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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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聞訊大驚,即刻趕往紫微宮中,與丞相一起相勸。
皇帝執意不改,只説會將太后與皇嗣送離,自己卻要留在京城。太后又急又怒,幾乎暈厥。
事情傳開,在後宮的女人們之中説起,更是風聲鶴唳。
小竇夫人絕望地望着竇皇后,面灰敗,手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腕,指尖冰涼:“陛下…陛下難道要我等留在宮中等死?”
“胡説什麼!”竇皇后聞言,忙瞪她一眼,低斥道。
王宓走入紫微宮中時,皇帝已經從宣政殿回來了。
寢殿之中,宮人們進進出出,忙碌而有條不紊。皇帝已經寬下朝服,閉眼靠在軟榻上,旁邊幾隻銅盆裏,炭火正紅。
“皇兄。”王宓從宮人手中接過一碗補羹,朝皇帝走過去。
“起來用羹吧。”王宓在榻旁坐下,輕聲道。
皇帝卻無所動靜,片刻,抬抬手。
王宓依他,將羹碗放在面前案上。
只聽一聲長長的呼從腔中傳出,過了會,皇帝睜開眼睛。
“什麼時辰了?”他問一旁的徐成。
徐成笑笑:“陛下午時下朝,現下才過了一刻。”皇帝頷首。
聽着她們説話,王宓抬眼朝殿內瞅去,卻只見都是些平常服侍的宮人。
“教閒人出去,朕清靜清靜。”皇帝調整一下卧姿,吩咐道。
徐成應了聲,正要去傳命,忽聞皇帝又道:“這些火盆也撤走。”徐成一愣,忙道:“陛下身體新愈,如今天寒,若着了涼…”
“朕沒那麼嬌貴。”皇帝淡淡道,閉上眼睛:“撤走。”徐成只得應下一聲,為皇帝再添上一層錦衾,讓宮人將火盆移開。
四周的空氣驟然冷了下來。
王宓看看退出殿外的眾人,又看看閉目養神的皇帝,片刻,小聲道:“武威侯夫人可還在宮中?”皇帝答了聲:“嗯。”果不其然。
“皇兄該早放她回去。”王宓道:“畢竟是臣婦,被人知曉總不好。”皇帝睜開眼睛,睨向她,冷笑道:“哦?阿宓也知她是臣婦,當初將她帶來的是朕麼?”王宓紅了臉,囁嚅道:“我那時也是想救皇兄…”皇帝輕哼一聲,轉回頭去。
“武威侯夫人去的是甘棠殿,何人敢多言。”只聽他道。
王宓怔了怔,倏而瞭然。她自知説不過皇帝,看着他的臉,閉口不語。
“阿宓來看朕,就為問武威侯夫人?”沉默了一會,忽然聞得皇帝又道。
王宓訕然,自己心裏想什麼,總躲不過他。
“不知雉芒關如何了?”她問皇帝。
皇帝看看她,面帶揶揄:“怎麼?信不過朕的騎郎將?”
“不是。”王宓看着他,卻再無玩笑心思。她面上帶着些不自在,片刻,低低道:“皇兄身系天下萬世,若各郡救兵不及趕來可如何是好?不若退一步,也是至善之舉。”皇帝聞言,笑意凝在邊:“母后教你説的?”王宓忙搖頭:“是阿宓自己想的。”她望着皇帝,目光懇切:“皇兄,丈夫能屈能伸,何苦固執一時?”
“固執?”皇帝笑了起來。
他長長地呼一口氣,枕着軟褥,望着上方:“阿宓可知京城與鮮卑之間,隔了幾州幾郡?”王宓想了想,道:“相隔三州三十九郡。”皇帝低低道:“鮮卑自大司馬而破,諸部零落,聚得三十萬騎亦是遊散之勇,又怎做到長驅直入而未見烽火?”王宓心中倏而一沉。天下堪輿,她也大致瞭解,京城北方諸州郡,各有駐防,鮮卑要無聲無息地兵臨城下,確是不可能。
她睜大眼睛:“莫非…”皇帝邊浮起冷笑:“濟北國雖偏僻,卻北接胡地,南臨京畿,濟北王打的好主意!”王宓面發白,手中沁出一陣冷汗。濟北王,文皇帝時始封,乃當今所存諸王國中資歷最老的。一個濟北王一個濮陽王,都宗室皇親,也都同時向他們來一刀。
“阿宓。”皇帝眯起眼睛,聲音虛空:“朕已將天下權貴都得罪遍了,若不固執,還能躲到何處?”王宓怔怔望着他,咬着,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