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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天師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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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培原一抬頭看到白蝴蝶,冷笑一聲説道:“雕蟲小技也敢在天師府賣。”向蝴蝶隔空一揚衣袖,那蝴蝶“噗”一聲在空中燃燒起來,隨即燒成紙灰飄落地面。然後他又對安龍兒説:“你們被人家盯上了,你老實告訴我,對方是什麼人,有多少人馬?”安龍兒如實回答:“他們是朝廷的人,我來之前見過大約有六十馬兵。”張培原聽後馬上掐指核算,一邊説着:“意料之中的事,歷朝都只有亡國的朝廷才會不顧一切尋找《斬龍訣》,天下太平誰都想不起這東西。現在對方沒有這麼多人了,你們從府後私第那邊走吧。持秀…”這時從他們面前走過一個名叫持秀的年青道士,已經在道袍外綁上帶,挎長劍揹着一個滿滿的箭囊,手上提着一張纏藤弓正向天師府的前殿跑去,準備防衞應戰,聽到張培原叫他,馬上跑到張培原面前:“張天師,有什麼吩咐?”

“帶這兩個道兄從側門出去,快!”

“是,跟我來!”持秀向安龍兒和孫存真招招手,馬上帶着他們向後院跑去。

張培原匆匆走出玉皇殿,遠遠就聽到廝殺聲,當他快步從玉皇殿中堂衝出去,一個高大的身影挾着勁風向他飛速撲來,空中傳來喝聲:“朝廷捉拿欽犯,閒人退讓!”那人身形快是快,可是張培原依然看得清來到面前的不只是人,來得更快的是象銀蛇狂舞一般襲來的長劍。張培原寸步不退,腳上一挑地上的蒲團,蒲團徑向那人的臉上飛去,第二腳如影隨形地從劍招的空檔處踢向那人的腹部。

對方眼前視線突然受阻,快捷地回劍削碎蒲團,不等張培原的腳踢到,他已經用前腳掌點向張培原的腳掌,兩腳對踢之下,兩人各自分開,在漫天棉絮飄蕩中,張培原看到一個高大清秀,儒雅華貴的中年男人。

張培原看看四周,十幾個道士正在抵擋着四個形象服飾怪異的武士,道士們顯然不是這四個武士的對手,不斷有人受傷倒地,道士們只是在且戰且退。

張培原撇撇嘴問道:“小小蒼蠅也敢來天師府攪亂,你是什麼人?”安清源從懷裏亮出一塊黃金牌張到張培原面前:“我是翰林院大學士安清源,安渭秋的兒子,現追查重案要捉拿一個黃髮小孩,張天師要不馬上人,要不請讓開路由下官自己去捉拿。”安清源的話氣勢洶洶,咄咄人,張培原聽了只是冷笑一聲回敬他:“你是安渭秋的兒子?也姓安哪,呵呵,官大一級壓死人羅,翰林院大學士是文官,捉什麼人呀?我知道你為什麼而來…”

“知道就好,要不請人,要不《龍訣》,下官沒有時間和你閒聊。”

“哼哼…全是明白人,那不用説了,王道長!有人冒充朝廷命官闖入天師府搶劫殺人,給我關門殺賊!放箭!”張培原一聲令下,守在內門的王道長一轉身關上大院門,其他正在格鬥的道士同時退開,全部屋上屋下的道士一齊向四個本人和安清源放箭。

堀田等四個本人一見箭羣來,唯一辦法就是向前猛衝,只要和張培原纏鬥,道士們放箭就會有所顧忌,衝入玉皇殿也可以打出新形勢,於是四條人影和安清源一齊同時直撲向守在玉皇殿大門前的張培原。

張培原這次卻飄身後退,安清源和堀田正睦及其家臣一湧而進玉皇殿,當他們踏入殿中,眼前突然一亮,玉皇殿內變成一片明亮的虛空,五個人站在四周全無景物的環境,左右只見到自己幾個人,卻不見了天師張培原。

