説武小貝看上了許珠兒,這才與許家兄妹親近的。
武小貝膛起伏不定,腔裏似有一團火燒着,直恨不得打到永寧公主臉上去,不過到底他這幾年在長安不是白呆的,將自己腔子裏的怒火壓了下去“皇姑太太想多了,許珠兒只是我妹妹!”不管永寧公主如何惡意曲解他與許珠兒,都不要緊!與永寧公主府的這筆帳,他算是記下了!
少年人緊握着自己的拳頭,背繃成了一張弦,覺到骨子裏深深的恨意,他默默的垂下了頭。
有些事情,記在心裏就好。
永寧公主到訪,在院子裏與武小貝説話,小寒見到了將手中的蒲扇給了冬至,自己悄悄進去稟了胡嬌,只道永寧公主來了,好讓自家主子有個心理準備。
胡嬌坐在牀前沒動,只看着女兒蒼白的小臉,太醫説她腿骨斷了,以後能不能長好影響行走的姿勢,還不一定。
也就是説,許珠兒有可能會瘸。
而且,她腦袋磕傷了,人此刻還是昏的,到底幾時醒過來,就連太醫也不敢肯定,只能説個大致的時間“大約傍晚應該會醒過來,若是醒不過來,等跟着聖上去的院正回來,讓許大人試着去求一求聖上。院正大人金針施的出神入化,我等不及,説不定會有辦法!”永寧公主只覺得輝哥兒小小年紀陰陽怪氣,又覺他這話荒謬,他與許珠兒無親無故,還説是自己妹妹,許珠兒是他哪門子的妹妹?!、她擺明了不信,冷哼一聲便帶着宮人往房裏去了。
傅二夫人沒想到永寧公主這麼快就來了,且見她一進來身後跟着六七個宮人,各個手裏捧着東西,若非事關許珠兒的命,就連她都要讚一聲永寧公主這招漂亮了!
果然永寧公主開口就沒讓傅二夫人失望“許夫人,本宮聽得我那不聽話的丫頭跟你家姐兒玩鬧,了你家姐兒的座騎一鞭子,沒想到卻釀成了這樁禍事!都是我管教不力之故,讓這丫頭玩鬧起來不分輕重!我回去一定重重的責罰她!你家姐兒這傷怎麼樣了?不要緊吧?!”胡嬌原本就不想見她,縱然對方身份比之自己要高上許多,可是母女行事一般的跋扈,女兒惡毒,當孃的也差不到哪裏去,開口就想將一條人命歸咎到玩笑上去。
她心中從來不曾覺得權利是好東西,可是從來沒有此刻讓她深深的覺得,權利是個好東西!就因為永寧公主是皇家公主,她生的女兒就比自己家的珠兒高貴?做出惡毒的事情來就企圖大事化小?
若是此事易地而處,她家的珠兒是金枝玉葉,皇家血脈,而韓蕊是四品官員家眷,恐怕出了這等大事,韓蕊要跪在珠兒牀頭來致歉吧?!
這麼多年,她以為自己腔子裏的血還是滾燙的,卻原來連自己也改變了。不再是那個魯莽而只會揮着砍刀不計一切的女子,只憑着一腔氣血孤勇而拿命來保護自己的孩子。
她微微一笑,眼底是冰冷的寒意,卻起身向着永寧公主一禮:“公主多禮了,孩子們玩鬧的厲害了些,想來韓娘子也沒想過要取我家珠兒的命吧?!怪只能怪我家珠兒騎術不佳。”傅二夫人看不到胡嬌垂在袖上緊握的拳頭,卻在她淺淡的笑意裏察覺到了不同於尋常的冷漠疏離,以及她眼底的冰寒。
她心裏隱約覺得,以許夫人愛女如命的子,是無論如何不會輕易饒過韓娘子的。可是永寧公主這姿態做的夠低夠漂亮,她以公主之尊親自上門道歉,最要緊的是她説這是孩子們玩鬧,就算是許家人將此事告之御前,前次今上判了韓娘子向許府道歉,同樣的事情就算是顧及公主府的顏面,也不會有第二次。
何況永寧公主已經親自上門來送禮探病致歉了,還要她怎麼樣!
今上不會讓許家人將永寧公主的臉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在地上踩的!
