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陰狠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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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道:“好…好大的火，我們在…在這裏都受不了，他…他…”熊貓兒道:“我們雖受不了，但他可不同，憑他的本事就算到了十八層地獄，也照樣可以闖得出，我放心得很，哈哈…放心得很。”他竟放聲大笑起來，但那笑聲之中，可全無半點開心的意思，那笑聲簡直比哭聲還要令人難受。

朱七七亦自笑道:“不錯，他這樣的人，連鬼見了都要害怕…”她雖也在笑，可是眼淚早已不覺下了面頰。

放眼望去，眼前什麼都看個到了，只有火…火…

沖天的火勢，已將蒼穹染得血紅。

朱七七道:“他…他…他…”她再也説不出第二字來，轉首去瞧熊貓兒。

熊貓兒鐵青着臉，閉緊了嘴，那些安別人，也安自己話，他也實難再説得出口來。

金無望雙拳緊握，指甲俱都嵌入裏。

朱七七瞧瞧他，瞧瞧熊貓兒，終於大哭起來。

白飛飛更早已泣不成聲。

這樣的大火，若説還有人能活着從裏面出來，有誰相信，沈雖強，究竟不是鐵打的金剛呀。

何況，縱是鐵打的金剛，也要被火燒化了。

猛烈的火勢必難持久。

這山莊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頂，與樹林間還隔着一大片地，後面便是山岩，是以火勢並未連綿。

突聽李氏青道:“呀，火小了。”朱七七嘶聲道:“不錯，火小了…他可以出來了。”她雖然明知任何人也無法在火焰中逗留這麼久，雖然明知沈已無生望，但口中卻絕不肯説出絕望的話。

強烈的火勢，終至尾聲。

眾人瞪着眼睛瞧，眼睛都瞧疼了。

沈呢？瞧不見，連影子都瞧不見。

人人心中，都早已絕望了，再也沒有一個人還認為沈能出來，只是誰也不敢提起一個字。

金無望突然大聲道:“有所不為，寧死不為，所有必為，雖死無懼，古之義俠也不過如此，沈，你…你且受金無望一拜。”他冷漠的面容上，竟已有了淚痕。

他竟真的跪了下去。

這冷如冰山的人，竟會淚，竟會跪倒——他自己實也不信自己這一生中還會為人淚，為人下跪。

熊貓兒道:“你何必如此，他還不見得真的…”突然撲地跪下，熱淚奪眶而出——他要哭，便放聲痛哭，絕不會無聲淚，這殺了頭也不一滴眼淚的男子漢，便真的放聲痛哭起來，這哭聲中所包含着的是何等巨大的悲痛，這悲痛中又包含着何等深厚的敬愛。

李長青喃喃道:“沈呀沈，你今能得這兩人為你淚…你…你縱死也算無憾了，你死得總算不差。”天法大師道:“義士之死，重逾泰山。”這兩人雖本對沈不滿，此刻竟也不覺熱淚盈眶。

連天雲已淚滿面，大聲道:“沈，連天雲若是早知你是這樣的入，打破頭也要你這個朋友，只恨…只恨連天雲昔錯看了你。”只有冷大，仍咬緊牙關，不説話，但嘴角卻已咬得泌出了鮮血一一每一滴鮮血中所含的悲痛，都勝過千言萬語。

白飛飛泣不成聲，道:“沈…”她用盡氣力，才説出一個字。

她方自説出一個字，朱七七已痛哭着嘶聲喝道:“你哭什麼？沈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還哭什麼？若不是你，王憐花怎會逃走，怎會起火，若不起火，沈又怎會…怎會…”白飛飛顫聲道:“不錯…是…是我…我…我也不想沽了！”突然掙扎着爬起，向那猶未完全熄滅的火窟中奔去。

但她方自奔出兩步，已被金無望與熊貓兒挾住，她又怎能掙得？

她唯有痛哭，哭的不但有淚，還有血。

朱七七痴痴自語道:“好，你不想活了，我難道還想活麼…”突然展動身形，奔向火窟。

她身形較之白飛飛何止快了十倍，才拉住白飛飛的金無望與熊貓兒，哪裏還能拉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