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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下克上&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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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目瞪口呆。

事實上本人直到太平洋戰爭後期的1945年才開始生產衝鋒槍,總共生產了一千支,但是尚未來得及裝備部隊天皇就宣佈投降了。究其原因,並不完全歸咎於本將軍思想保守墨守成規,而是因為本實在是個資源貧乏的島國。有人算過一筆賬,如果本士兵全部換成衝鋒槍,他們將在短短數月內耗盡全國的彈藥庫存。

西方人離開徐州以後又馬不停蹄地飛往武漢,繼續對中國軍隊進行考察,然後把對中兩軍的對比結論以及戰爭前景判斷寫出書面報告呈各自政府。西方觀察家認為,本軍隊的戰鬥力尚不足以威脅西方大國在亞洲的利益,中國軍隊雖然落後,但是他們人數眾多吃苦耐勞,必將極大地消耗本軍隊。西方人對這場亞洲人之間的戰爭持有的普遍觀點是:幅員廣大的國土將成為蔣介石政府抗戰的有力武器,本人佔領中國全境的可能微乎其微。長此以往,中國和本必將互相消耗兩敗俱傷,本人的胃口將被中國這頭巨大獵物撐破,除非中國人自己選擇投降。

結論是,適當增加對華援助,牽制本人的擴張野心;同時繼續賣給本人軍火,推行“亞洲人打亞洲人”的國際戰略方針。

3昭和十三年(1938年)初,徐州會戰打響前夕,本內閣召開會議研究對華戰略。與此前有所不同的是,原本不輕易面的天皇裕仁決定親自主持會議,由此開創大本營御前會議的先河。此後凡是有關“聖戰”進程和內政外的重大決策都須提御前會議討論,並由天皇本人親自裁決。

需要指出的是,本君主立憲制同歐洲憲政有着本質區別,歐洲皇室是名義上的皇位制,即僅具象徵意義而沒有實權,比如英國憲法明確規定,最高權力歸議會,即使高貴的英國女皇也無權干政。然而本憲法則規定,天皇不僅是國體象徵,還是陸海空三軍統帥,握有戰爭終裁權。換句話説,本天皇並非虛設,他的個人意志對於國家命運具有決定作用,歷史證明,正是由於天皇的全力支持才加速本軍國主義的擴張步伐,本發動的全面侵華戰爭以及偷襲珍珠港、出兵東南亞無一不是得到天皇的親自御批。因此從任何意義上説,本人所謂“議會制民主國家”不過徒有其名而已,究其實質仍是封建帝王的皇權統治。

此時歐洲上空戰雲密佈,第二次世界大戰一觸即發,中國戰場並未如本人期待那樣“三個月解決戰鬥”而是呈現出一種緩慢持久的膠着態勢。天皇對此深焦慮不安。大臣被告知,高貴的陛下常常為戰事所憂夜不能寐,令眾臣誠惶誠恐深自責。當然這個被本國民頂禮膜拜的“天照大神”(本人認為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化身)當然是為本怎樣才能儘快實現侵略野心而憂心忡忡。

在部分內閣大臣看來,戰爭迅速擴大的後果已經超過戰爭最初的設想,因為戰爭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們認為,解決支那(中國)問題的要領不是全面佔領,而是逐步分化,中國版圖實在太大,併中國無異於蛇象,因此對中國實施每一次軍事打擊的目的都不是表面佔領——佔領是徒勞的,而是肢解。通過反覆肢解把中國分割成若干個互相獨立並由本控制的宗主國,以實現“大東亞共榮”的長遠目的,就像併台灣、朝鮮和中國東北那樣。實現這一戰略目標需要足夠的時間和耐心,也許幾十年,也許幾代人,為此他們提出在軍事打擊的同時應加強與蔣介石政府秘密談判,迫使對方接受“華北自治”等多項苛刻條件。

但是本將軍卻沒有耐

軍人的舞台在戰場上,他們等不了幾十年,甚至連幾年也等不及,他們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因為明的輝煌和功勳將不屬於今天的軍人。本人世世代代渴望拓展疆域,垂涎東海對面的廣袤大陸,這是大和民族野心的東方帝國之夢。以陸、海軍大臣為首的本將領堅決反對和談,他們極力渲染説,中國這頭古老的大象已經病入膏肓,只需一記重錘就能將它送進墳墓。隨着中國首都南京被佔領,本將軍的野心空前膨脹,彷彿“王道樂土”的美夢馬上就要實現一樣。既然前方將士浴血苦戰高歌猛進,後方國民一致擁戴“聖戰”內閣有什麼理由瞻前顧後裹足不前呢?將軍們發出威脅,如果內閣企圖實施談判,軍隊首腦將集體辭職。

