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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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伯延不敢相信。
看着眼前空了的碗盤,他不敢相信自己邊看公文邊用膳,居然不知不覺地把午膳吃光了,這在以前本是不可能的事。以往他總是食慾不振,吃個一兩口飯,菜能夠吃掉半盤就算是大食量了,更別説他還喝了一大碗湯!
這一切,都是從吃了那丫頭給的藥方開始的。
事實上,樓月恩在皇宮裏遇到的大人,便是軒轅王朝中以工作狂着稱的丞相申伯延,但他沒有自報姓名,她也本能的以為身為丞相必然年事已高,完全沒有把他和申伯延這名字聯想在一起,誤會就此造成。
原本申伯延對樓月恩的藥方不以為意,然而昨“加班”時巧遇御醫,他無意中提到了這份藥方,想不到御醫沉了半晌,竟是大聲稱妙,直問是哪家神醫開的藥,還叫他非服用不可。於是申伯延便命人煎藥,服了三天,居然就有了明顯的效果。
或許是飯量增加,他的神也好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文牘看一看便走神,或是神不濟容易疲勞。如此觀之,那丫頭確實沒有誇大自己的能力,具真才實學。
所以,她當時提到,如果他的病再不治好,之後還會腎陽衰弱,房事不順,甚至無望再舉…
要知道他到現在,可還沒娶呢!
申伯延清咳了一聲,摒除了腦子裏的一些雜思,反正她給的這帖藥目前已看到了效果,只要他持之以恆,應該就不用害怕之後衍生出的那些病…吧?
“沈祿!”沉了一會,他突然喚道。
一名文士打扮的年輕男子聞聲走了進來,恭敬地作了個揖。此人名為沈祿,家族世代為申家效力,辦事相當得力忠心,他自己都做到朝廷的四品官了,仍是以謀士之姿跟從申伯延,住在相府裏。
他一進門,見到桌上被清空的碗盤,不喜上眉梢。
“相爺,你胃口開了?”
“嗯,是那藥方的緣故。”申伯延簡單解釋“相爺臉看起來好多了,前幾見到你,我都怕你走路走一走就昏倒了。天知道自皇上登基後,你殫竭慮為朝廷辦事,為黎民興政改革,幾乎以皇宮為家,忙得連覺也睡不飽、飯也吃不下。朝裏那羣老不死卻聯合新皇扯相爺你的後腿,讓府裏的大家都好擔心相爺的身體啊!”沈祿很是嘆地道。
申家祖上為軒轅王朝的開國元勳,出過三代丞相,功績顯赫,也因此府裏現在還收着三道免死金牌。而申伯延年紀輕輕便展不凡才智,二十來歲便被先皇指定輔佐新皇。
而在去年新皇李興上任後,因為軒轅王朝的大肆拓展,先前用了百年的律法政策都已有些過時,再加上近年天災人禍不斷,尤其現在京城所在的北方還鬧着旱災,故申伯延上任後第一件事,便是除舊佈新,推行新政,從郵驛、户政、軍事、官制、禮制等,無所不包。
然而這麼大的改革,再加上申伯延認真嚴謹的子,要求百官要在最短時間將政令完備,無異於叫百官包含皇帝留在宮裏處理政事,得朝中哀鴻遍野,直想聯合起來抵制他。只不過申伯延這相位有先皇遺詔的加持,府中三道免死金牌又等於讓他長了三顆腦袋,連皇帝李興也拿他沒辦法。
等申伯延完成了此次的新政改革,大概還會有更多金牌發下來,屆時他的地位就更不可動搖,要練成九命怪貓都沒問題。
只不過這一年多的勞心勞力,換來的卻是申伯延的氣漸難看,身體也越來越差,叫相府裏的人擔足了心。沈祿博覽羣書,也是懂些醫藥之道的,但他開的藥總是一開始有效,後來就失去了作用,讓他對申伯延的身體也是無可奈何。前幾聽説申伯延得一藥方,而且喝藥之後似乎成效卓着,如何不讓他欣喜若狂?
