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美人離殤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ps:五千字大章,不知不覺寫多了…
“鄭旦,汝來此作甚?”看着面前被捆綁後跪在地上的女子鄭旦,范蠡揹着質問道。更新最快雖然兩年的圍城生活讓鄭旦失去綾羅綢緞裝飾的光彩,卻平添了幾份天然之美,她現在遭到重擊,腹部絞痛,面有些煞白,卻更加顯得楚楚可憐,更勝范蠡送她入吳的時候。
但越是這樣,范蠡的面就越是鐵青冷峻。
對於范蠡而言,當年的收集訓練美女獻給外國,不過是助勾踐復國的一着閒子。其中,西子是他最成功的作品,至少她沉魚落雁的容貌成功引起了趙侯的注意,趙無恤越是假裝不在意她,就越是難以忘懷。她並非起到了關鍵作用,但至少讓趙侯跟吳國越發難以和解,在淮北大敗夫差,給了越國復仇的機會。
這之後,對於越國而言,西子的用處已經不大了。
至於鄭旦,於范蠡而言,她是一個失敗的殘次品,這個被范蠡從鄭國女閭里尋來的少女雖然聰明,但多了幾份造作,姿、舞步均不如西子,唯獨從越女處學得的劍術更勝西子一籌…
最初范蠡通過對她家人的控制,對鄭旦施加命令,讓她在吳宮爭寵,在夫差枕頭邊吹耳旁風,怒他與趙國為敵比起難以揣測的趙無恤,夫差的內心簡直簡單得像一個孩子似的,這個不管活了幾歲都對父輩充滿叛逆的君王,很容易就能被老道的范蠡摸透。所以鄭旦在姑蘇之台上雖然沒有做太多事情,但光是伍子胥對她的呵斥,就足以讓夫差保護膨脹,對伍子胥更加厭惡了。
所以伍員之死,鄭旦也有三分功勞。
夫差大敗而歸後,范蠡預到鄭旦或許就要失去寵愛,本着物盡其用的心思,他又對鄭旦下達了第二個命令:以她在越女處所學劍術,伺機殺死夫差!
他本就不指望有效果,卻不曾想,這個命令竟讓鄭旦徹底與越國決裂,背叛了范蠡。她不顧其家人的死活,切斷了一切與越國的聯繫,開始死心塌地地跟在夫差身邊,隨着吳國一點點被蠶食削弱,夫差山窮水盡之際,她卻又回來了…
看着被打飛出去的短劍,還有從她身上搜出來的匕首,范蠡冷笑道:”我助你從女閭里身,安置在會稽,予你美食嘉柔,還讓越女教你劍術,你卻反噬其主,要刺殺於我?
“鄭旦低着頭,范蠡那一腳太狠,踢得她幾乎肝腸寸斷,此刻臉慘白,嘴角還留着血,面對范蠡的惱怒,她抬起頭,無力地説道:”妾要是有越女五成的本領,自會冒死護衞大王突圍;或者突入姑胥山下的大營,刺殺越王,何必費盡心思,在吳國殘城裏尋找少伯大夫?”
“那你來作甚?見吳國將亡,後悔了?”
“然,妾此行,是替吳王而來。
“她的頭垂了下去,捱到了地上,對着范蠡行頓首之禮,又用膝蓋挪動前行,哀求道:“十五年前,吳王曾將越王圍困在會稽山上,只需要下令放火燒山,越國就會滅亡。但吳王心生不忍,與越王講和後便歸國,留下了越王的社稷,這才會有少伯大夫遣妾入吳,也才會有今姑胥之圍。吳王已經孤立無助,他希望越王能念在當年他做的一樣,饒恕吳國的罪過,留下他的命,還有太伯的血食社稷…”范蠡卻道:”吳王若有此心,大可派一個使者坦出降,向越王説明情形,何必讓後宮一婦人女子代勞?