丹羽如雲面帶微笑走上前,口中説道:“天師幻術令人讚歎,在下獻醜了。”話一邊説着從手中展開一把摺扇,向空中一抹劃出一個圈,圈中漆黑如墨,黑暗隨即向四周擴大,迅速覆蓋了明亮的虛空,他的劍訣上閃出一點白光,隨着手指的柔柔划動,一個發着白光的五角星從他指尖跳上半空,然後向五個方向飛出去,這是丹羽如雲的五星式神,高高懸在天上照亮了四周。安清源他們看到張培原站在遠處,披頭散髮一付不知所謂的樣子,雙手盤在前側着頭看着他們。

安清源劍就向張培原衝去,人未到聲音先喝出:“張天師,現在正是你立功的機會,沒有時間讓你考慮,你幫下官辦好這件事我保你官復原職!”話音未落,五星式神已經聚成一道白光搶在安清源之前刺向張培原…

安清源的話説到張培原的心坎裏了,可是卻讓他更不屑和憤怒。原來天師道承傳自二千年前的漢代,無論天下如何改朝換代,從來沒有一個君王敢輕視統領道教的天師正宗,府中天師自古就被各朝皇帝封為二品大員。可是到了清朝,朝廷獨尊佛教,對道教的態度只是象徵式的懷柔,朝裏設了道教機關道錄司,和佛教機關僧錄司,可是道錄司的地位卻遠遠不如僧錄司,入了宮的所謂統領天下道派的天師,象小妾生的女兒要拿去當下人一樣不受重視。而且道錄司的天師之位也由全真道來接掌,這樣的話天師道的地位就被壓在全真道之下。

到了道光年間,就是張培原接下天師之位不久,道光帝下聖旨把天師的品級從二品降到五品,一下連降六級,從年年謹見改為從此不用進京謹見,張培原頓時如受雷擊,二千年的天師道名譽就毀在自己手中,這個歷史責任如何擔戴得起啊。

這幾年張培原看守着衰落凋零的偌大天師府,心裏的悲涼無從訴説,什麼苦什麼不開心都只能往肚子裏,自己是第六十代天師,是天下道教名義上的統領,難道還能找個人抱頭痛哭不成?張培原天天在觀星算曆,要知道道教還有多少前途,二千年的宗法會不會毀在自己手上。

他早就注意了祖先傳下的《斬龍訣》手印和罡步,可是雷刺是什麼?書在哪裏?他猜測這樣的時代可以由《斬龍訣》去結束,也可以由《斬龍訣》去開拓一個新時代,他需要知道祖先傳下來的寶藏能不能挽回這個敗局。通星相的張培原深知這一天要到來,算也算過,結果也有,可是等待是如此地讓人焦燥,算出來又如何?

今天有人闖甲子殿,狐仙殿後暗門開,張培原知道機會來了…

當他完成了作為一個天師的歷史使命,把《斬龍訣》傳給安龍兒,卻從安清源的口裏聽到這樣的話,對他而言這無疑是奚落。他在多年的沮喪和沉淪中漸漸明白一個道理,他抬起頭直視着撲面刺來的星式神,朗聲説道:“道教的神是朝廷封賜的嗎?道是創造天地的正氣和公理,道在人心!安清源,你這狗官丟了天師道的臉!”説完他正面着星式神和安清源的長劍不退反向前衝去,並從身後亮出一把比人還要高的天王傘,傘一展開擋開了星式神的衝擊,馬上飛快地合起,張培原單手揮傘舉重若輕準地剌向安清源,刺的方向和安清源的劍路居然相同,毫不客氣地回敬向安清源的喉嚨。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安清源一把長劍如何與天王傘比長短,傘尖到喉嚨不能招不能架,只能閃開,安清源側頭讓過傘尖旋身閃到張培原身後,要越過他衝入天師府的深處。

張培原站在這裏就是要阻擋這幾個入侵者,早已不惜關門打狗就地解決,怎會讓他輕鬆越過,他前手一揮把天王傘展開飛向堀田正睦等四人,天王傘象大齒輪一般飛速旋轉割向四人,他自己卻躍在空中後手向安清源一指,喝一聲“定”一道天師黃符疾飛向安清源的背後。

