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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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聲的觀察她一舉一動,他忽然問:“你不恨我嗎?”她驚訝的抬起眼。
“恨你?為什麼要恨你?”
“是我私下蒐羅了江家的罪證,江家才會變成這樣,難道你不恨我?”
“嗯…説實話,我對以前的事是真的一點也記不得。也許這樣説你很難相信,但是江家的一切都已經與我無關,況且我爹是真的有罪,如今的我並非是非不分之人。”鄒定叡試着從她的眼神或者表情找出造假虛偽的痕跡,然而無論他怎麼審視,那張如玉嬌顏看起來依然是無比誠懇,怎麼也不像是演戲。
“也許你會懷疑我今晚來找你的用心,但是我問心無愧,我來只是想告訴你,沐榮來找過我還給了我這包毒藥的事。”她知道他對自己的猜忌,她不介意,因為這是人之常情,反正最要緊的是告知他江家餘黨想對他不利的事,其餘的他要怎麼懷疑,她都管不着。
“還有,沐榮説過,他跟我爹的手下們都在一個石大人的幫助下藏身在柳花江碼頭,不管你信不信,還是派人去查訪一下,説不定真可以將那些惡人一網打盡。”
“將他們一網打盡之後,江家在皇都裏當真一點勢力也沒有,這樣你也無所謂?”他又問,眼中全是試探。
她無所謂的搖頭。
“我説了,如今的我已經不是江家的一分子,我很清楚過去江家如何作威作福,我爹又是一代臣,會有今天不過是天理昭昭,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過子,不想再與江家有任何牽扯。”她抬起水亮清澈的雙目,望進他充滿防備的眼,説:“不管你信不信我,總之我已經把話帶到了,沐榮還説,假如十五之後我下毒沒有成功,他會另找法子對付你,你記得千萬小心。”語罷,她垂下臉等着他退開身好讓她離開,沒想到等了又等,堵住去路的那男人始終沒動作。
她納悶不解的抬頭看他,發覺他正用着意味深長的目光細細地打量她。
那目光中不再有猜忌也不再有防備,反而充滿了許多她看不明白的意緒。
無論那是什麼,都令她心慌意亂。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他沒退開身,反而朝她湊近了。
江初香暗暗嚥了一口唾沫,整張背已經緊貼背後的玉屏風,仰着泛紅的臉,神情侷促的看着他。
“因為那些人要對付你。”她稍稍順了口氣,才有辦法説話。
“然後呢?”他揚,笑着。
“什麼然後?”她睜着一雙水靈眼兒,煞是困惑。
“除此之外,你又有什麼理由非告訴我不可?”
“當然是因為…”她緊張的眨眨眼,垂下長如羽扇的睫,了嘴。
“因為什麼?”鄒定叡步步進,俊臉貼在她的耳旁。
她只覺那温醇似酒的嗓音蕩進心底,搔動她心絃。
“因為我擔心你。”她囁嚅道。倒不是因為難以啓齒,而是他的臉就快貼上她的,他的呼也嚴重擾亂了她的判斷力,她覺得呼越來越困難,兩頰躐上了兩團豔火,目光不知該往哪兒擺。
“你真的這麼喜歡我?”他含着笑意問。
“…嗯。”説到這她倒不扭捏,一臉認真的點頭承認。
原以為她會迂迴承認,想不到她的反應竟然這麼老實,鄒定叡不想笑,心中對她的猜忌與提防也在這一笑中消匿無蹤。
從此以後,他不會再懷疑她了,對她的情愫不再混着猜疑,更可以放縱自己對她好。
“可是我這樣對你,難道你都沒有一點點的恨我?”畢竟這段子他對她談不上多好,甚至可以説是相當冷漠。
“比起過去江初香…呃,我是説比起過去我們江家對你做的,你會這樣也是無可厚非,我不會怨恨你。”她嘆了口氣,眼神單純而誠懇。