尖鋭的“戰”、“和”對立嚴重妨礙天皇的判斷力。

在御前會議上,文臣武將槍舌劍互相指責,令天皇裕仁繃緊臉緘口不語。當時有種説法是天皇陛下正在飽受一種神經系統紊亂的綜合症折磨,使得君臨萬方的本君主看上去神萎靡目光呆滯,像個沒有生氣的木頭人。當然天皇是不能隨便在羣臣面前發表言論的,他的聲音被稱作“玉音”要被宮內大臣記錄下來,當作聖旨傳諭四海。直到御前會議結束,掌璽大臣宣佈天皇退朝,裕仁還是未開金口,不免讓文武羣臣深疲憊和失望。但是天皇臨出門時卻意外地説話了,陛下的“玉音”不是針對某人,甚至與御前會議無關,而是隨口誦一首出自他祖父明治天皇的俳句詩:四海之內,皆兄弟。

茫茫海內,相爭何為?畢離去,扔下那些摸不着頭腦的羣臣面面相覷。

據説裕仁天皇多次在御前會議上引用其祖父的俳句詩。明治天皇是裕仁心目中的崇拜偶像,他誦祖父的詩句就等於曲折表達自己的內心不滿。內閣大臣誠惶誠恐連夜開會,最終同將軍達成妥協,形成方案呈送天皇批准執行,這就是近衞內閣“今後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的所謂政府聲明(即“第一次近衞聲明”)出籠經過。該文件的發佈表明文官內閣不再反對戰爭全面擴大和升級,而軍部則向內閣保證“徐州會戰之後兩大(中國)派遣軍保持各自態勢,以暫不擴大戰面為一般方針,漢口作戰可能在明年(1939年)天發動。”(《大本營陸軍部》,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但是軍人戰車的驅動往往不以政治家意志為轉移,徐州會戰的炮聲尚未停息,大本營“暫不擴大戰面”的令就被華北派遣軍打破了。

4正當徐州戰之際,隴海鐵路的出海口連雲港忽然遭到本艦隊的海上進攻。

本來徐州一失,連雲港便成孤城,失陷只是時間問題,因此當地守軍和居民大多已經撤離。突然出現在海面上的本艦隊卻排出包括航母和艦載飛機在內的強大陣勢,短短几小時便宣佈佔領連雲港,繳獲大批海運物資和民用船舶,當天向大本營發出報捷電。

但是海軍這個“輝煌勝利”卻大大怒了陸軍。本來陸軍奮戰數月好容易打通津浦鐵路,將孤立無援的連雲港變成囊中之物,華北派遣軍所以並不急於攻城,是因為在寺內總司令看來連雲港就像一隻鍋裏的鴨子,放在那裏也不會飛走。不幸的是,煮的鴨子偏偏飛走了,偷走總司令勝利果實的不是別人,正是陸軍死對頭,以帝國老大自居的海軍艦隊。

其實此前海軍已經多次製造類似越權進攻的事件,嚴重侵犯陸軍的利益。年初華北派遣軍進攻山東,海軍派出艦艇抄海上近路搶佔青島,宣佈將這座重要的海濱城市佔為己有。此事一度引發兩軍衝突,險些釀成血事件。

在古代本“下克上”專指地位低下的一方冒犯權貴而大逞威風,也就是造反的意思。但是進入近代“下克上”的意義悄然演變,成為本軍人集團干涉政治和自行其是的重要神口號和理由。

昭和五年(1930年),本內閣決定與英、美妥協削減海軍艦隻。首相濱口雄幸招致軍人行刺身亡。刺客被判處極刑,刑前發表慷慨昂的愛國演説,一時成為本家喻户曉的民族英雄。而天皇觀看據刺客故事改編的戲劇之後,公開表示對這位“下克上”的刺客抱有好

