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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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瑤?!”接到電話的謝美麗很是意外,畢竟,藺瑤都消失好幾個月了。
“mary,喬豫祈發生了什麼事?那天的手術不是很成功嗎?他不是應該要好好的活着嗎?他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那樣…”
“你見到他了?”
“嗯,見到了…”聲音忍不住又哽咽起來。
“既然見到了,你怎麼不自己問他?”
“他不肯説。他把我趕出來了。mary,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手術不是很順利嗎?”謝美麗沒有回答藺瑤的問題,而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mary,我拜託你快點告訴我好不好?”
“手術確實很順利,只是…”
“只是什麼?”她急切問道。
“出院前,我安排豫祈做了一次詳細的健康檢查,結果醫師發現他身體里長了不好的東西,化驗的結果是惡腫瘤。”
“怎麼會…”藺瑤緊緊的摀住嘴巴,強忍住哭意,不敢相信這個晴天霹靂,“沒有馬上安排他接受治療嗎?”
“怎麼可能沒有?可是他本不配合!打從他醒來知道你離開後,他就消極的拒絕所有治療,完全放棄自己,我和韓吉能勸的都勸了。藺瑤,你是知道他的,他願意聽的時候就聽,不願聽的時候,你就算説破了嘴他也不會理睬你一句!我甚至連他的父母都搬出來了,也沒能讓他改變心意。
“藺瑤,現在只剩下你了,他是那麼在乎你,如果你能勸勸他,一切或許還來得及!他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可以就快點把人帶回來,要是再這麼放任他拖延下去…”謝美麗語重心長的補了一句,“那就真的太遲了!”直到掛掉電話後的幾個小時裏,藺瑤腦中滿滿都是謝美麗在電話裏對她説過的話——“藺瑤,現在只剩下你了,他是那麼在乎你,如果你能勸勸他,一切或許還來得及!”
“如果可以就快點把人帶回來,要是再這麼放任他拖延下去…那就真的太遲了!”
“藺瑤,現在只剩下你了…”
“如果可以…要是再這麼…”所以,還是有機會的,還是有希望的對不對?
懶懶倚在窗邊的藺瑤倏地抬起頭,目光直直看向小木屋——因為受不了喬豫祈的脾氣,外籍看護下午就離開了,小木屋裏到現在連盞燈都沒開,一片黑鴉鴉的。
怕他又把自己浸泡在酒裏,藺瑤下定決心,霍然起身,套上鞋走向屋外,宛若女戰士般往小木屋的方向移動。
太陽下山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可藺瑤卻彷佛看到無窮的希望正在眼前閃爍着光芒。
走到小木屋前,轉動門把,毫無意外的被鎖上了。
藺瑤想了想,轉身又朝家裏跑,在她為數不多的行李中一陣翻箱倒櫃,“找到了!”她滿意的笑了笑,拿着好不容易翻找到的物事,並抓起放在門口的手電筒,咚咚咚的跑回小木屋前。
一直都在當保鑣,今天且讓她當回闖空門的不速之客吧!
藉着手電筒的光,她拿着工具對着小木屋的門鎖技巧的翻攪轉動,因為鮮少使用,技術不太純,所以多花了些時間琢磨。
細微的喀嚓聲響起,門開了…
藺瑤堂而皇之的推門走了進去,毫無意外的,在白天發現喬豫祈的同一個地方,看見他動也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獨自飲酒。
她摁下牆上的開關,屋裏的燈光啪的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光線無比刺眼,讓喬豫祈深深的皺起了眉,“你怎麼進來的?你又來做什麼?”他惱怒質問。
“喬豫祈,回去接受治療吧,你不應該這樣糟蹋自己。”他先是啞然失笑,接着斂起笑容,冷聲説:“就算是糟蹋,也是糟蹋我自己,關你事?你給我滾的遠遠的,走了就不要再出現!”
“我辦不到。因為我愛你!我離開不是為了看你把自己成這樣,更不想看你去死!我要你好好的活着,你懂不懂?!”她忍不住揪住他的衣領,重搥他一拳,好教他清醒些。
他別過頭,輕蔑一哂,再回過頭來,那雙黑般的眼睛就這樣死死的盯着藺瑤,嗓音低啞的問,“既然愛我,為什麼還要走?難道是因為藺家的百年咒詛?”