鄒定叡發現自己就是被這模樣的她給不知不覺住了,久而久之,就這麼對她上了心。
“那如果我要休了你,你會如何?”想起兩人還沒斬斷夫名分,他忍不住想試探她的反應。
她聞言慌了一下,可見他眼神帶着笑意,分明就是想逗她,她故意假裝委屈地説:“那也沒法子呀,當初是江家你不得不娶我為,眼下我又是罪臣之女,本來就該被休離,你肯收留我這一陣子我已經夠了。不過呢,如果你真想休了我,那得先幫我買妥了我要的藥材,後我才能靠賣藥酒養活自己。”見她一臉落寞,嘴裏説的這般通情達理,鄒定叡不對她心生憐惜,倒沒察覺她眼底那抹戲謔。
她可不是傻子,既然清楚自己對他的心意,當然不會傻到逆來順受乖乖等着被休,她想留在他身邊,讓他接受她。
鄒定叡當然不會明白江初香心中所想,只覺得她説話懇切,情朗可愛,是真真正正的胎換骨,與過去的她再不一樣了。
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喜歡她,不必擔心這個她是演出來的。
“江初香。”送走了眼中最後一抹猜疑,他的眼神温沉似水,像是夜空中的星輝,喊她名字的聲音更是柔得讓人腿雙發軟。
江初香的心跳越跳越快,沒力氣回應,只能張大着眼看他。
“我信你了,往後你要有什麼事就來找我。”他笑着,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好似上好的白玉雕成,輕輕撫過她的眉眼。
她打了一個顫,不是害怕,而是因為身上躐過了一股強烈的悸動。
妖孽…這男人簡直就是惑人心的妖孽,光是這樣一個簡單的情調動作,她全身就軟得厲害,差一點就要癱成一汪水。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我知道這府裏沒有我的容身之處,要不是你力保我,恐怕我現在已經落街頭。”這不只是以退為進,而是對他除了仰慕之外,真的還有更多的。
初來乍到這個世界,是他屢次對她伸出援手,無論他是存着什麼樣的心,對她來説終歸是幫了她。
“就憑你一個女子,還不至於替我添麻煩。”他笑笑地説,手指在她柔的小臉連不去,而被他撫摸過的每一處肌膚就像嫣然綻放的花兒,逐漸染上了腮紅。
“那你還想與我和離嗎?”她假藉這問題想試探他的心意。
他笑了,“你是希望我快點與你和離,還是不想?”她聞言羞紅了臉。哎,這個妖孽也不是省油的燈,明知道她在試探還故意將問題丟回來,反過來試探她。
哼,真是狡猾!江初香偷偷瞪了他一眼。
她只好四兩撥千斤地説:“這恐怕不是我能決定的事,畢竟我現在是有罪之身,如果我們繼續保有夫名分,就怕外面的人會以為你故意包庇我。”
“就算我真要包庇你,那些人又能拿我怎麼樣?”他的口氣狂妄,挑高眉頭的表情更是自負霸氣。
她看得懵了,心兒怦怦跳。他這是什麼意思?他願意為了她承受外人的輿論與異樣眼光?這是否代表他心中多少是在乎她的?
“謝謝你。”她心中又動,眼眶竟然濕了。
“傻瓜,我本沒幫到你什麼。”他笑了笑,看她眼兒鼻頭紅紅,心中一動,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裏。
正巧,添旺偏選在這時推門進房,他前腳才剛跨進來,眼睛立刻瞪得比牛鈴還大。
“少爺?!”外間只留了一盞燈,昏黃光線中,添旺看見鄒定叡抱住了先前進房的花錦,心屮大驚,沒想到少主子居然看中了花錦!
江初香一聽見驚呼聲,下意識從鄒定叡懷中抬起佈滿紅暈的臉,看向門口好生錯愕的添旺。
“世、世子妃?!你怎麼會在少爺的房裏?!”這下添旺的大嗓門更響,在夜深人靜中,傳遍了整座將軍府。
想來,住在將軍府裏的人也應當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