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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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茜不想看到可貞把這事兒捅到蘇慎面前去,自然是有她的原因的。
而實際上,鍾茜也並沒有多想,只是單純的覺着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雖然當時鍾茜只確定了自己要銀子,還沒有想好具體數字。
可到底在鍾茜看來,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般黑的,就沒有不好不好錢的。
那些個好的,什麼髒的臭的都敢往身邊拉。那些個好錢的,連油鍋裏的銀子都要找出來花。
更遑論這眼睛都能晃瞎掉的白花花的銀子了。
若是叫蘇慎知道了,天知道要惹出多大的變故來的。
所以,即便鍾茜再想把可貞的身世捅出去,好睜大眼睛看看眾人怎麼樣的鄙視不屑的眼神,好看看蘇慎會怎麼和可貞恩斷義絕,好看看蘇家會怎麼處置可貞。可到底,想來想去,這樣一來,除了解恨那真是沒有半點好處的,真是不如實惠的銀子的。
也正因為如此,她斟酌了再斟酌,才委委屈屈不甚滿意的折中了個十萬兩的價錢。
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都已經狠狠心降到十萬兩了,可那姓顧的為了銀子竟連這樣沒臉沒皮的事兒都向蘇慎和盤托出了,登時臉就難看了起來了,心裏更是惱怒不已。
她活了半輩子,就沒見過這樣要錢不要命的!
可再聽下去,惱怒不已的鐘茜反倒是笑了起來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打斷了羅叔的話頭,“今兒我可是長見識了,原來鼎鼎大名的武功堂蘇家連臉面都不稀罕不要呢!”含笑的一句話,裏頭去滿是諷刺的意味。
姓顧的身世蘇家人原本就是知道的,自然也並不在意的,這可能嗎?這樣的話有邏輯可言嗎?武功堂蘇家立世這麼多年。難不成當家人都是傻子嗎?
就是要編謊話,要編像樣點靠譜點的。這樣漏百出的話,騙騙那些出門不帶腦子的人那還罷了,想來騙她,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因着從上就否認了羅叔的話,所以羅叔剛開了個頭還未説上幾句話,鍾茜就已是把他和薛氏看做是可貞找來欺瞞她的幫手了。羅叔説的話,那是一句都不信甚至一句都不聽。
又不免鄙視可貞,覺着可貞真是要錢不要命,為了幾個黴爛銀子。竟都捨得下臉面來讓兩個下人知曉她的出身。這樣想着就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氣了,嘲諷的話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丟,羅叔本不上一句話。
薛氏靜靜的坐在一旁。從頭至尾還未曾開口,只是一直在觀察着鍾茜。而聽着鍾茜從嘲諷到謾罵越來越毒辣的語句,看着她越來越猙獰扭曲的表情,她瞬間倒是有些明白了鍾茜為什麼這麼怨恨可貞了。
又看了看因為鍾茜葷素不忌的謾罵,臉越來差有些坐不住了的羅叔。薛氏已是不想再費時間了,截住鍾茜的話一句話堵住了她的話頭,而被鍾茜打斷了話頭一直沒有機會再説上話的羅叔也趕忙默契的拋出了御賜的金玉如意一事兒做了結尾。
鍾氏剛被薛氏的話的一頭霧水,可隨後再聽到御賜的金玉如意,更是愣住了。可再接着,就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了。
鍾茜真是不敢置信。不敢相信可貞為了銀子,竟然連這樣的餿主意都想的出來,連這樣的彌天大謊都説的出口!