“你、你怎麼知道咒詛?!”她明明從沒對他提起過。
“雪妮告訴我的。她説你那天在醫院一直喃喃的説着百年咒詛這種話。”喬豫祈突然不能自抑的笑了起來,凹陷的臉頰配上他癲狂的笑意,有種説不出的詭異。
“你笑什麼?”這樣的喬豫祈是她沒見過的,令她非常不安。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喬豫祈眼神冰冷的、不屑的看着她,“我笑你要走怎麼也不編個象樣的理由。百年咒詛?!炳,誰信?”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藺瑤深呼,穩住情緒,“對,聽起來很荒謬,但那確實是真的!”
“喔,咒詛的內容是什麼?説出來讓我笑笑。”
“藺家女子但凡超過三十歲而未婚配者,將無子無孫孤獨終老,若得婚配者也不用太高興,子嗣一出,白頭偕老無緣,喪夫守寡有分。”她咬咬牙,“或許這對你來説就是個可笑的信,對我來説卻像是夢魘!我不是沒有懷疑過真假,可這樣的咒詛卻在我的家人身上驗證,我的曾外婆、外婆乃至於我的媽媽,她們全都沒有擺這個咒詛,大家都説我們藺家就是一屋子的寡婦剩女!”她努力深呼,好控制住情緒,“我一直不敢喜歡人,因為怕害了人,可是老天爺偏偏讓我遇到你——”她緊緊的握起拳頭,“我鴕鳥的不想去面對百年咒詛,我自私的對你隻字不提,我貪心的想,也許,我真的可以擺,可是…可是…”她又想起他倒在她懷裏的那一幕,像惡夢一樣,緊緊的霸佔住她的記憶。
“我不能讓我的自私害了你,我不想看到我愛的人因為我而死去!”她肩膀微微顫抖着,“告訴我,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接受治療?”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浸潤在淚海里…
喬豫祈輕輕別開臉,假裝無動無衷,假裝心沒有因此而發疼,“我們結婚吧。”她呆若木雞。
“我想你應該已經從謝美麗哪裏知道我的情況了,反正橫豎就是個將死之人,你跟我結婚吧,幸運一點,還可以讓你為我生個孩子。只要你答應馬上跟我結婚,我什麼都聽你的。”
“包括要你接受治療?”喬豫祈點點頭,默許了這個承諾。
謝美麗説了,只要接受治療,一切或許還來得及,但是咒詛讓她猶豫了。
藺瑤陷入天人戰…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夠糟了,一定要趕快讓他回去接受治療,否則即便沒有咒詛,喬豫祈這樣糟蹋自己的健康,只怕也會命不久矣。
她把心一橫,“好。”她嫁,只要能夠把他帶回台北接受治療,不管他要她做什麼,她通通都答應。剩下的,只能以後再説了。
“幫我刮鬍子,我不想明天去辦結婚登記的時候太狼狽。”
“好。”藺瑤抹去眼淚,起身張羅。
他在椅子上坐好,她拿着他的電動刮鬍刀蹲跪在他身前,慢慢滑過他的臉龐,逐一剃去幾乎把好好一張俊秀臉龐給遮掩的鬍髭,還她一個清的喬豫祈。
剃去了鬍髭,用微温的巾擦拭過他的臉龐,他的臉比她想象的更加消瘦,他的身體、他的手…全都瘦了一大圈。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她好想哭。
“因為被某人拋棄了。”
“我…你傻瓜啦你…”她憐愛又心疼的撫摸着他的臉龐。
“吻我,我想要你吻我。”藺瑤沒有異議,顧不得自己滿臉淚水,捧住他的臉,迫不及待的親吻他。
睽違數月後重逢的吻分外濃烈,像是累積無數的渴望,最後都在這一個吻裏傾而出。
糾纏,緊緊的糾纏,瓣難分難捨的着對方…
“我覺得我等不到明天登記之後了,我現在就想要你。”他低啞吐慾望。
“抱我。”她軟軟的説。
於是清瘦的他一把橫抱起她,大步走向主卧室,接下來他們將有一整夜的時間好好訴説這些子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