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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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離熙出現在天瀾眼前的時候,她正和還有幾個大伯焦急地坐在手術室門口。
見了他的那一刻,天瀾呆呆地坐在原地。沒有任何的反映。
阮離熙被天思堯帶來,神亦匆匆。和親戚打了招呼,就坐到了她的身側。
他摟上她的肩,力道不輕不重,卻讓天瀾的身子微微抖了抖。阮離熙看出她的緊張,下意識地牽過她的一隻手牢牢地握住。
這麼遠道而來,卻沒有説一句話。
傍晚時分,手術燈終於暗下。金髮碧眼的醫生緩緩走出來,只搖了搖頭便離開。
很鎮定,顯然已經有了萬分的心理準備,率先進了手術室。天思堯亦跟着進去。
阮離熙摟緊了懷裏的天瀾,輕問:“去看看麼?”天瀾卻搖頭。
她和爺爺相處的時間很短暫,老人的腦子卻始終清醒。一直在道歉,一直在請求她的原諒。這樣一個垂垂老矣的人,這般低三下四地懇請,任誰都狠不下心來。
爺爺進手術室的最後一刻都拉着她的手直説對不起。説他一點不怕,死了也是自己的報應。只讓天瀾叫他一聲,也就心滿意足了。
天瀾喚了,期望着他能平平安安地出來…
阮離熙抱着天瀾,緊了又緊,卻還是無法撫平她內心不斷湧來的哀傷。
天瀾的肩膀緩緩地顫動,埋在阮離熙的懷裏,淚滴濡濕了他的衣領,卻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只能學着安:“別難過了…幸好你飛過來…陪了他最後一段…他會欣的…是不是?”天瀾拼命止着自己的淚,抬手擦拭,阮離熙卻先她一步,拿了袖子小心翼翼地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輕撫。忍不住地將印上去。天瀾猛地推開阮離熙,以為他又不管不顧地想那種方面。憤恨地瞪着。
阮離熙也不生氣,又襲上來,無措地低語道:“我不會像展諾那麼温柔的安…我學不來…可是你一哭…我就沒有一點辦法…”天瀾停了泣,清澈地看向阮離熙。知道自己誤會他了,想道歉,卻終是難以開口。站起身,急急進了手術室…
“小氣”的阮離熙爺爺的葬禮舉行得簡單樸素,按照他的意願,家人將遺體埋葬在英國的海格特公墓。三月的英格蘭依然蕭瑟寒冷,天空應景似地下起細雨,阮離熙站在天瀾的身後,黑衣黑褲,神亦凝重。她好多天都沒有好好地睡過一頓安穩覺,天還沒亮就早早地醒來,睜着清冷的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能做的,也就是沉默地抱住她,親着哄着讓她再睡一會兒。可是天瀾每每閉起了眼又張開。
爺爺懇求她原諒自己的哀傷模樣總一次又一次地在腦海裏浮現。他一遍遍地説:天瀾,對不起。我害了你媽媽,也害了你。
害了她麼?
其實真的不盡然。阮臨之對她的疼愛,明眼人都看得見。她在阮家的這些年,排除阮離熙對她的成見,子過的着實安穩與舒心。
不知為何,爺爺走了,她會那麼難受,這種傷出自真正的內心深處,擋都擋不住。也許,她潛意識裏一直希望和別人一樣,渴望着有血脈相連的家人。
真的見到了,爺爺卻就這麼走了。那份巨大的失落讓她疼得無以復加。
阮離熙下自己的外衣,輕蓋在她的身上。
天瀾這才認真打量起他來。面容依然乾淨清雋,無比的疲憊與憔悴卻顯無疑。
阮離熙跟着自己,也是好幾天沒踏踏實實睡過覺了。她一醒,他也跟着醒。她不睡,他也不睡。
阮離熙一向在自己面前話多,可是幾天來卻鮮少開口,只默默地陪着,幾乎不説話。
他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天瀾抿了抿,想説什麼,到了嘴邊卻還是硬生生地了回去。
葬禮結束以後,和家人一一揮別,兩人便坐上等候着的車子直赴機場。
天思堯一路陪伴在左右,看着自己的女兒來也匆匆,走也匆匆。不無愧疚。執意要她再多待幾天。天瀾卻拒絕,這座優雅的城市因為爺爺的離開,對她來説到處蔓延着不言而喻的悲傷。
也許等到她釋然,她會回來。仔細看看這座繁華而夢幻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