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居庸關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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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營蘭成接到命令迅速傳到各連排，以鐵路為中心就地搶佔了三個制高點，匆匆忙忙架起機槍迫擊炮，構築臨時防禦工事警戒前方。

不到十分鐘，影影綽綽的人影出現在狙擊手的夜視瞄準鏡裏面，儘管看不太真切，那明顯的軍服和姿態都令他們一眼就看的明白，是**！而且那慌不擇路的神情，是潰敗！

近了！3營打出兩枚照明彈懸在前方兩公里外的空中，照見無數張倉惶的面孔，他們散亂無神的眼睛僅僅是愕然地收縮了那麼一下，便恍若沒有看到眼前這些機槍和士兵似的，在中間一條不足五十米的空隙中一頭撞出去！他們什麼都顧不上，滿心裏就一個字，逃！

沿着鐵路兩邊，滾滾人源源不斷的蜂擁而過！3營士兵看的目瞪口呆，這就是他們捨生忘死地衝過來要解救援助的**士兵？他們崩潰的居然這麼快，這麼徹底！

3營長隨機的扯住幾個士兵問過師的，有89師的，有**旅的，還有其他部隊地，從當初的南口一線回縮到居庸關一線，連上八達嶺陣線和當初在康莊駐守的其他士兵，林林總總兩萬多人，大潰敗！

“這是些什麼人？兵？還是綿羊？他們手裏的是什麼，燒火？”就算是燒火，那也敲得死軍吧！這麼多人，幹不過一羣輕裝從山裏鑽出來的小鬼子？！

蘭成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在山東軍裏，傳着當初老闆隨口説出來的一句話“不要説你手裏還有槍，就算你身上只剩下一條褲衩，也要想辦法用那條褲衩把敵人乾死！”山東軍內，不允許出現這樣的潰敗，身為軍人，就算死也要站着，這樣的狼狽逃竄，算哪門子軍人！

任華嶽還沒回到康莊，潰兵已經把他們給追上了！這些人不知道多麼好的體力，從居庸關且戰且退的跑到這裏，居然還有餘力繼續狂奔下去，不知道到哪裏才能停止。

尹元成看着這麼多沒完沒了地**士兵眼睛瞪得賊亮，大聲道:“團長！咱們不如把他們都截下來收攏一下吧，這麼多士兵，就算留下一小半，也足夠咱們合住軍一段時間了，比咱們孤軍奮戰要強的多啊！”任華嶽冷笑道:“你以為這些人還有那個心思麼？不必了！告訴許旅長他們，想辦法截下武器彈藥就行，人愛留不留，我嫌他們礙事！”

“再不然，我們要求師部增援一下？如果軍主力破關而來，憑我們是擋不住多久地！”任華嶽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行！不過不可強求，這樣的天氣，公路不通又沒有車皮地話，懷來方面增援過來，我們也指望不上！”尹元成看看越來越大的雨勢，頓時憂心忡忡起來，一整天地大雨已經讓這段公里沒辦法行走了，全都輕裝前進的部隊就算增援上來，憑這裏的地形也不見得好打，若是連綿暴雨造成山洪暴發沖毀鐵路，那就徹底糟糕了！

康莊車站，許旅長神抖擻的指揮五六百**士兵收拾戰場重構防禦工事，接到留在這裏的通訊班轉達的消息，他頓時緊張起來，趕緊讓所有人架起槍炮對準正面，同一個破鐵皮喇叭架在嘴邊，一見有**潰兵接近，起來！

“前面的弟兄們聽着！這裏還是咱們的地盤！大傢伙可以放心大膽的留下，不用再走了！實在想要走的，槍支彈藥怪累贅的，你就別帶着了，都丟在鐵路邊上就成…！”起初沒有人聽他的，至於這裏是否安全，那本不在這些人的關心範圍之內，他們本能的想離着軍越遠越好！這才跑出去幾公里，一點都不安全，起碼回到懷來才像話！至於説槍？那是吃飯地傢伙！面可以丟，槍不能扔，必要時候轉手一賣都有四五十塊銀元呢！

沒人聽他吆喝，仍舊滾滾如龍朝着後方狂奔，許旅長的臉頓時拉成尺八長，惡狠狠罵道:“媽了個八字給臉不要臉！鳴槍警告！”