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她今才覺得,許夫人原來並非有勇無謀之輩。若是許夫人不夠聰明,此刻在永寧公主面前撒潑,回頭恐怕明明是有理的一方,也變做了無理的一方。
傅二夫人默默立在一旁,只看着許夫人與永寧公主略微談了兩句許珠兒的病情,只道許珠兒若是傍晚醒不過來,還要麻煩永寧公主去今上面前借太醫院正來施金針救人。
從面上看,她只是個憂心忡忡病急亂投醫的母親,但有一線希望救女兒,也要去求。但只有傅夫人覺得她眼底似有鋒刃破土而出,卻被她用焦急掩藏的很好。概因傅二夫人與她相識經年,見慣了她朗笑容,才知這樣淺淡的笑意之下掩埋着多麼深重的陰霾。而不瞭解她的永寧公主卻是瞧不出來的。
永寧公主見胡嬌未曾同她哭鬧大罵,心中頗為失望。果如傅二夫人所料,今胡嬌但有控制不住,與永寧公主大鬧起來,恐怕回頭鬧到御前,都討不了好,到時候正好將韓蕊的過錯掩蓋。
來之前她就估測過,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許家人鬧將起來,她要保證在許家人鬧起來的時候護着韓蕊不吃虧,並且能將韓蕊的責任推到許家人身上。
不過對方不肯鬧,選擇息事寧人,永寧公主也巴不得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全力配合。她拍着口保證自己定然辦到,回頭不管許珠兒醒沒醒來,她都會請太醫院正前來替許珠兒檢查一番。
試想,事情已經出了,永寧公主這番作派幾乎無可挑剔,就算她將韓蕊的惡毒歸咎於孩子式的胡鬧,就算許珠兒有個一差二錯,責罰也不會太重。況且永寧公主如今還準備回頭請太醫院正來救治,若是救治好了,韓蕊恐怕一點責罰都不會有。
直等胡嬌送了永寧公主出去了,傅二夫人才悄悄的了口氣,暗暗替胡嬌捏了把冷汗,她心中尚覺憤懣,何況身為親母的胡嬌。
胡嬌從傅二夫人居處一路跑回來之時,武小貝正站在院中,身邊還站着幾名少年男女,胡嬌心繫女兒,壓沒注意院裏都有哪些孩子,直接衝進了房裏去。送了永寧公主出來,才瞧見院子裏站着的武小貝。見他身上都是血跡,胳膊也吊着,這才有機會問:“小貝這是怎麼了?”武小貝見到胡嬌就覺得心裏愧疚的慌,又怕胡嬌責罵他,也不知怎的,眼中就湧上了熱意“娘,都怨我!我若是不帶珠兒出去玩,珠兒怎能遇到這事兒!娘你打我吧!”武宏倒是知道武小貝乃是許家養大的,不過從來沒跑到許家,也未曾見過胡嬌與武小貝相處,生怕胡嬌揍武小貝,況且武小貝身上還帶着傷,立刻替自己兄長辯解:“夫人,我大哥的馬快,追着珠兒過去,自己拿身子墊着她,胳膊被壓折了,身上也有傷,您別打他行嗎?!他也不是故意要帶珠兒出去的…”又想到這次帶許珠兒出去,還真是武小貝起意,就訥訥不成言。
胡嬌摸摸他的臉,問他:“胳膊可要緊?太醫怎麼説?後可有妨礙?”武小貝還沉浸在自責的情緒裏,武宏見許夫人似乎沒有責罵的意思,立刻道:“太醫説要好生將養三個月到半年,不能練武拉弓,一年以後看恢復情況方可做這些事情。”胡嬌摸着他的腦袋嘆息:“傻小貝!你跟珠兒受了傷,我是一樣的心疼。豈能為了珠兒來責罰你。況且這樑子早已結下,今還有你捨命護着珠兒。他若是珠兒獨自與韓小娘子狹路相逢,到時候誰能護得了她”武小貝受着胡嬌掌心的暖意,聽得她那句“傻小貝”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見胡嬌果然未曾怪他,又心疼他胳膊受傷,雖然心裏依舊擔心許珠兒,卻似卸下了好大一塊石頭,抬袖抹了一把臉,這才堅定道:“後我也會護着珠兒!我會護着珠兒一輩子!”
“傻小子!你也受了傷,跟弟弟回去換身衣裳,喝口熱湯,休息一會兒。若是睡不着就在牀上躺會兒。等傍晚了再過來看珠兒,可好”天寒地凍,他站在這裏足有一個時辰,身上又帶着傷,這會兒整個人都要凍僵了。
胡嬌好説歹説,才將他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