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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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嫺手一伸,接過鞋子後便緊握在手上。
牟允中兩手握地垂在大剌剌岔開的腿間,想了好久,才説了一句“下次別再這樣亂跑,很危險的。”鄒嫺沒反應,一意瞪着捧在手心上的鞋子,沒多久,眼淚撲簌簌地出,垂直地墜進鞋身裏面。
牟允中見她又哭了,無奈地垂肩呆坐在她旁邊。
好久,她才小聲地開口“我太沒用了。那女人説得沒錯,我自己不站出來,還指望別人能出面制止,當別人出面制止後,我又沒勇氣去指認對方。説來説去,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以前沒碰過這種事,當然會被嚇到。該怪我的,沒去想到你們女生的立場,一味地當着眾人的面你承認這麼難為情的事。但是你要知道,你沒做錯任何事,所以該難為情與羞愧的人絕不該是你。”她點了點頭,啞着嗓子説:“謝謝你…幫我,不僅在車上,還有剛才發生的事。”
“好了,有了這次經驗,下次若遇上這種事,你就知道該怎麼應變了。現在快把鞋子套上吧!我們走到前面一站去搭車。”
“你先去搭車好了,我用走的。”牟允中的眼睛突然睜大。
“雖然只有三站,但得走上二十分鐘,你的腿又受傷…
看,膝蓋的皮都磨去了一大塊。”他兩指小心地捻起她的裙襬,審視她的傷口,嚴厲地反對。
“不行,你得趕緊回家敷葯才是。”鄒嫺一想到要搭公車,噁心的覺又回來了,反嘔兩聲,她往一邊趴了過去,將胃裏的東西全數吐了出來。
牟允中大駭,四處掏着衞生紙,最後才在她書包裏翻出一包,遞給她應急用。
“好,你要走路,我就陪你走。反正有小路可鑽,快又安全。”鄒嫺擦拭嘴角後,才提醒他一句“可是你女朋友…”經她一提醒,牟允中這才想起范姜雲還在那輛公車上。
他懊惱地將額前的頭髮往後爬梳,不是擔心她會路,而是唯恐她又使子,説些信口雌黃的話。
他隱藏好自己的憂慮,向她伸出大手“沒關係,她去過我家好多次了,得很,要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矗曳瞿閆鵠矗⌒謀鶉萌拱諗齙繳絲凇!?br>“喔!”鄒嫺猶豫了一下,小手才放進他厚實的掌心裏,任他扶着重心不穩的自己爬上坡道,等到站穩後,很快地便要回自己的手。而他剛好要放鬆力道,所以讓鄒嫺的動作不至於顯得太倉卒。
他們一個在前,一個在後,走約五百步後離開大道,彎進一條靜謐的小徑。
這條小徑旁植了好多松林,有各種喊不出名字的鳥在此處築巢,鄒嫺五歲時曾經為了追一隻小鳥,誤闖進林子了路,幾乎被困兩個小時,才被新搬來此地、在附近閒逛認識環境的牟允中和他爸爸年冠宇發現。
當然,現在她已大得不會再追着小鳥跑了,不過膽子小了很多,若沒人陪着,她連進入這片林子都不敢。她希望牟允中忘了這檔事才好,因為她仍記得自己當時抖縮地靠着牟允中大哭的糗模樣,説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沒多久,他打破沉默。
“啊!我記得這片林子,你小時候曾在這裏過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嗯,好像是。”她了氣地含糊應一聲。
牟允中興匆匆地回憶童年往事,揚手撥開一枝挑揚而起的樹枝,讓她先過。
“我們那時剛搬來沒幾天,爸帶我四處逛逛,逛到一半時竟然聽到娃娃的哭聲,找了好久才看到你抱着一個快被兩柱淚水濕透的玩具熊蹲在樹邊。我還沒走上前,你就朝我撲了過來,渾身打顫地緊掐住我的脖子,我差點沒辦法呼。”鄒嫺想像那滑稽的畫面,也忍不住偷笑了幾聲。
“喝,還敢偷笑!後來我爸好不容易把你抱起來,問你‘尊姓大名’、‘家住何方’時,你像雲雀似地啾啾啾個半天,啾不出任何名堂。”
“不是啾,我那時一定是想跟你爸説我的名字是鄒嫺。”
“但沒人聽得懂。後來問你住哪裏?你説‘住家裏’。要哄你説出家裏電話號碼是幾號,你又一個勁她哭。天啊!若想從你嘴裏套出話,比撬開蚌殼還難。”鄒嫺斜着頭回眸睨了他一眼“沒那麼誇張吧!”她的話彷佛指控他在亂掰,牟允中不客氣地告訴她“真正誇張的是你哭得慘兮兮的模樣。”
“那後來我是怎麼到家的?”
“問不出頭緒,只好先把你抱回家了。我爸那時一路上大作白夢,説什麼若真找不到你家人,乾脆收你做養女。結果不到十分鐘,他的夢就在我家大門口被你爸的出現打破了,因為你二話不説,淚水自動關緊,掙我爸的手朝那個匆忙下車的男人跑了過去?鮮鄧擔野幟鞘畢肱敕枇耍豢吹僥侵痔炻字值木跋笙勰降靡潰丶一垢衣瓚牧艘煌淼鈉!?br>“不會吧?”
“就是會。你難道還不相信我爸是重女輕男嗎?我還好,回為常順着他,所以被罵得少,反觀定中,不拘小節外加固執,吃了不知多少次皮鞭…”牟允中自然而然地對鄒嫺侃侃聊起家中的情況。
這些林林總總鄒嫺都耳聞過,畢竟多年鄰居一場,送往來、頭接耳後,對彼此總該略悉一二。但她始終耐心的聆聽着,不願也不甘心打斷他的話,因為她喜歡聽他温厚的嗓音所傳送的熱力節奏,更欣賞他豪放不羈的灑儀表。
她突然期望這林子能在瞬間被魔法施咒,冀盼兩旁的樹木能暫時封住朝家的那個路口,別讓他們太快返家,哪怕是多施捨給她短暫的十分鐘都行。
但現實殘酷,往往不留給人討價還價的餘地,一分鐘不到,他們已站在鄒家的後院了。
牟允中等着她進去,但鄒嫺抱着書包不肯行動。
他見狀,不解地問:“怎麼了?你沒有後門的鑰匙嗎?”鄒嫺看了他一眼,咬慢地説:“請你先回家吧。我不要家人為我心,尤其我還沒想好要怎麼解釋這傷口,等我想好後,會自己進去的。”牟允中啞口無言好半晌,終於語帶不耐地説:“如果你到晚上都想不出藉口的話,是不是打算站在這裏喂蚊子?”他板着一張臉,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走,先跟我回家,請我媽幫你上些葯,再想想怎麼解釋你這一身傷。”鄒嫺一聽到要去他家,深怕又要去面對范姜雲,她的臉蛋在捻指之間白得像張紙。
“不行,我不要再去叨擾你家人了。”她低頭翻着書包找鑰匙。
“我馬上開門進去…”
“然後偷偷溜進自己的房間,帶傷爬上牀,對不對?”他隨口的推測讓鄒嫺的罪惡瞬間。於是,他連拖帶拉地將鄒嫺帶離原地,朝隔壁的家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