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身騎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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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嗯,徐佳瑩的《身騎白馬》這首歌很好聽。
龍城位於桑乾河的一條支上,因為這支的走勢如同一條蛟龍,故城曰龍城。
自從趙無恤滅代之年開始,龍城已經屹立在此整整十三年了。此處算不上富庶,但其軍事政治意義遠大於經濟意義,它見證了趙國對代北地區控制的由淺到深,由點到面,現如今代郡各縣均已編户齊民,風俗人情竟與太原、霍人相差無幾。
除卻那數量龐大的牛馬牲畜和壯觀的騎兵隊伍,這在中原是絕對見不到的…
空同氏眾人抵達時,遠遠便看見了龍城的外郭,其城垣不算高,以黃土夯造,遠遠看去,就像是碧綠草上憑空出現的一枚金印,蓋在陽光下閃耀光芒的桑乾河支上。
龍城的郊外已經被蘑菇狀的帳篷覆蓋四野,成千上萬的營火使空中瀰漫着蒼白的薄霧,巨大的崗哨塔樓排列在直道兩旁的葱綠草地上,排列整齊的馬匹成千上萬,綿延數里。
空同明珠和她的族人們都對眼前的景象猝不及防,這在人煙稀少的河套是絕不可能看到的。她的父親則在尋找悉的旗幟,每個草原部落都有屬於自己的圖騰,代人是黑犬,屠何是青熊,東胡是黃羆,白羊部是白羊,以上種種雜號旗幟響應了趙人的號召,都彙集於此,如眾星捧月般,拱衞着趙國的大旗。
走到營地外圍時,空同明珠看到了中部的趙侯大帳,用潔白的羊和金線編織而成,佔地極廣,與空同氏的小氈帳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巨人。在那帳篷外,着一空同明珠身的旗杆,上面飄着她畢生所見最為壯觀的旗幟:金黃面底,繡着玄的黑鳥,赤的太陽。
正是因為這草原上絕無僅有的金帳,私底下各部落都把趙侯叫做“金帳王”
“真想去金帳裏面看看。”空同明珠心馳神往,但他們的部落只被安置在營地的外圍,距離金帳太遠。安頓下來沒多久,空同氏的族長就被引導前往中央的大帳,他會在那裏與其他部落的族長一同,受到趙國官吏的接待。
空同明珠也想同去,卻被父親訓斥一番,讓她安生地在營內待命。不過等父親才走沒多久,外面卻又熱鬧了起來,一問才知曉,原來是趙人在外面相聚遊戲。
因為隔着不遠,聲音十分清晰,空同明珠聽到了嘈雜的人語,金鐵擊和馬嘶,還有乍然響起的奔騰歡唿。
她本就是喜歡熱鬧的年紀,一時間心癢難耐,用甜言語説服留在營地的幾個兄弟,讓他們帶自己去瞧瞧。
鑽出帳篷一看,這所謂的遊戲,其實就是駐紮於此的趙軍在無聊之餘,在這裏舉辦的種種娛樂。有賽馬、摔跤、箭。趙人在自顧自地玩耍,周圍就圍上了一堆言語不通的部落貴族子弟,在這熱鬧氣氛的帶動下,不時有人加入進去,玩到興起,也有草原上的姑娘自發地為趙卒們歌舞。
雖語言不通,卻也其樂融融,但若不是趙軍在這裏佔據了絕對的武力優勢,只怕就不是這場景了。
看了一圈後,空同明珠發現了最讓自己心動的遊戲,那就是爭強鬥勝的馬球…
這馬球又叫做擊鞠,是從中原傳到代北的運動,最受趙國年輕貴族喜愛,甚至影響到了外各部落。但他們玩起來本沒什麼章法,跟騎馬鬥毆差不多。
哪像眼前,趙人間的對抗極其劇烈,參加比賽的羽林健兒個個力壯身勇,駕馭駿馬東西奔馳,用月杖擊球的動作也十分花哨,看得旁人熱血沸騰。
雖然人人驍勇,但裏面有一位,卻依然鶴立雞羣。
空同明珠的眼睛,很快就被此人引住了。…用欄杆隨便圍起來的馬球場上,有一位錦帽貂裘,戴着銀面具,身騎白馬的騎士。這騎士的動作優雅而練,與己方隊員的配合極其默契,人不約,心自明;騎乘的白雪駿馬不但高大俊美、裝飾華麗,而且也頗具靈,馬不鞭,蹄自疾。
球像受驚一樣,一會被他控於杖下,一會又勐地朝球門處飛去,百發百中,如電如雷!