“不知是哪家神醫開的方子?”高興之餘,沈祿也不忘正事,“要不在下將他請回府,為相爺調養,必能常保相爺康健。”申伯延想起那個嬌美可人的小丫頭,還有她説到自己能力時的那股可愛自信,不微微一笑。
“她的身分,不適合請入府的。不過,最近她惹了件事,我倒是可以幫點忙。”
“相爺請説。”沈祿明白了,申伯延突然喚他進來,肯定就是為了那神醫的事情。
“最近文華殿大學士樓玄…就是先皇時期還是吏部尚書那個樓玄,他的女兒惹上了錢士奇的長孫錢朗,你去處理一下。”申伯延口氣雖淡,但一想到錢朗竟敢動那個可愛的小丫頭,便令他心裏像擱了刺。
原來那神醫與樓玄還有關係?沈祿點點頭,但微一思索,不又皺起眉來。
“相爺,那錢士奇最近大力抵制你的一些改革措施,再加上其人相當護短,怕他不會那麼容易妥協。”
“他不妥協,也得妥協。”申伯延説得雲淡風輕,好像處理這件事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聽到申伯延口中隱隱透出的霸氣,沈祿笑嘻嘻地領命而去,這種橫行霸道的差事他最愛了,自然知道要怎麼處理。
申伯延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憑他的權勢,不管對方如何反抗,一切老子説了算。
所以無論他户部尚書錢士奇多麼資深,無論錢朗多麼紈褲,沈祿只是到尚書府淡淡地扔下了一句話,要錢朗不準再向樓月華追究,並賠償一切損失,諒他錢士奇也不敢多説什麼。
果然錢朗雖垂涎樓月華的美,卻也不敢捋申伯延的虎鬚,他向錢士奇加油添醋的渲染一番後,錢士奇先是暴跳如雷,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申伯延不知為什麼竟替樓玄攬了這件事,難道他錢士奇還敢去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家裏還有三道免死金牌的申伯延鬧?
所以他只能鐵青着臉教訓了自己孫子一頓,要他不準再去惹樓家的人,同時賠償了酒坊與客棧的損失,就算心中暗恨不已,這件事依舊不了了之。
當樓府里人心惶惶之時,李鳳琴憂心成疾,樓月華深躲府中,而樓月恩正頭大如斗的回憶着父親的人際網路,思索看誰有本事解決這件事情,外頭居然傳來了令人驚喜的消息。
錢朗那件事解決了!而且還是當今最有權勢的丞相申伯延大人,替他們樓府出頭的!
一時間樓府歡聲雷動,就差沒上祖墳酬謝祖先保佑。
而不明所以的樓月恩,以為父親的人際關係原來這麼強大,連那以嚴肅剛正出名的丞相大人都請得動,終於鬆了一口大氣。
在現代也混了一箇中醫院院長的她,深知這官場上的恩情可不好受。丞相申伯延雖是權勢滔天,如今在宮裏卻是受百官排擠,即使木訥如父親都抱怨過丞相幾句。目前在宮裏是不是要選邊站還是未定之天,如今得了人家的恩惠,父親在宮裏頂多只能口頭答謝一番,但私底下的“行情”她樓月恩還是懂得的。
於是在搜刮了樓府的庫房之後,樓月恩帶着幾樣有價值的禮物,親自到了丞相府,希望能表達一點之意。
然而一到丞相府,大門是開了,也有管家出來接待,告訴她丞相大人仍在皇宮處理政事,沒讓樓月恩見到這位在朝中呼風喚雨的能人,而申伯延也不愧清廉之名,即使是府中下人亦相當謹慎,禮物一概不收,客客氣氣地又將她請了出去。
不過樓月恩哪裏會這麼放棄呢?於是她等在相府附近,希望能見申伯延一面。可是她顯然低估了丞相工作狂的程度,這一等,等到太陽下山,月上樹梢,錯過了晚膳時間,連宵都快開始了,她還是沒等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