“砰砰砰”十幾條步槍朝天擊，狂奔的人羣頓時安靜下來，一張張膽怯疲憊的臉看着那些黑的槍口，卻沒有多少人想起來順槍抵抗！

許旅長大罵道:“留下來繼續當爺們打鬼子的，站一邊！想滾蛋的，把槍留下！再他娘地胡叨叨，老子開槍打***！”他渾然忘了，就在幾個小前，他和他的士兵以及其他的潰兵們在後面是怎樣的表現，但現在，他們都是重新奪回康莊的功臣，就連那些打着主意回來送武器的士兵也都留下來，捱到了戰鬥勝利的最後，現在，他們反倒説啥也不願意走了！

狂奔的人一頓，後面頓時堵一鍋粥，不明所以的連聲吵嚷叫喊地拼命往前擠，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看看許旅長扭曲一團的面容，瞅瞅那些毫不客氣對準膛的機槍，和一張張充滿鄙視的臉龐，潰兵們茫然之中似乎湧起那麼一點羞愧，緊接着便一掃而空。

“喀拉！”一槍連子彈帶仍在鐵路旁的溝裏，一名士兵忐忑地看着那些人槍，慢慢的蹭過去，而後逐漸加快步子，最後小跑起來，一溜煙消失在夜幕中。

有了的，後面的立刻爭先恐後，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槍械彈藥“稀里嘩啦”的迅速堆積起來，人越過越快，等任華嶽趕上來的時候，數以萬計地潰兵居然跑的稀稀拉拉差不多了，真正留來戰鬥的，不過四五百人。

深深的了那些士兵一眼，任華嶽對許旅長道;“這些人，全部由您來指揮！如果還有餘力的，幫忙整理武器構建工，軍攻擊很快就到！”許旅長滿意的看看這些人，猛點頭道:“沒問題，全都包在我身上，這些弟兄加上我的那些手足，再加貴部，怎麼説也有一個旅的力量，擋在這裏還是有點把握得！我問過了，居庸關到八達嶺的鐵路都已經拆毀，小鬼子想運過重武器來不那麼容易，我們的還有點準備時間。”任華嶽點點頭:“多謝！”便匆忙去指揮部隊構建工事。

許旅長連忙叫住他:“任團長！這裏可有七八百號鬼子地屍體，咱們弟兄的都已經重新安置了，他們怎辦？”任華嶽咬咬嘴，冷然道:“全都抬到前沿陣地，壘成工事！廢物利用！”許旅長心中一寒！這傢伙怎麼這麼狠！人都死了，連屍體都不放過，小鬼子看到了，不知道會不會玩命！不過，好像這樣一搞也很出氣，地，幹了！

忙活了整整一夜，到凌晨六點天微微透亮的時候，大雨下地更緊，所有的戰壕全都被灌滿，儘管他們已經儘量將後端鏈接到河中瀉出去，仍抵不過上面衝來地山水，除了少數沒有被打爛的房子裏面勉強有點乾燥之外，整個康莊陣地全都泡在泥水裏。

一天一夜沒睡，任華嶽的面變得有些蒼白，眼球中充滿血絲，卻是神依舊，神光滿滿。站在尚算完好的車站二層樓房裏，他攤開地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各方面陣地佈置，思考着即將面對的各種攻擊和應對手段。

尹元成一臉憂慮的走進來，低聲道:“團長，前面五公里內鐵軌已經全部拆除完畢，正在往回搬運構建工事，各街巷和房屋戰備已經完成初步建構。不過，師部那邊，過不來！”任華嶽的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出來尹元成意料中的神。連續不斷的大雨導致長城沿線大量山體滑坡和泥石，從師部駐地到這裏的十五公里路程全部被阻斷，除了鐵路勉強能行之外，戰車是別想過來了，這是偵查兵得出的結論。

因此，他已經料定，增援極可能來不了了，再加上東花園、小南辛堡的防禦，以及官廳水庫對岸狼山的防禦，總共來了不過一半地人馬，實在不可能再分兵了，否則，當面鎮邊城的守衞力量便大大不足。

沒有增援，就沒有吧！

“懷來那邊？還沒有消息？”尹元成苦笑一聲:“那就更指望不上了！聽説居庸關被破之後，湯恩伯已經轉移到張家口了，懷來為前沿防線，延慶防線已經被放棄了！師長命令重炮部隊和裝甲部隊等等所有機械各部全部提前撤離了，這一場雨如果再不停，他們都走不了了。長城這條線，就剩咱們師了。”

