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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患難顯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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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還未説出,便被沈使了個眼止住。但見金無望木立當地,竟然毫無逃跑之意,只是面上神,忽青忽白,陰晴不定,突然咬了咬牙,大聲道:“我雖知你如此相待於我,必有所求,但你既以英雄之禮待我,我又怎能以小人之行徑回報表於你,你要我怎樣,只管説吧。”沈含笑道:“相煩兄台帶路出了這古墓再説。”金無望不再説話,拍開阿堵的道,取下壁間一盞銅燈,轉身大步行去。

背起朱七七,朱七七終於還是忍不住在他耳邊低語道:“你不怕他逃走?”沈道:“此時此刻,他萬萬不會逃走的。”朱七七嘆了口氣,道:“你們男人的所作所為,有時是當真莫名其妙,就連我…我都有些越瞧越胡塗了。”沈微笑道:“你們女子的心意,世上又有幾個男人知道。”朱七七眨了眨眼睛,道:“一個也沒有,連你在內,但…但我對你的心,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呢?”沈彷彿沒有聽到,朱七七張開嘴,又想去咬他,但櫻碰到他耳朵,卻只是親了親,幽幽嘆道:“快些走吧。”這句話説的雖比那句話輕得多,沈卻聽到了,笑道:“還有個人在這裏,你忘了麼?”朱七七瞪住那金無望點住道,暈卧在角落中的花蕊仙一眼,恨聲道:“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死在這裏最好…”過了半晌,但見沈身不動,突又推了一下:“發什麼呆,還不抱起她?”沈失笑道:“既然恨得她要死,卻又要救她,有時愛得人發瘋,卻恨不得他快死…這就是你們女子的心意,誰能得懂?”托起花蕊仙,大步而出,金無望手持油燈,果然還在前面呆立相候。

朱七七目光一轉,瞧不到阿堵,皺眉道:“那小鬼呢?”話猶未了,突聽身後有人笑道:“小鬼在這裏。”阿堵自轉角處急奔而出,手上已多了個似是十分沉重的青布包袱,背後斜着一張奇形的長弓,弓身幾乎比他身子還長,那包袱也比他得多多,但阿堵行走起來,卻仍然輕巧無比,顯見得輕功也頗有底。

朱七七微笑忖道:“好個鬼靈的孩子,老八見到他必定歡喜得很…”一想到老八,心裏不覺又是擔心,又是氣憤,恨恨道:“老八若是有了三長兩短,我不活活剝下花蕊仙的皮才怪。”她一氣憤起來,總是要剝別人的皮,其實真有人在她面前剝皮,她跑得比什麼人都快。

金無望手持油燈,當先而行,對這古墓之間的秘道,自是得很,燈光照耀下,沈這才看到古墓之中,建造的當真是氣象恢宏,不輸人間帝王的宮殿,那內部機關消息之巧妙,秘室地道之繁複,更是匪夷所思。

念及當初建造的古墓工程之浩大,喟然嘆道:“這又不知是哪一位帝王的手筆?”朱七七道:“你怎知道這必定是帝王陵墓?”沈嘆道:“若要建起這樣一座陵墓,不但耗費的財力、物力必定十分驚人,而且還不知要犧牲多少人的命,且看這裏一石一柱,甚至一盞油燈,有哪一件不是人類智慧、勞力與血淚的結晶,除了人間至尊帝王之外,又有誰能動用這許多人力物力,又有誰下的如此狠心…”金無望突然冷冷道:“你錯了。”沈怔了一怔,道:“莫非這不是帝王陵墓?”金無望道:“非是人間帝王,而是武林至尊…”語聲微頓,沉聲接道:“九州王沈天君這名字你可聽過?”沈道:“聽…聽過。”金無望道:“當今武林中人,只知道沈家乃是武林中歷史最悠久的世家巨族,沈家子弟,兩百年來經歷七次巨大災禍,而又能七次中興家道的故事,更是膾炙人口,卻不知百年前江湖中還有一世家,不但威望。財勢、武功都不在沈家之下,而且歷史之悠久,竟可上溯漢唐。”沈口道:“兄台説的,莫非是中原高氏世家。”金無望道:“不錯,這陵墓正是高家最後一代主人的藏靈之地。沈道:“最後一代主人?