濱口遇刺不久,右翼軍人在東京策劃武裝政變,企圖建立軍人內閣以實現對支那(中國)全面入侵,史稱“三月事件”當局逮捕大批政變分子,奇怪的是政變者並未受到嚴懲,甚至免予軍紀處分。原來赦免政變分子的命令來自本皇宮,天皇裕仁成為軍人“下克上”的最大保護傘。

三月事件風波尚未平息,本陸軍就在中國東北發動震驚世界的“九·一八事變”事變第二天內閣駁回陸軍緊急出兵的提案,確立“不擴大”方針。但是軍人本不予理睬,本關東軍、朝鮮軍聯合出動,不到一百天就佔領了相當於本國土兩倍半的東北全境。

部分有遠見的本政治家深危機迫近,時任首相的若規禮次郎在內閣會議上痛心疾首地説:此戰一開,則本國無寧矣。可見得他已經預見到對華開戰是一條不歸路,將給島國民族帶來滅頂之災。無奈此時的本軍人就像阿拉伯神話中那個從瓶子裏放出來的魔鬼,要阻止它已經為時晚矣。

此後本政局持續動盪,軍人大行其道為所為,肆無忌彈地製造出一系列旨在推動法西斯軍人集團上台的武裝血事件,比如“十月事件”、“血盟團事件”、“五·一五事件”、“帝人事件”、“神兵隊事件”、“十一月事件”、“相澤事件”等等。昭和七年(1932年),本年輕軍官數百人發動政變,全面襲擊東京首相官邸、警視廳、本銀行、政黨本部,槍殺內閣首相犬養毅。昭和十一年(1936年),駐守東京的本近衞第一師團發動兵變,公然殺死曾任首相的內閣大臣齋藤實和高橋是清以及教育大臣渡邊等多人,開創軍人武力干政的先河,史稱“二·二六事件”

“下克上”一時蔚為風氣。

本來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擅自行動和越權作戰為軍紀所不容,但是“下克上”已經像一種愈演愈烈的免費病,使得本軍隊像繮野馬不受約束自行其是。寺內總司令向東京拍發電報進行控告,同時派人向海軍提出抗議,更有年輕氣盛的師團長派出坦克部隊開往連雲港向海軍示威,但是一向傲慢無禮的海軍哪裏把陸軍放在眼裏。艦隊司令一聲令下,軍艦上的遠程大炮昂起黑的炮口,艦載飛機排出密集隊形從天空呼嘯而過,海軍陸戰隊築起工事嚴陣以待,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互不相讓,一場血內訌眼看難以避免。

東京大本營緊急派出特使前往調解,調解結果是華北派遣軍退回徐州,海軍維持佔領“連雲港危機”暫時得以化解。事實上東京的袒護立場最終成為妨礙本帝國走向勝利的絆腳石,1942年美軍進攻瓜達爾卡納爾羣島,時任南方軍總司令的寺內壽一請求海軍運兵船支援,海軍則以各種理由予以拒絕,加速瓜島守軍覆滅。

寺內總司令對大本營的偏袒態度深憤慨,既然大本營無力約束海軍,那麼陸軍為什麼一定要成為“下克上”的受害者和犧牲品呢?歷史表明,這個看似同中國戰局無關的“連雲港事件”卻將對1938年的抗戰進程產生深遠影響,它的直接後果是刺華北派遣軍自行其是越權行動。儘管大本營命令“保持各自態勢,暫不擴大戰面”但是野心的寺內總司令本不打算服從命令,他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東京絕不會懲罰打勝仗的將軍。幕僚支持總司令的決心,他們説;佔領支那(中國)是陸軍的責任,所以怎麼做都不過分吧。

徐州會戰接近尾聲,兩大本派遣軍實現勝利會師,前來增援作戰的華中派遣軍陸續撤回南方戰區,北方戰場開始呈現短暫的平靜局面,一道蓄謀已久的秘密命令被下達了。下達命令的是總司令本人,他對參謀長口授電文道:致電土肥原賢二將軍,華北派遣軍命令如下…

對多數經歷過東北淪陷的老百姓來説,本奴役下的淪陷區如同一座人間地獄,中國人稍有不從即被抓進特務機關,輕則嚴刑拷打,重則砍頭喂狼狗。而指揮東北特務機關的“奉天特務長”就是臭名昭著的本甲級戰犯土肥原賢二。