“果然都是些指望不上的！”任華嶽角泛起一絲譏諷的笑容，隨手將地圖往前一推，淡然道“那就用管他們了！武器彈藥整理出來沒有？夠不夠我們用的？”尹元成道:“步槍全部加起來上萬支，正在集中遴選，相信絕對夠用，子彈也還好，足夠每個人三個基數以上，重機槍有三十二，輕機槍有一百一十，迫擊炮不太多，加上繳獲軍的總數四十六門，75山炮有四門，但是炮彈只有不到五十發！手榴彈不少，有五千多顆，軍擲彈筒有四十個，毒氣彈有十幾枚。這都不包括咱們的武器彈藥。”任華嶽點點頭“東西不算少，可用地不是很多，不過也夠了。這樣，你吩咐下去，一線部隊全都是我們的人，許旅長方面作為機動和後備力量，負責彈藥補給和傷員轉運，另外讓戰士們抓緊時間悉這些武器的作。軍進攻的時候，優先使用我們的機槍和各類重武器，打光子彈之後，全部拆毀，運到官廳水庫中沉底銷燬！不能給鬼子留下一件兒！”尹元成聽得面大變，失聲叫道:“團長！你這要做什麼！”任華嶽直桿，眼睛微微眯着，臉上出驕傲的神情:“我們要在這裏打一場讓軍畢生難忘的狙擊戰！我要讓他們永遠記得，中國，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橫行的地方！想要從此過，留下命來！”是的，鬼子一定會把命留下來，想要從我們面前過去，怎麼可能完整？我們不是**，我們不會潰退，但是，我們可能也要把命留下來啊！

“決定了？那我去兄們吧！”尹元成什麼也不多説，扭頭出去了。

半個小時之後，分散各處的全部3211團士兵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很多人都緊張地面發青，但是沒有一個人崩潰或者退縮。臨來之前，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一場惡仗，結果，其實早就置之度外了。

許旅長聞聽消息找到任華嶽，盯着他那張略有些蒼白的臉看了良久，長嘆一聲:“任老弟，你這又何必啊！長城失守不是你的責任，也不是那一個人的責任，整個戰區上下離心離德，誰不~;白，你何必為此搭上自己地前途和這麼多弟兄的命？”任華嶽淡淡的笑道:“國家危難之際，個人生死算什麼！我們在這裏多抵擋一刻，後方友軍便可多一點時間佈置防禦，不突破我們這條防線，他們就不能整個拿下長城要隘！我們貿然一退，全師背腹受敵，連撤離的時間都沒有！此事，不必再談。”許旅長嘆道:“好吧！我老許佩服你老兄的豪氣和膽氣！這樣，讓貴部的弟兄抓緊時間休息一下，陣地守護暫時給我們，放心，絕對不會讓鬼子偷襲得逞！”許旅長心中明這羣人做這樣的決定，無疑是把自己限於死地了。後面大本營不但沒有派兵支援，反倒倉惶撤守，全盤讓出長城防線，平綏戰役已經失敗了一半！而他們孤軍突前，延慶無人防守，軍即可從容繞過他們先期攻擊。不過，若想大舉進犯，必須要拿下康莊，打通鐵路。

任華嶽也不堅持，點頭同這樣地幫助。一天一夜沒閤眼，戰士們已經困頓不堪，軍現在必定也是忙於重新收拾居庸關鐵路通暫時過不來，他們還有一點息的時間可用，等戰鬥再開，便沒有結束了！

**士兵暫時替換上前沿防和警戒團士兵立刻隨便找一塊遮雨的地方，用雨衣裹着身子，懷抱槍械沉沉睡去，這也許是此生最後一個安穩覺了，值得珍惜。

攻居庸關，板垣四郎志得意滿。自從年成功策劃柳條湖事件，關東軍僅用四個月時間佔領了比本本土都要大、都要富庶百倍的東三省，一舉奠定了帝國雄圖霸業的基礎，這樣地功績已經足可令他彪炳史冊，他時今的地位，是實至名歸的。

這一次，是他帶人攻破長城，平綏作戰取得至關重要的勝利，接下來即將以優勢兵力摧枯拉朽的掃平北中國至關重要地戰略要地，俯視華北，覬覦全國，他的人生事業將來頂峯，説不得意那是騙人地！