莫非是高山青?”金無望道:“正是此人,此人才氣縱橫武功絕世,中原高家傳至他這一代,更是興旺絕倫,盛極一時,哪知此人到了晚年,竟忽然變的孤僻古怪,而且住神佛,以致廢寢忘食,非但不惜耗費千萬用以建造這古墓,而且還不令他後代子弟知道這古墓所在之地。”朱七七忍不住道:“這又是為的什麼?難道他不想享受後輩的香火?”金無望道:“只因他信人死之後,若是將財產帶進墓中陪葬,f世投身為人時,便仍可享受這些財富,是以他不願後輩子孫知道他藏寶之地,便是生怕他的子孫們,將他陪葬之財寶盜去花用。”朱七七奇道:“但…但埋葬他的人,總該知道…”金無望截口道:“他未死之前,便已將全部家財,以及高家世代相傳的武功秘笈,全部帶入了古墓,然後將古墓封起,靜靜躲在墓中等死…”朱七七駭然道:“瘋子,此人簡直是個瘋子。”金無望長長嘆息一聲,道:“但那相傳數百年,歷經十餘年代,威望之隆,一時無兩的武林世家,便就此斷送在這瘋子手上,後代的高家子弟,為了尋找這陵墓所在地,非但不願再事生產,就連武功也荒廢了,為此而瘋狂的,兩代中竟有十一人之多,傳到高山青之孫時,高家人已將僅存的宅園林木典當乾淨,富可敵國的高姓子弟,竟從此一貧如洗,淪為乞丐,威赫武林的高門武功,也漸漸消失,漸漸絕傳。”説到這裏,朱七七抬眼已可看到古墓出口處透入的天光,她深深了口氣,心中非但無舒暢之意,反覺悶得十分難受。

心中竟也是慨叢生,長嘆一聲,黯然道:“這隻怪高家後代子弟,竟不思奮發方至淪落至此。”朱七七道:“若換了是我,知道祖先陵墓中有無窮盡之寶藏,我也什麼事都不想做了,這本是人情之常,怎怪的了他們。”沈唯有嘆息搖頭,走了兩步,突又停下,沉聲道:“百年以來,可是從來無人入過這古墓?”金無望道:“我設計令人來開掘這古墓時,曾留意勘察,但見這佔墓絕無外人踏人的痕跡,那高山青的靈樞,棺蓋猶自開着一線,顯見他還未完全闔起,便已氣絕,高山青屍身早已成為枯骨,但棺木旁卻還有他握在手中,死後方才跌落摔破的一隻玉杯,他手掌還攀附着棺蓋,最重要的是,墓中消息機關,亦無人啓動過的痕跡…由此種種,我俱可判定百年間絕無人來過這裏。”沈皺眉道:“既是如此,那些財物珠寶,武功秘笈,必定還留在這古墓之中,只是金兄未曾發現罷了。”金無望冷笑道:“這個倒可請閣下放心,墓中如有財寶,我必能找到,我此刻既未尋到任何財寶,這古墓中必是空無一物。”沈默然良久,長嘆道:“若是別人來説此話,在下必定不會相信,但金兄如此説話,那想必再無疑問,只是…那些財寶究竟到哪裏去了?莫非他本未曾帶入墓中?莫非他錢財全已用來建造這陵墓,本已無存留?

”他突然仰天一笑,朗聲道:“別人的財寶,我辛苦想他作甚?”緊隨金無望之後,一躍而出了古墓之外,風雪已霽,一輪冬,將積雪大地映照的閃閃發光,有如銀裝玉琢一般。

朱七七嬌笑道:“你就是這點可愛,無論什麼事你都能提得起,放得開,別人必定要苦苦想上十年八年的事,你卻可在轉瞬間便已不入在心上…”語聲方住,突又嬌呼道:“但你可不能將我的老八也忘記了,快,快,快拍開花蕊仙的道,問問她究竟將老八藏到哪裏去了?”花蕊仙道解開身子仍是站立不穩,顯見那“神仙一醉”藥力猶存,朱七七厲喝道:“老八在哪裏,快還給我。”雪霽時,大地最是寒冷,朱七七身上覺到那刺骨的寒意,心裏就不更為火孩兒擔心。

但她越是着急,花蕊仙卻越是慢的,冷冷道:“此刻我腦中昏昏沉沉,怎能想得了他在哪裏呢?”朱七七又驚又怒,道:“你…你…我殺了你。”花蕊仙道:“你此刻殺了我也無用,除非等藥力解開,恢復清醒,否則…”沈突然截口道:“你只管將老八放出來,在你功力未曾恢復之前,我必定負責你安全無恙…”他早已看出花蕊仙老謀深算,生怕出火孩兒後,朱七七等人縱不忍傷害於她,但她氣力全無時,若然遇敵,命也是不保,而她在未出火孩兒之前,朱七七與沈自必定要對她百般維護。

此刻沈一句話説破了她的心意,花蕊仙面為之一變,目光數轉,尋思半晌,冷冷又道:“我功力恢復之後又當如何?”朱七七道:“功力恢復後,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誰還留你不成。”花蕊仙微一沉,但卻冷冷道:“隨我來。”經過半時間,她藥力已漸消失,此刻雖仍不能任意行動,但已可掙扎而行,朱七七自也能下來走了,但她卻偏偏伏在沈背上,不肯下來,雙手有了些勁兒,反而抱得更緊了。

金無望相隨而行,面上毫無表情,似是全無逃跑之意,阿堵緊緊跟在他身後,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不時自言自語,喃喃道:“要是我,早已走了,還跟着別人作什麼?等着人宰割不成?!”金無望也不理他,只當沒有聽到。