安清源早料到有此一着,回身一道劍氣向黃符,符紙擊碎成火花,自己的去勢仍然不收向前衝去,可是卻重重撞在一堵石牆之上,原來張培原的定身符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讓安清源分散注意力,而在他身後設出天師道中的困身術,冥牢之咒。

安清源一摸石牆冰冷如鐵,再回頭看去,這石牆已經延伸成一個圓形的石籠,張培原正接住飛回手中的天王傘,向宮部良藏狠狠掃去。安清源明白了,他的對手不在乎官爵也不在乎生死,而是要一雪道光帝給天師道的恥辱,他要面對的已經不是爭奪《龍訣》,而天師道和清廷之間的籠鬥…

張培原剛衝出玉皇殿,持秀就帶着安龍兒和孫存真要從後門離開天師府,可是他們才跑出幾步,就聽到遠遠傳來大花背的吠叫,從叫聲他們知道一定有陌生人接近過天師府的後院。因為天師府的側門並不在後院,很明顯是有人特地繞過天師府後院,才可能被大花背發現。

持秀並不知道牆外狗吠意味着什麼,可是馬上他們就明白,在他們面前的地下突然冒出二十多個蒙面黑衣人,分成左中右三隊,最前面三個人雙手持長刀,後面的人全部用右手持鐮刀,鐮刀柄上連着長長的鐵鏈,鐵鏈的盡頭吊着一個小鐵錘。三個領隊蒙面人默默亮出長刀向他們三人攻過來。持秀彎弓搭箭問了一句:“你們是什麼人?”話都沒説完對方已經來到面前,持秀只好開弓放箭,可是對方閃躲得異常快捷,閃開箭後雙手揮長刀從下而上斜削向持秀,持秀斜退一步閃開,這個蒙面人馬上越過他的身後,後面的鐮刀手又攻上來,這種不間斷的連環衝擊,使得長期只訓練單打獨鬥的持秀手足無措地極力閃避,揮弓一陣亂掃擋開對方的急攻,身上仍是被割出五六道傷口。

安龍兒記起宮部良藏告訴過他,這種模樣的人和這些奇怪的兵刃,他大叫道:“小心!他們是本忍者,全都是刺客!”話剛説完,在狐仙殿和道籙局的大門口,已經趕來了大批助戰的道士,他們大叫:“道兄閃開,放箭!”安龍兒、孫存真和持秀轉身就往狐仙殿跑回去,道士們的箭很長眼睛,全都從他們三人身邊向忍者軍團,可是在忍者們中卻瞬間爆出一片耀眼的閃光,在道士們閉眼的剎那,一隊忍者躍上了甲子殿的屋頂,另一隊忍者攻向道籙局門前,第三隊忍者直取安龍兒退去的狐仙殿。

原來這二十多個忍者,正是為了把堀田正睦殺死在中國,從本越洋而來的軍團。因為堀田正睦在本幕府中有特殊的政治影響力,幕府的保守派對他的刺殺志在必得,所以面對區區四個人,幕後大名重金聘請甲賀一的忍者山中葉隱,帶領二十餘名身經百戰的忍者混入中國,對堀田家進行無休止的追殺。

當睦田家四人藏身在淨居寺,忍者們的確失去了他們的蹤跡,可是兩個月後,他們卻發現堀田家和大隊清兵一同趕向龍虎山。忍者的追蹤能力遠遠高於消極怠職的鄧堯隊伍,他們早就發現了綠嬌嬌和安龍兒的兵分兩路;並且在大上清宮的監視中,他們從綠嬌嬌和安清源的對話中得知,這一場血戰是為了一本神秘的天子風水著作《龍訣》。山中葉隱對這等寶物不可能沒有興趣,堀田正睦的人頭值錢,但總是有限的錢。《龍訣》卻不是用錢可以衡量的寶物。山中葉隱不是誰的武士,忍者只會忠於自己,金主的任務要完成,自己要的東西也一定要到手,於是潛伏到最恰當的時機,山中葉隱斷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