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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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天,青碧澄瑩。暖風悠悠地拂過,涼而不寒。
下了兩的雨,恰遇放晴,大道上多是趕路的人。車馬川間,風中帶着些微的塵土味道。
姚嫣將手掀着車窗細竹簾的一角,回頭看看母,見她正歪着頭打瞌睡,放下心來,繼續往外看。
路旁,綠樹葱鬱,鶯歌燕舞;幾株桃李開得正盛,輕紅粉白錯落相疊,恰是一派正好的景。姚嫣望向那搖曳綠影的背後,重重闕台遠遠地高聳在極目之處,身姿偉麗,如同掛在天邊。
那些高台所在之處便是京城呢…姚嫣有些發怔,正嘆,忽然,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她側頭望去,只見一大隊人馬從大路上面而來,鮮衣華服,前呼後擁,似是些貴族出城踏青。
姚嫣稍稍將竹簾放下,再看那些馬上的人,卻是些青年,冠帶儼然,錦衣勁裝,坐騎亦金玉飾身,襯得風姿煥發。
其中,有幾騎竟是女子。她們從姚嫣車前路過,身上綾羅繽紛,姿態萬方,帶起一陣撲鼻的香氣。柔風輕拂,薄如蟬翼的羃離下,隱隱可見玉臉紅,眸光轉。
“到了京中,可就處處不一樣了。”她想起去年父親接到調任尚書的詔令時,阿母摸着她的頭説的話…這時,一騎從面前經過,馬上少年轉過頭來。姚嫣吃驚,趕緊將竹簾放下。
馬車轔轔前行,在一處驛館前停下。
早有家人等候在這裏,見到姚嫣來到,接上前。
令她喜出望外的是,她的母親鄭氏竟也在這裏。
“阿母!”她心中一陣欣喜,如小雀一般上前撲入母親的懷抱。
鄭氏笑眯眯地擁着女兒,道:“一路可累壞了?”姚嫣搖頭笑笑。
鄭氏看着女兒,拉起她的手,笑意盈盈地同她坐到自己的車上。姚嫣將目光四顧,見這車內寬敞,菱錦為幃,都是在潁川家中不曾用過的。外面的車伕驅車緩緩走起,四角的香囊芬芳暗送。
一路上,兩人説了許多話,從潁川到京城,無所不包。姚嫣靠在母親身邊,見車將入城,眼睛不斷透過半啓的幃簾往車外望去。只見城牆青灰的磚石已經遮住了視野,寬敞的大道上愈發熱鬧,熙熙攘攘,車子也越走越慢,車伕不斷得吆喝路人讓開。
忽然,一陣熱鬧的聲音傳來,姚嫣望去,不遠處又是一隊出遊的貴胄,陣勢比之前看到的更大,有馬有車,僕從裏還有持花的侍童。
“如今正是京中各家遊苑踏之際。”鄭氏的聲音在她耳畔緩緩響起。姚嫣回頭,鄭氏看着她,含淺笑:“過些子阿嫣也會去的。”姚嫣抿微笑,温順地偎入母親懷中。
“可記得李氏姊妹?”鄭氏撫着她的頭道。
“李珠和李瓊?”姚嫣一喜。這兩人是她少時玩得極好的人,兩年前,她們的父親來京中任職,便分開了。
鄭氏頷首,笑道:“如今她們家宅離我們不遠,近來常常往來,我昨約了吳夫人攜她們姊妹下晝來敍。”姚嫣心情舒暢,望向車外,只覺風景無限。
鄭氏本是京城人士,對京中風尚頗有心得。由此,姚嫣的父親雖剛從地方調來,家宅中的一應用具陳設卻毫無土俚之氣。
姚嫣的閨房更是陳設細,連來探望的李氏姊妹亦讚歎不已。
“這博山爐可是刻着少府的印呢。”李瓊看着姚嫣妝台旁的一隻香爐,咋舌道。
李珠也去看,片刻,抬頭對姚嫣笑道:“阿嫣可記得,我等第一次見到少府制的博山爐,還是在馥之姊那裏。”姚嫣微微一怔,片刻,微笑頷首,輕聲道:“正是。”姚馥之,姚嫣的堂姊,大伯姚陵的獨女。
姚嫣的父親姚徵在家中排行第三,格沉默,雖官至太守,卻從不常被人提起。世人愛殊才,提到姚氏,説的總是她的大伯姚陵。
姚陵字伯孝,自幼聰穎過人,五歲便作詩成名。他素有才情,又兼生灑,曾遊歷天下,結名士無數,其賢名遠播一時。
姚嫣對這位大伯並無多少印象,卻知道那是個俊雅的人。母親也説過,姚陵形貌堪為上品。
可惜,在姚嫣九歲的時候,姚陵與甄氏乘船渡河,遇大而雙雙仙去。只留下一個與姚嫣同歲的女兒姚馥之,後來經祖母准許,跟了四叔姚虔生活。姚虔為人寡淡不羈,姚馥之跟了他以後,便很少再出現在眾人面前了。據説,她拜在了一名方士門下清修,很少回來。
父親來京中為官頗有由,姚嫣並非一無所知。
士族自前朝興起,幾經興亡,如今遍數天下士族,潁川當首屈一指。姚氏在潁川不算最旺,卻歷史最久,基也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