花蕊仙沿着山崖走了十餘丈遠近,走到一方巨石旁,方自頓下腳步,道:“搬開這石頭裏面有個,你那寶貝老八就在裏面…哼!可笑我還用那白氅將他裹得好好的,豈非冤枉。”朱七七見這果然甚是安全嚴密,暗中這才放了心,口中卻仍冷笑道:“冤枉什麼?你莫忘了那白氅是誰給你的…沈,推呀。”沈轉首向金無望一笑,還未説話,金無望已大步行來,揮手一掌,向大石拍開,這一掌看來似是毫未用力,但那重逾三百斤的巨石,竟被他這輕描淡寫的一掌,震得直滾了出去,沈口讚道:“好掌…”

“力”字還未説出,語聲突然頓住,朱七七失聲驚呼,花蕊仙亦是變——中空無一人,哪有火孩兒的影子?

朱七七嘶聲道:“鬼婆子,你…你敢騙我。”花蕊仙也有些慌了,道:“我!我明明將他放在這裏…”朱七七厲聲道:“你明明什麼?!老八明明不在這裏你…你將老八藏到哪裏去了?

給我。快還給我。”花蕊仙急了,大聲道:“我為何要騙你,難道我不要命了…莫…莫非是他自己開了道,推開石頭跑出去了。”金無望冷冷道:“他若是自己跑走,為何還要將口封起?”朱七七道:“是呀,何況他小小年紀,又怎會自己解開道…沈,殺了她,快為我殺了這鬼婆子。”濃沉聲道:“此刻殺了她也無濟於事,何況依我看來,花蕊仙倒也未曾説謊,你八弟只怕…唉!只怕已落人別人手中。”花蕊仙嘆道:“還是沈相公主持公道…”朱七七道:“那…那怎麼辦呢,你快想個法子呀。”沈道:“此刻着急也無益,唯有慢慢設法…”朱七七嘶聲道:“慢慢設法?老八小命只怕已沒有了…你…你好狠的心,竟説得出這樣的話…”説着説着,又是泣不成聲,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金無望微微皺眉,道:“她也可以睡了。”沈嘆道:“看來也唯有如此…”金無望袍袖一場,袖角輕輕拂在朱七七“睡”之上,朱七七哭聲漸漸低沉,眼簾漸漸闔起,片刻間便已入睡了。

一連串淚珠,落在沈肩頭,瞬息便自凝結成冰。

金無望目光冷冷瞧着花蕊仙,一字字緩緩道:“沈兄要將她如何處置?”花蕊仙看到他這冰冷的目光,竟不由自主,機伶伶打了個寒噤,此刻在之下,她才瞧清這金無望之面容,當真是古怪詭異已極。

他耳、鼻、眼、口若是分開來看,也與別人沒什麼不同,但雙耳一大一小,雙眉一一細,鼻子大如膽,嘴卻薄如利刃,兩隻眼睛,分開了一掌之寬,左眼圓如銅鈴,右眼卻是三角形狀,看來竟似老天爺造他時,一個不留意,競將本該生在五六個不同之人面上的器官,同時生在他一個人面上了,婦人童子只要瞧他一眼,半夜睡覺時也要被噩夢驚醒。

花蕊仙越是不想瞧他,越是忍不住要多瞧他一眼,但越多瞧他一眼,心頭寒意便越重一分,她本待破口大罵金無望多管閒事,卑鄙無恥,但一句話到了嘴邊,竟再也説不出來。

阿堵睜大了眼睛,吃驚的瞧着他的主人,似乎在奇怪這平從來未將何人瞧在眼裏的金老爺,如今居然會對沈如此服貼。

微微一笑,道:“金兄若是換了在下,不知要將她如何處置?”金無望冷冷道:“殺之無味,帶着累贅,不如就將她留在此處。”花蕊仙大駭道:“你…若將我留在此地不如殺了我吧。”要知她此刻全身無力,衣衫單薄,縱無仇家再尋她的麻煩,但她無力禦寒,只怕也要活活凍死。

金無望冷笑道:“原來掌中天魔,也是怕死的…接着。”隨手扯下了間絲絛,長鞭樣拋了出去,花蕊仙伸手接過,卻不知他此舉究竟是何用意。

微笑道:“金兄已饒了你命,快把絲絛綁在手上,金兄自會助你一臂之力。”金無望道:“沈兄既無傷她之心,在下也只有帶她走了。”沈大笑道:“不想金兄竟是小弟知己,竟能猜着小弟的心意。”這時花蕊仙已乖乖的將絲絛綁着手腕,她一生傷人無數,只當自己必然不至怕死,但此番到了這生死關頭之際,她才知道“不怕死”三字,説來雖然容易,做來卻當真是艱難已極。

金無望道:“自古艱難唯一死,花蕊仙怕死,在下何嘗不怕,沈兄放過在下一命,在下怎能忘恩負義?沈兄要去哪裏,在下願相隨盡力。”沈笑道:“在下若非深信金兄是恩怨分明的大丈夫,又怎會對金兄如此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