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阿圖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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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雷,安龍兒早有防備,他把顧思文向前一推,自己斜跳一步踏上窄巷的牆面閃開衙杖,第二步再向牆上走去,正回身準備截停小姑娘和幾個僕人,已經看到小姑娘的衙杖在身體右側掄圓,封住自己反擊的方向,同時向前加速向顧思文的後腦勺打去。
安龍兒人在牆頭看得真切,這姑娘的法不象是武林中什麼門派的招式,她使出來的法簡單直接,充滿了實戰意味,讓他想起過去和自己過手的清兵。安龍兒直覺這姑娘使的是軍隊裏的兵器戰法,加上手上使的不是一般的,而是官家用的衙杖,此人應該有點來頭,也不知顧思文何來這麼大的面子,可以得罪這種小姐。
這時不是分析案情的時候,安龍兒眼看衙杖打到顧思文腦後,他從手腕護套裏翻出一個金錢,手腕一甩就把金錢向衙杖。金錢牽着一條紅線入衙杖中段,衙杖“喀喇”一響,應聲從中間斷成兩截,金錢馬上沿紅線收回安龍兒手中。
那姑娘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手上一震就發現正在揮舞中的衙杖斷了,更是氣得冒煙,在追趕中一舉手就把手上剩下的半截杖柄向顧思文扔過去,安龍兒再次出紅線金錢,居然把扔在空中的木杖手柄捲起甩到小巷兩旁的房頂。
那小姑娘這回看清楚是紅線搞的鬼,她更是氣得馬上開口罵人:“你們這些漢人都是騙子氓!騙了我的錢還想打我?你們是不想活了!”安龍兒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給一個小姑娘這樣罵還是頭一回,一聽到馬上覺得不對勁並有點不好意思,他從屋頂幾步追上顧思文問道:“你騙人家錢啦?”顧思文手上提着小神仙的大旗在小巷裏純地穿着,他縱身一跳閃開地下一羣母雞説:“騙什麼騙呀,她給錢我辦事都是你情我願…快點跑啦,還説!”後面追來的姑娘和僕人打翻了一街的籮筐雜物,引起街坊一陣喧鬧叫罵,小巷裏熱鬧非凡。那姑娘兩手空空照樣緊緊咬住顧思文,可是她聽出很有戰鬥力的安龍兒不太瞭解情況,為了分散對手,她抬頭指着安龍兒叫道:“小子你不要幫他,那騙子騙了我二十兩銀子,還害死我丈夫,我今天非找他算帳不可。”安龍兒一直在屋頂上護着顧思文逃跑,一聽死人這麼大事也嚇了一跳,他馬上喊顧思文:“你殺人啦?”
“丟…怎麼可能!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別問了…阿伯小心!”顧思文雙手舉直大旗快速轉身,閃過差點撞到身上的大伯,安龍兒在屋頂上剛好接住大旗。就在這一慢之下,小姑娘已經追到顧思文身後,飛身躍起一爪捉向他的後領。
快速遞出的纖手向正在轉身中的顧思文,沒有捉住後衣領卻一把捉住顧思文的三絡長鬚;顧思文沒有留神鬍子已經被擒,仍在盡力旋轉自己,一大圈轉完之後,兩手空空停下來看看方向,臉上的鬍子已經到了那姑娘的手中,出白白淨淨一張年青帥氣的臉。
顧思文的面前是一個驚詫的俏麗姑娘,他發現那姑娘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沒有了剛才的殺氣,他正要牙向姑娘一笑,鼻子上卻來一記老拳,茶晶墨鏡馬上飛得不知所蹤。原來姑娘身後的僕人也追了上來,一看騙子站在自家格格面前,那有不打之理,一為護主二為邀功,這一拳都會打出十成功力。
顧思文發出一聲“哎呀”倒在地上,眼前發黑只看見滿天金星,他到那姑娘騎到自己身上,他馬上舉起雙手護住臉部,果然馬上受到拳頭左右開弓揍向自己的臉。