美好明的未來，就在眼！

站在居關最高地城樓上，俯視下方密密麻麻滾滾而過的人，無數鬥志高昂地士兵奔赴新的戰場，熱火朝天的在大雨中修復被毀壞的鐵路，板垣徵四郎微笑着與共同製造這一切奇蹟的酒井鎬次説道:“酒井君果然不愧是帝國少有的英才！這般決斷勇猛，一舉擊破支那重兵據守地關隘，相信大本營一定會非常高興的！或許能夠得到天皇陛下的親自獎也説不定！”酒井鎬次高興的眼睛都眯起來，已經有些發青的臉上浮現出矜持地笑容，啞着嗓子答道:“師團長閣下謬讚了！酒井不過僥倖得手，正好與閣下的宏偉計劃不謀而罷了！”板垣徵四郎哈哈笑起來，擺擺手説:“這是你的功勳，消息傳到國內，一定會有成千上萬的人以你為榮！接下來，就請酒井君安排勇士們好好的休整，我們以後還有更多的戰功要建立呢！”

“嗨！多謝師團長閣下的厚愛！勇士們一定會銘五內地！”酒井鎬次的確也支撐不住了，這樣史無前例的大強度運動作戰，果然創造了歷史般的奇蹟，代價也不可謂不大。他的整個旅團，康莊一個大隊多的人全軍覆沒，在八達嶺陣線又傷亡一個大隊，現在完好無損的不到一半，休息之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身體受到嚴重損傷。

不過，接下來的戰鬥，有第五師團和第11旅團的主力在，地確輪不到他逞威風了，有些時候，立功也要適可而止。

華北大雨！

從早上一直到下午三點鐘，康莊和榆林堡驛站陣地上團守軍難得的完全休息了大半天，在一千多**士兵地幫助下，他們盡最大努力修建了三層防禦工事，把康莊為中心的前後十五公里鐵路連同木枕全部拆掉構建陣地，連同巷戰陣地全都敷設完畢，靜等軍地到來。

下午三點三十分，軍第五師團之第九旅團第11聯隊率先步行通過八達嶺，出現在康莊鎮地之前，他們繞過陣地直奔延慶，預備從官廳水庫之北岸繞道攻擊懷來。

緊隨其後的聯隊馬上展開攻擊，其攜帶地輕型70毫米步兵炮立刻對前沿陣地發起猛烈轟炸，在傾瀉十分鐘炮彈之後，他們以兩輛輕型坦克為先導，沿着殘餘的鐵路陸基發起第一波衝擊！

康莊陣地一片靜默！當爆炸聲息止之後，連軍都沒有發出慣有的嘶聲喊叫，豆大的雨點連成片的打在兩邊早已經糟蹋乾淨的莊稼地裏，發出密集雜亂的悶響。

輕型坦克的履帶壓在遺留的道釘和石頭上發出“喀拉啦”的不間斷脆聲，遍佈鉚釘的醜陋炮塔上，短的炮口和突出在外的機槍口虎視眈眈衝着前方隆起的一座座糙的堡壘，後面，一箇中隊的士兵壓低身子，平端步槍，忍受着雨水不斷濺在臉上的極度不，緊張的盯着那些沉默的如同死地一般的陣地。

二百米“鏗鏘”的履帶轉動聲已經傳到耳朵裏，伏在第一道戰壕的曹建連隊重新恢復了神，他們的下半身泡在水裏，頭頂是鋼軌與枕木疊起來的厚厚防炮工事，就算有1毫米大炮砸過來也不會有事，機槍已經架好，槍口透過雨幕瞄準遠方影影綽綽的身影，震動，令身下的水面泛起一層層波紋。

一百米，守軍陣地一片死寂，第一輛戰車停下，炮塔微微轉動一下“轟”的一炮打出，準~。中右手最近的機槍堡壘。

沒有反應。兩7。7重機槍一起開火“突突突”的爆發出兩條三尺長的火焰，撕開雨幕蒸騰起一片水汽，在那陣地上掀起一片四濺的渾濁泥水。

仍然沒有聲音。戰車再次啓動，隆隆近到50，機槍吼叫，後面的士兵手中步~“砰啪”的響成一片。

突然，前面朦朧雨幕中一道火光閃過，一條大細長的影子穿透雨水倏然出，準確無比的命中戰車前臉。

“轟”！炮塔飛上天空，一聲霹靂般的怒喝驚天炸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