登時就拍了桌子。説出來的話更是一句比一句難聽,一句比一句不靠譜,最後還義正言辭的説要去告御狀。
面對鍾茜一句接着一句絲毫不帶停頓的謾罵和威脅,若羅叔只單槍匹馬一個人打硬仗的話,説不得還真是有些不知所措難以應對。
畢竟。羅叔雖有見識有謀略,官場市井也都走過。可到底。若要應付完全進入了狀態的鐘茜還真是有些力有不逮的。畢竟,羅叔何曾和婦道人家起過爭執的。再加上,鍾茜的身份又如此的特殊。
可有看着清冷無比,可卻能讓人心安的薛氏作陪,面對鍾茜的發難,自然也能比較坦然了。
而鍾茜看着對面的羅叔和薛氏一個比一個坦然淡定,任憑她再戳心窩子的話也不動聲,真是真心有些説不下去了。
即便鍾茜真心想把心裏的怨氣恨意都發散出去,很想把這凳子砸了,把這桌子掀了,在羅叔薛氏身上戳出幾十幾百個血窟窿來。可到底,看着對面二人淡然的神情,一顆心就像是被戳了的氣球一樣一下子漏了氣,越來越沒有底氣,甚至説着話都息了起來了。尤其是腦子裏越來越清晰的在不停迴響着的“御賜”二字,更是成了壓斷她神經的最後一稻草。
瞬間,鍾茜整個人就像是被泡在了冰水裏一樣,一波又一波的涼意直滲到骨頭縫裏,再想説話時牙齒已是打顫舌頭髮麻本説不出囫圇話來了。
甚至到了最後,骨頭縫裏的那些涼意一點一點的順着經脈血全往心裏頭鑽。
登時,七月底的天氣裏,鍾茜的心瞬間凍成了一個冰坨子。…而此時的可貞這心裏亦是存着事兒的,整個人也是坐立不安,可卻還不能表現出來。
畢竟,面前還坐着王氏的。
今兒剛剛用過哺食,聽説薛氏和蘇慎羅叔商議的很好,已是出門了,剛提着心,王氏就過來了。
因着蘇世彥記一事兒,王氏一直閉門並不見客,所以可貞已是好幾個月不曾見過王氏了。而這一見之下,真是嚇了一大跳的。
因為比起之前所見,王氏真是又瘦又憔悴,眼睛耷拉着已是一點神采都沒有了。
身上穿的明明是不曾漿洗過的鮮亮的新衣裳,可卻明顯已是寬鬆的不大合身了,看起來空蕩蕩的,更是顯得整個人瘦骨伶仃的。
等到坐下來,可貞更是一眼就看到了王氏髮髻裏的白髮更是多了不少。頭心處的頭髮,竟是已近全白了。再配上金燦燦的頭面,更是説不出的枯槁。
看着這樣的王氏,説句實在話,可貞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真是不好受的。尤其是知道了王氏這是出來為蘇世彥奔走的後,就更是心酸了。
可再不好受再心酸再是不忍,蘇世彥的這些爛污事兒她和蘇慎也不會沾染分毫的。
畢竟,對於蘇世彥,可貞和蘇慎早已是達成了共識了。雪中送炭助人為樂的事兒他們自然不會做,可也不至於對蘇世彥落井下石。畢竟,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蘇世彥會如何都是他自己造,他們是絕對不會髒了自己的手的。
即便知道可貞不會幫她,可當看到可貞委婉的拒絕後,王氏還是覺着一陣無力湧上心頭,心灰不已。
畢竟,除了可貞,她已經無路可走,本不知道去找誰了。
而實際上,若是有哪怕一絲希望,她是本就不會來找可貞的。
可昨天一整天,她遞了那麼多張帖子,不是人本就不肯見她,就是見了她也沒有什麼準話,甚至於還打聽起了內宅瑣事兒來。
她這才明白過來,自立真不是那麼好立的。原來離了蘇銓的影響,他們只有寸步難行舉步維艱。而且一旦出了事兒,別説指望旁人拉把手把他們拉出泥潭了,就是指望旁人隔岸觀火只幸災樂禍別介入這是非都是困難至極的。
而到了這時候,她也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了。
畢竟,若是現如今還有武功堂蘇家的名頭在,這些人哪裏敢如此撕破臉的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
可是,她這些年來一心向佛,每鮮花香燭不斷,可怎麼還是沒能讓這報應來的遲一些?
可到底,自家究竟造了什麼孽,王氏並不是一無所知的。所以即便再想,連哀求的話都到了嗓子眼了,也再不好意思央求可貞相幫的。
腳下像踩着棉花似的回了家,就聽貼身的嬤嬤和她耳語,説是剛剛鍾茜身邊的丫頭了銀子給正屋裏掃灑的小丫頭,打聽可貞的事兒。
王氏聽了,只覺着一陣噁心,倒是不疑有它。
畢竟,在王氏的認識了,雖説鍾茜是賭了氣回來的。可自打知道蘇世彥被人告了,也沒少出去走動的。
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場禍事,雖是蘇世彥主導的,可鍾茜,到底也是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的。
而鍾茜這會子呆坐在牀沿上,腦子裏正此起彼伏的迴響着“御賜”二字。…雖然也已是回了家回了屋了,可鍾茜不比王氏,那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來的。
當然,鍾茜也真是沒這個心思沒這個腦子來思考這事兒的。
好在,喝了一盞温熱的茶水後,被凍的沒有知覺的腦子總算是能動上一動了。又喝了兩盞茶水,腦子便活泛了起來了,立馬拿了散碎銀子給貼身的丫頭去打聽消息。
而等鍾茜忐忐忑忑的等來可貞確實有御賜的金玉如意這一消息後,剛剛被熱水催熱的身子再次泛上了冷氣,整個人再次呆滯,腦子裏只循環播放着“御賜”二字,連丫頭後頭説的“表姑娘”之類的話都沒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