他聽到安龍兒大喝一聲,知道安龍兒要出手了。在顧思文的記憶中,安龍兒從小就武功過人,而且這還是四年前的事情,今天的他一定是可以出手就打死人的功夫,他及時大叫道:“黃不要出手!不要打人!啊~小姐不要打臉哪…”安龍兒在屋頂上的確是準備出手相救,可是剛剛接到大旗的時候騰不出手幫忙,看清楚形勢了卻看到對方是一個女孩子,實在下不了手,最後顧思文被打翻在地,苦主倒主動要求他不要出手,他只好從房頂跳回地面,用力攔開圍毆顧思文的四個僕人,可是騎在顧思文身上的姑娘他卻不敢亂碰,只好在顧思文的慘叫聲中大聲勸止:“有話慢慢説,小姐別打了。打夠了,打夠了…”那姑娘噘着嘴又打多一拳才站起説:“賠錢,四十兩!”顧思文的雙手還是護着臉,他吱唔着説:“貴了那麼多…”小姑娘一瞪眼睛又舉起拳頭,顧思文嚇得大叫道:“賠!四十兩!”安龍兒卻一直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他説道:“小姐,你説他騙你二十兩,現在人你也打了,湯葯費不算他賠二十兩也就天經地義,什麼事要賠個四十兩呢?”小姑娘一説起這件事就氣,她一腳跪在顧思文的前,一巴掌打到他臉上,嘴裏恨恨地説:“上半年我爹給我在京城找了個丈夫,我找他算一卦…”一邊説,小姑娘又甩出另一隻手扇顧思文的臉:“他説我是剋夫命,殺豬凳,嫁一個死一個,收我二十兩銀子説要給我作福…”
“啪啪”又是兩巴掌,顧思文可能已經被打習慣了,隨口發出兩聲不太痛苦的應酬似的慘叫,小姑娘説:“現在倒好,我還沒有上京,月初北京就來信説那丈夫死了…看什麼看,打死你啦…”小姑娘手上不時着顧思文的嘴巴:“你作的什麼福?現在我什麼大禮都定了,人也算是有了名分,可是卻不用上京…打死你…我還得留在廣州做寡婦…”她站起來用腳掌蹬了幾下顧思文:“叫什麼名字?住哪裏?”顧思文從地上坐起來,抹了抹臉説:“小姐,所謂生死有命福貴在天,我們也算是盡了人事問心無愧嘛,你丈夫現在死了,總比你上京後才死的要好,對不對?其實這也是作福的功力了…”那姑娘一手叉,展開另一隻手,一個僕人馬上把自己手上的大子到她手上。顧思文馬上大聲説:“我叫方世玉,住在芳村花地。”姑娘雙目圓睜,雙手舉拉開架勢準備打下去,她大喊道:“我爹是八旗軍千總!”她的話音剛落,顧思文馬上重新報資料:“我叫顧思文,住在河南大基頭!”
“銀子!”顧思文馬上從衣服裏掏出一把銀票,小姑娘接過來數一數問道:“還有五兩呢?”顧思文從褲又掏出一把碎銀,小姑娘一把捉過來,放在身邊僕人的手裏説:“大家分了。”這時一個僕人對她説:“阿圖格格,天不早了,我們也回去吧。”手上拿着銀票的阿圖格格“哼”了一聲,眼睛瞟了一下顧思文,聳聳鼻子招手帶着幾個僕人轉身離去。
顧思文坐在地上看着阿圖格格離開的背影,居然笑起來:“阿圖格格,哼哼,這小兔兔真可愛…”安龍兒現在才看清顧思文的樣子,他的臉比四年前多了幾分男人味,眼神深邃,臉形輪廓分明,如果不是鼻血和顴骨有些青腫的話,絕對算得上是美男子。
他把顧思文扶到泊滿大小船隻的白鵝潭邊,顧思文帶着他走向一隻小舢舨,他看到舢舨上站着一個身姿曼妙的布衣少女。少女遠遠看着他們,待走近一些大家可以看到樣子的時候,那少女從舢舨跳到岸上,對安龍兒大聲叫道:“黃仔!”一邊快步跑過來。
安龍兒看見那少女緻的五官,突然想起她是蔡標的獨女,當年和自己一起賣藝的師姐蔡月。蔡月年紀和安龍兒差不多,可是在戲班裏排的是輩份,她是班主的女兒,所以不管誰都要叫她師姐。蔡月從小就有一種大姐姐的子,對誰都關懷備至,有爭執就出來主持公道,對沉默寡言不時吃啞巴虧的安龍兒更是加倍照顧,安龍兒最記得她的大眼睛和細長眉,尖鼻子加上薄薄翹翹的嘴放在圓圓的臉上,象個洋娃娃一樣好看。
現在再看蔡月的臉形,已經不象安龍兒小時候記得的大蘋果,而是長成了尖尖的下巴,配出更細更有女人味的五官。
蔡月尖叫着一到安龍兒面前就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肩上,開心了一陣抬起頭對安龍兒説:“黃仔真是你呀!好動啊…長那麼高啦!”顧思文也笑着説:“我剛才做生意的時候,他在圈外看熱鬧,我很遠就認出他那一頭黃…先別説了,上船過芳村吃飯,今天晚上我請客…”蔡月轉頭一看顧思文就問:“你又給人家打了?”
“什麼又給打了…也沒打幾次,上次還是半年前呢…”顧思文悻悻地解釋着。
安龍兒奇怪地問:“文少,你功夫也不差,怎麼就任人家打,還不讓我幫忙?”顧思文一手搭着安龍兒的肩,一邊走向舢舨説:“我們這行有很多行規,不能打客仔,更不能做死一哥,聽得懂嗎?就是不能為了賺錢迫死客人…我要是功夫好就和客仔打的話,我還做什麼生意呀,不如開武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