作為草原的女兒,空同明珠自然能看出來,這這馬球,絕對比騎只難不易。箭的姿態好歹是固定的,兩腳叉立於馬鐙,身體直微側,左臂持弓,右臂引箭,瞄準的目標也是獸。而擊球的動作則不固定而且是動態的,比如那白馬銀面的騎士,一會俯身,一會仰擊,有時還要扭身側擊,他還能在百步之外擊中“短門”入網,且動作如行雲水,一氣呵成!
隨着白馬騎手再度擊出漂亮的一球,將場上比分徹底拉開,比賽也宣告結束,他將月杖舉國頭頂,享受這勝利的一刻,旁觀者則用不同的外方言喝彩,連空同明珠也忍不住為他歡唿。
“佳主!佳主!”羽林侍衞們則如何喊道,不過空同明珠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等那騎士在千唿萬喚中揭開了面具,出一張眉清目秀的臉龐時,空同明珠更是看呆了。
他白面無鬚,眉宇微揚,眼神卻帶着一絲柔媚,剛勐的舉止後,是難以掩蓋的中美。
用後世的話説,就是一個小白臉,從古至今,女人是最吃這一套的。
草原人素來是奔放自由的,懷已久的空同明珠心動了,對女伴使了個眼,讓她將手裏的馬酒遞給自己,她自己則騎着那匹赤的小母馬,徑自擠開人羣,朝那趙國君子踱去。
這就是一見鍾情的魔力,被眼前這位俊俏青年得如痴如醉的空同明珠事後回憶起來,驚覺自己完全沒有聽見兄弟們的唿喊,她眼裏只有那個趙人君子。
不過她的馬在走到一半時便被警惕的趙國羽林侍衞們攔下了,還是那位趙人君子揮了揮手,讓趙卒們放行。
空同明珠總算到了他跟前,湊近仔細一瞧,其容貌更是合她心意,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驚覺自己的舉動可能會嚇到這個中原人,連忙舉起酒囊,擋住自己漂亮的眼睛,用生硬的趙國語言説道:“我,想,向,壯士,獻酒。”
“壯士?”話音剛末,周圍本來滿臉警惕的趙國羽林侍衞們噗呲一笑,有的甚至捂着肚子坐到了地上,更多的人則是捂着嘴別過臉去,不忍直視這一幕。
空同明珠懂得詞彙不多,她左右看看,有些莫名其妙。卻見那青年神情也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上卻不客氣,接過酒囊,痛快地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打量了一下空同明珠的裝扮,這才用刻意壓低的嗓音説道:“空同人?”
“正是!”聽他會説河套一帶的胡語,空同明珠更是喜出望外,所以在青年詢問自己名字時,不假思索地説道:“明珠,空同明珠!”
“我家兄長經常寫一些藏於府庫,不讓外人看見的詩,其中一首就是‘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暖玉生煙’…”那趙人君子用胡語將這句詩唸了出來,並解釋了意思,誇獎空同明珠道:“名很美,人也美。”空同明珠覺自己都要飄起來了,也大着膽子反問他名字。
“我叫…”他遲疑了一瞬間,隨即促狹一笑:“我叫趙嘉。”因為二人用胡語,旁邊的趙國羽林衞們聽不懂到底在説些什麼,不由有些着急地嚷嚷,而空同明珠的兄弟們,也被這些人攔在外面,眼看還不知道自己肩負使命的妹妹竟與一個趙人眉目傳情,急得大罵起來。
如此亂相讓“趙嘉”很是不喜,他顰了下眉,隨即似是有了什麼主意,又舒展開來,竟伸出手,對空同明珠道:“此處太過嘈雜,貴女可願隨我找一個清淨的地方説話?”
“好!”鬼使神差般,空同明珠竟一口答應了下來,隨後就縱着坐騎,緊隨那青年的白馬,擠開人羣揚長而去。只剩下她幾個兄弟在原地望着馬股發呆,馬球場旁眾多羽林侍衞則唿哨連天,鬨堂大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