土肥原賢二,職業間諜頭子,畢業於本陸軍大學,1913年以陸軍上尉身分來到北京“坂西公館”(特務機關),自此開始其長達數十年的特務生涯。在西方人撰寫的《世界間諜史》裏,土肥原被列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國際間諜之一,因為他的間諜活動已經“影響和改變了亞洲的某些歷史過程”有的西方學者則乾脆將其喻為“本的勞倫斯”(勞倫斯為英國著名間諜)。從照片上看,這個兇殘的特務頭子外表卻更像一個躊躇滿志的本商人,他身穿條紋和服,蓄着那個年代免費的式仁丹胡,五官肥大面孔鬆弛,神情和藹笑容可親。當然這些都是偽善的表面現象,史料記載,僅“九·一八事變”之後短短几年,土肥原指揮東北特務機關就逮捕和殺害中國抗軍民達數萬人之多。

土肥原是本關東軍裏有名的“中國通”他不僅能説一口道地的東北土話,讀中國史書,悉中國歷史風情,而且長期活躍於動盪不寧的中國北方,出入於北京、天津、瀋陽的官邸豪宅,收買漢,培植親勢力,攪亂政局,惟恐天下不亂。當年聲名狼藉的女間諜川島芳子就是土肥原一手培植的親信。從辛亥革命到抗戰爆發前的二十多年歲月裏,大特務土肥原無孔不入地手中國發生的幾乎所有重大事件,比如挑動直皖戰爭,渾水摸魚坐收漁利;手直奉戰爭,扶持奉系軍閥張作霖,以突然中止銀行兑換來致使北洋政府紙幣作廢,顛覆北洋政權;但是僅僅四年之後他又親手策劃了炸死張作霖的“皇姑屯事件”土肥原還參與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扶持成立偽“滿洲國”一手導演末代皇帝溥儀出逃的政治醜劇;陰謀策劃華北自治獨立,試圖把華北諸省從中國版圖上分裂出去;挑起種種事端,為侵華戰爭製造藉口等等,真是劣跡昭彰罪惡滔天。

昭和十一年(1936年)抗戰前夕,土肥原的特務生涯走到盡頭,他忽然奉調回國並且改任軍職。西方觀察家對此大惑不解,在他們看來,土肥原指揮的滿洲特務機關趨活躍,其特殊作用無可替代,本軍部何以將其調離擔任並不擅長的軍職呢?多年後內幕曝光,正是土肥原權力太大為所為令東京大本營深惱火,於是奏請天皇將他調任回國。改任軍職的特務頭子失去用武之地,他先被任命擔任東京近衞師團指揮官,後任第十四師團中將師團長。土肥原的意外調職使得他的死對頭,國民黨軍統特務頭子戴笠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據説蔣介石聞知此事臉上出難得的笑容,竟一連聲説了三個“好”字。

第十四師團在本中部的宇都宮市編成,亦稱“宇都宮”師團,是“七·七事變”後最早登陸華北的主力部隊。當時華北守軍多是些戰鬥力不強的雜牌隊伍,比如原西北軍、東北軍等等,特工出身的土肥原指揮第十四師團一路攻城略地勢如破竹,把一份份勝利捷報源源不斷地發往華北派遣軍和東京大本營。按照命令,隸屬於第一軍的土肥原師團作戰範圍當止於黃河北岸的豫北,其任務是屏護徐州作戰的側翼安全。所以直到徐州會戰臨近尾聲,這支三萬人的大軍才慢地抵達豫、魯界的濮陽縣城,此時他們距離硝煙瀰漫的徐州城尚有數百里地之遙。

濮陽古渡口為豫北往來魯西的咽喉要道,也是中國軍隊防守的薄弱區域,黃河對岸為山東重鎮菏澤。土肥原舉起望遠鏡觀察,他看見枯水季節的黃河袒出大片乾涸的河牀,正是渡河作戰的大好時機。但是山東地面屬於第二軍作戰範圍,第十四師團沒有得到第一軍司令官香月清司的渡河指令,無權越界作戰,於是土肥原遺憾地放下望遠鏡,下令返回濮陽城休整。

但是一份急電改變隊伍的前進方向。

發報人不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將,而是遠在徐州的華北派遣軍總司令寺內壽一大將。總司令的命令只有短短一行字:渡過黃河,堅決佔領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