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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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佟信蟬太專注於如何跟他坦白自己欺騙他,以至於聽不出他是在挖苦她這隻“蟬”的童年,努力想把話題導回預先想好的軌道上。
“也不見得,有些靈不僅長得醜,心也惡得很,專門扮成人樣來騙人。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得跟你解釋清楚…”
“那你還是別現在告訴我,”雷干城輕聲打斷她的話,隨即拉着她站起來“因為我們坐過站了。”十分鐘後,兩人在師大附近跟着購物人緩緩前進,佟信蟬沒吃午飯就跑出來,晃到現在太陽正要落下山,肚子早餓得慌,以至於經過一攤傳香的燒烤店時,頻回頭顧看。
雷干城停下腳步,走回那個燒烤攤,略過一些黑壓壓的頭對老闆叫了一聲揵0“小江!你這攤大排長龍,生意好得可從師大買到台大去了。”他也沒誇張,不以距離取勝,只是省了“學生”這個單位詞罷了。
小江嘴角叼着一煙,瞥到雷干城,本是蹙眉煽風的臉馬上綻出喜,回喊了“大哥,大哥!今天你空來這裏,可見我這裏生意好,今是託你的福”雷干城掏出一張紙鈔,偷偷給小江的兒子,回頭對小江説:“兩份燒烤,一份原味,另一份超辣,我不趕時間。另外,這位小姐寄放在你這裏一下,我馬上回來。”説完低聲跟佟信蟬解釋他去買冷飲,留下她呆站在一旁看着小江干活,見他把好幾串塗了又塗的超辣燒烤進袋子裏後,嘴也不麻起來。
十分鐘後雷干城現身了,手上多了飲料和水果。
小江要把食物遞給他,佟信蟬忙接了下來,解釋説:“他東西多,我來拿就好。”小江見了樂翻天,煙一拔,扯着嗓門吆喝“小姐,對啦,就是要這樣温柔體貼,我們大哥是蓋高尚的,英雄配美女,是俠骨柔情,天造地設!”被人當街取笑,她臉紅得不得了。
雷干城要小江少拿他來練習造句,專心烤東西去,免得焦了,然後領着佟信蟬繼續往前走,並遞給她飲料打算換回燒烤。
她將原味的那袋串燒給他,自己反倒吃起辣的那份。
他訝異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吃不得辣嗎?”佟信蟬舌滾着一口火焰的食物,辣進五臟六腑後又往上反攻到頭頂,眼淚鼻水都出來,卻依然好強地説:“我能吃的,也…愛吃得不得了。”説完不顧破壞形象,當街以手搧着嘴。
只要跟辣扯上邊,她是一點也裝不來,這串燒跟當年的辣泡菜比起來還算小巫見大巫。
雷干城明白她這招“以身試法”的用意,將管湊到她面前滅火,調侃她:“你這不是待自己嗎?你哥到底説了多少我的事給你知道?”其實以雷干城的個來説,即使説了也不會怎樣,但佟信蟬在他面前總是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成不起來,他平常對別人的刻薄與無情,一轉換到她眼前頓時厚軟下來。
“他本沒時間説。只是我覺得你最好不要吃太辛辣的東西,容易傷…”她説完,刻意閃避他的注視,急急往前走,不是因為害羞,實在是被情以堪到無奈。
他倒是很坦然,將她扳回來,抓過那袋辣串燒走到人行道旁,順手往垃圾筒裏一丟“我口味重是經年累月下來的習慣,但要我少吃辣也算不上難,你只要開口就好,犯不着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還有,”她顧不了又被他嫌得寸進尺了,反正初犯時,是記在張李如玉的帳上。