“鄭旦有些着急了:”因為妾知道,越王只聽大夫一人之言,當年大夫在吳城為質時,吳王也極為欣賞大夫,親自招攬,可惜為大夫所拒。妾希望大夫能念在當年吳王的照顧上,勸説越王,放過吳王…”她説的很動情,但以范蠡對夫差的瞭解,他是寧可去死,也絕不可能會低頭的,這多半是這個小女子的自作主張。
於是他回絕道:“會稽之事,是上天把越國賜給吳王,吳王卻不要。如今是上天把吳國賜給越王,越王難道可以違背天命?
““何況在大王看來,在吳國的三年,夫差給予的,只有屈辱與苦難!君辱臣死,我又豈能倖免?越國謀劃伐吳已十有五年,大王每卧薪嚐膽,吾等夙興夜寐地處理國政、訓練兵卒,不都是為了今天?如今即將功成卻輕易放棄,豈不是笑話?俗諺道,天與弗取,反受其咎。心慈手軟是什麼下場,姑胥台上的夫差就擺在眼前!”范蠡冷冰冰地説道:”吳國之亡,就在旬,我不管你為何對夫差死心塌地,但攻打姑胥之台之,我依舊會鳴鼓而進!
“鄭旦最後一分希望,也被眼前這個男人熄滅了,不由咬牙切齒,朝范蠡唾了一口道:“少伯大夫,你比十多年前更狠毒了!我與西子當初為何會瞎了眼,傾心於你?
“被曾經仰慕過自己的女子如此評價,范蠡心裏一震,卻依舊不言,只是寂寥地笑了笑:”西子會如何我不知曉,你我卻是猜到了,只要你一入吳宮,數年之內,就必定會叛離越國。
“鄭旦這個人,范蠡第一次見她時便將她看得通透,這個小女子,受不了男人對她的好,范蠡救她出女閭,稍微假以顏,她便傾心相向。
但這女子,她卻又是枝頭的棲鳥,更換心意,比臣子擇君更加容易,枕蓆之間的相濡以沫,往往比一見傾心更可靠…
”也是,汝非越人,更非越臣,何必為越效死…“范蠡自嘲地搖了搖頭,走到她身邊,對她説道:”但我是不會讓你回姑胥之台了,現在有兩種抉擇,一是我將你送去越軍大營,給越王發落…“聽聞此言,鄭旦渾身顫抖,拼命地搖頭,在會稽的時候,她們見過勾踐幾面,那個面相長頸鳥喙,散發着陰鬱氣息的君王,見之膽寒,自己絕不會有好下場,也許比死還難過。
”其二,想來你與越國決裂,又為了夫差私自離開姑胥之台時,已經做好準備了…“范蠡撿起從鄭旦身上搜出來的匕首,拋到她身邊,並讓人給她鬆綁。
鄭旦撫着依然劇痛無比的腹部,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看着范蠡,許久之後,才恨恨地説道:少伯大夫,你對越國,對越王如此忠心,如走犬,卻也不得好死,你當真的以為越王那狹隘少仁之心,會在滅吳後分國與你麼?”
“我知道。”范蠡如此冷靜,彷彿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這個事實一樣。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其人,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對於這一點,范蠡再清楚不過。
“但只要我還是越臣一天,就會兢兢業業,為越盡忠。”這就是無雙國士,也是他付出了這無數代價,甚至包括自己的良知憐憫後,僅剩的東西…
鄭旦最後的掙扎也無濟於事,她萬念俱灰,撿起了匕首,卻沒有刺向自己的脖頸,而是在匕首的柄上一擰,上面的青銅獸首裝飾應聲掉落,柄上有一個小小的暗格,鄭旦從裏面拿出了一粒青的藥丸。
“這是昨,大王分於我的毒藥。”她站了起來,手裏舉着藥丸,眼睛看着范蠡,面帶幸福的炫耀,彷彿手裏不是鴆毒,而是一顆舉世無雙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