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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莫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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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肩上那道白痕,範禾不由得有些驚訝。

“居然真的能近吾身?”不過,他出了一絲冷笑,目光孰視趙無恤。他的手掌方才隔着木劍,卻能鋭地覺察到觸,知道自己也不是無的放矢。

果然,另一邊,趙無恤卻更不好受,他捂着口,表情痛苦,嘴角甚至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那聲悶哼,正是他發出的,範禾的木劍,方才已經重重地點在了他的口!算起來,還是無恤輸了,如果雙方手裏拿的真是真正的利劍,他早被一劍透而死!

“範子二勝!”中行黑肱微微點頭,眾少年再次為範禾喝彩。

趙無恤已經氣吁吁,好容易才將喉頭的腥甜忍住,三戰兩勝,若再敗一場,就徹底輸了,他勝利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該怎麼辦才好?

就在這時,耳側卻傳來了重物倒地的巨大聲響,圍觀的範、中行一黨子弟也紛紛扭頭過去看了看,發出了驚訝的籲聲。

趙無恤眼角餘光瞥向那裏,卻見到了意想不到的場面!

在人牆之後,趙廣德和邯鄲稷倆人站開三步的距離,也在進行一場對持。

趙廣德拼命回憶他∝⊙,。。從小又怕又厭的劍技之術,回憶着劍師教劍的模樣,雙手把木劍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這個動作煞有其事,讓邯鄲稷有些疑惑,他把‮腿雙‬岔開,木劍小心滴護於前,隨後當他看見趙廣德的步履虛浮時,就又放下心來。

“幾年未見,你的劍技似乎沒什麼長進,馬步都扎不穩,還想耍劍?”趙廣德沉默不語,他直直地閃身衝向邯鄲稷,一邊奮力將手中木劍下劈。

邯鄲稷這回完全放心了,在木劍劈來時讓開了身體,小胖子的劍斬空,砍到了地板上,砸出了一個明顯的凹槽,這真要是擊中了人體,一個折骨之傷是免不了的。

“愚!”邯鄲稷搖了搖頭,靈活的他已經繞到小胖子身後,用木劍輕敲了一下趙廣德脊背,像是在埋首耕地的牛犢身上了一鞭子。

“劈斬要花費刺擊的兩倍力量,卻只能造成刺擊的二半之效,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是頭不會用劍的小彘!你説,你如此無能,卻為何要這麼為那賤庶子賣命?”小彘,是邯鄲稷當年給趙廣德取的綽號,意在嘲笑他肥胖笨拙。

“為何?因為於今之人,莫如兄弟!”着氣説了這麼一句後,趙廣德笨拙地扭身,單手用木劍橫掃過去。邯鄲稷身體往後一厥,剛好讓他的劍從肚子前數尺劃過,隨即又繞到他的背後,用木劍敲了一下小胖子的手肘,使其吃痛。

“你背對我,就用橫掃之技,氣力本傳不過來,真是蠢笨難當,劍師當年教的,都忘了麼?”他説完,便又用誇張的挑逗動作,接連刺了趙廣德幾下。

這時候,陸陸續續有少年轉過頭看觀看,看見如同狸奴戲耍肥胖碩鼠一般的堂兄弟兩人,不由得發出了嗤笑聲。

趙廣德氣,這些笑聲,他一點不陌生,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其他卿大夫對温地一系的嘲笑,對他那個懦弱父親的嘲笑,同齡人對他身材和文武不的嘲笑。

此時的邯鄲稷越發得意,他朝後退了兩步道:“照以前,你這小彘捱了這麼幾下,應該跪地討饒才對!你已經必輸無疑,向我稽首而拜,便能免受皮之苦!”趙廣德緊緊握着木劍,他想起了半月前,在靶場的比,當呂行於八十步外連中五元后,包括他在內,所有人都以為趙無恤必輸。但不是,當時他負責敲擊缶聲,看着趙無恤還以淡然的笑,開弓將局面一一搬回,那情景簡直是熱血沸騰。他自己也渴望那種勝利,卻只能在夢中擁有,一旦醒來,便只能對着自己無用的肢體蔚然嘆氣。

一念之下,雖然只有一瞬間,但趙廣德之前的恐懼和害怕,都已經消失了,他依然討厭疼痛,但卻更想給對方製造一次疼痛!

“你休想!”趙廣德喊完這一句後,悶頭向邯鄲稷發出了最後的一次衝鋒,依然是直愣愣地,毫無技術含量可言。

邯鄲稷看着這破綻百出的攻擊,輕蔑地繼續想閃開,再用木劍好好戲下小胖子,讓他在劍室眾少年面前出盡醜態。

誰知,趙廣德這次卻從善如,沒有劈斬,而是將劍斜斜地刺了過來!

邯鄲稷方才得意而忘形,這會卻大驚失,堪堪讓開了木劍,接着卻突然到一股巨力勒住了自己的

原來這一次,趙廣德取了教訓,沒有隨着劍一起衝過頭,而是果斷撒手棄劍。

他一扭頭,就開張雙臂抱住了邯鄲稷!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壓了上去,將他重重地撲倒在地!發出了巨大而沉悶的聲響!

扭頭觀看的眾少年發出了驚訝的籲聲,也將趙無恤、範禾、中行黑肱的目光引了過來。

“撒手,快撒手,你這隻小彘!”邯鄲稷被趙廣德死死壓着,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握着手上的木劍,死命地拍打在趙廣德脊背上,接觸到皮後,發出了啪啪聲響。

然而趙廣德忍着疼痛,手上繼續發力,邯鄲稷臉憋得通紅。

中行黑肱見自家表侄受難,便指揮道:“劍技不能動手腳,他已經違規了,二三子!還愣着幹什麼?快去將他搬開!”一眾少年領命,兩三個人去揪着趙廣德的劍士服或者腿腳猛拉,但他卻依然死不鬆手,反倒越勒越緊,讓邯鄲稷都快不過氣來。少年們又用腳踹,拳頭如雨點般砸在趙廣德寬闊的背上,也依然無效。

“愚!”中行黑肱氣惱,見表侄如此狼狽,自覺臉上無光,便親自過去,一把搶過旁人的木劍,高高舉起,在趙廣德頭上狠狠地來了一下!

嗡…

趙廣德只覺得後腦勺有劇痛傳來,震得他腦袋一麻,耳朵嗡鳴一片。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終於放開了邯鄲稷,踉踉蹌蹌地直起了身子,卻覺天旋地轉,腳下失去平衡,頓時跪倒在地。

中行黑肱看着困後,像一條擱淺的魚般吐着舌頭呼的邯鄲稷,暗惱不已,他正要轉身,卻發現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

是趙廣德伸出了手,阻止中行黑肱離開。

之前那一下敲破了趙廣德的頭皮,慘紅的鮮血從頂上下來,涓涓細淌到臉上,像極了諸侯冠冕上紅線串成的旒珠。

“還不倒?”中行黑肱煩不勝煩,他轉身又朝趙廣德前踹了重重一腳!

趙廣德終於倒下了,他仰面朝天,呈一個大字,卻維持最後的神智,側着臉朝趙無恤的方向看了一眼,出了憨厚的微笑,口中喃喃説道:“堂兄快走…”隨後,便兩眼翻白,頭一偏,失去了意識,也不知道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