“油膩、焦的東西也該的,尤其是紅油燃面和抄手。”
“紅油不行,白油燃出來的總該可以吧?”他逗着她。
佟信蟬一本正經“當然不可以。”
“既然這樣,這袋原味串燒都是你的了。”佟玉樹對他耳提面命嚷了兩年無成效,她只嘮叨幾句話就辦到,實是贏了一場仗。他順手將一枝串燒遞到她嘴邊,算是喂她吃了。
佟信蟬餓到不解風情,一口就把他的體貼咬下來嚼到碎,以至於事後獨自回想起這一幕時,才知道自己錯過了親密的箇中味。
她把整袋串燒填到肚子裏壓胃後,他們也剛好抵達畫廊,兩人在明幹練的畫廊經紀人陪同下繞過一圈後,重新面對一幅似牆一般寬廣的當代景物油畫,標價一百萬,顯然該是畫得好,但也許是她沒有藝術修養,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好在哪裏。
經紀人問了“雷先生,還喜歡嗎?”雷干城沒説不喜歡,反倒是對畫框有意見“這框質材好,成本一定不低吧!”經紀人料定他是不識貨的大富豪,油水多,喜歡收藏藝術拿來充派頭,忙跟着附和吹擂“雷先生真是識貨,我們這個框的材質是由大興安嶺長白山上的寒柏製成的,因為生於寒帶,陽光少,樹長得慢,木質也要一般的材質密得多,另外加上純手工去雕鑿,局部漆上真金粉,正好烘托出畫的名。”佟信蟬可不同意,直言説了“我倒覺得有點喧賓奪主了。”經紀人只能陪着笑臉,冀望雷干城會是那種愛名畫、不愛美人的買主,但跟他接觸幾次後,知道這位雷先生對眼前的畫沒什麼覺,説實在的,繁多客户中,就屬眼前的人最摸不透。
有名的畫他不見得會買,卻專門蒐集一位無名氏的假古董字畫,這些字畫在國外市面上轉了好些年,因為臨摹的手法高明,行家光以眼鑑別亦難視出破綻,所以剛開始時是以實價被外國人入了私人收藏庫,有一兩張竟然還入主知名的博物館被當寶看,直到近幾年有暱名人放出消息,將遭受質疑的畫以電腦分析做了年代鑑定及顏料的質料分析後,才證實的確是膺品。
可是,這世界上就是有人喜歡與眾不同,專門蒐集那種高知名度的膺品,使得本該是不值一文的東西成了黑市裏有市無價的搶手貨。眼前的雷先生是一個,那個被喚為霍老的潑墨大師霍也然又是一個,尤其後者見到畫時,興嘆雪亮的眼神是絕對奇怪到病態。
經紀人下完結論後,問了“如果雷先生準備好的話,我們就到我的辦公室裏辦理一些手續吧,雷先生要不要再檢查一下畫呢?”雷干城這才轉身對畫商説明了來意“不需要,我這趟來是讓你知道我不打算跟對方競價了,你就讓那位霍先生買去吧!另外,不知我上回看過的一幅焦秉貞‘仿唐伯虎畫意’的仕女閲卷圖還在不在?”
“在,在。”
“多少錢?”
“八千。”經紀人趕忙補上一句“請不要誤會,焦秉貞是康熙皇帝的工筆畫工,跟朗世寧學過一手,但他的畫不搶手,沒人要偽造,所以保證真跡,我賣得便宜是因為畫有幾處折損…有時就是這樣的,愈便宜的東西反而沒人要。”
“我瞭解,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這就付帳,你幫我把畫放進保護夾裏,再送到我平常指定的裱褙店。”二十分鐘後,雷干城與佟信蟬雙雙步出金山南路的畫廊大樓,他説要逛街買禮物,因為秦麗的生快到了,還有其他人的也得趕着送。
上回亂吃飛醋砸了鍋底,這回她沒敢有異議,遵照小江的指示提醒自己要温柔、要體貼。於是兩人往左一拐便開始在信義路上壓馬路,進了幾家首飾專賣店,老闆娘的手由東櫃摸到西櫃,只要見雷干城笑着點頭,就忙將物件挑了出來,他二話不嫌便要老闆娘一一包起來,並遞出一行人名與地址代老闆娘送到指定地點。像他這樣的散財童子幾年也碰不上一個,老闆娘當然銜命照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