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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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光如紗,葛山村裏有如每一般寂靜,只有草叢中的小蟲仍在鳴唱。
門輕輕從裏面打開,走出鬚髮皆白,長衣飄飄的荊芥。此時,他神肅穆,恭敬,向夜空中
道:“…三界之上,眇眇大羅。上無
,雲層峨峨。唯有元始,浩劫之家。部制我界,統乘玄都…”
“師尊在上,不肖弟子荊芥,善用靈宮‘虛影躡空’傳喚法,望師尊贖罪…自那一別師尊,鎮守此地。已是三百年未見,不知師尊一向身體可好?”荊夫子見到師尊玄清真人的虛影,不
神情
動,連忙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於地,頭也緩緩至於地,向師尊稽首。
玄清真人目注荊芥許久,方才悠然一嘆“荊芥…這三百年來你可有埋怨師尊?”
“弟子深知自身罪孽深重,不敢乞求師尊原諒,更不敢提埋怨二字,弟子只恨不能隨侍師尊左右…”荊芥低頭顫聲答道,但見腮邊似有淚珠滑落。
“滄海桑田,轉眼已是百年…當年你天資聰穎,深具慧,是為師最得意的弟子…若不是因為那件事,你可能現在已經成為玄都上清宮的掌教了。而不是在這裏做守護者。為了懲戒於你,四大長老封印了你的數百年功力,只留下五十年功力以防身守護,你可怪他們…”
“弟子人微力拙,自知駑鈍。不敢讓師尊寄予厚望…”荊芥不再談自身之事“師尊,今有一事啓稟師尊,請師尊定奪…”
“荊芥,你就是這樣的倔脾氣…也許,再過幾百年,你就不是這樣的想法了…”玄清真人捋須長嘆道。
“這葛山村附近出現一隻食人血的蜘蛛,傷人傷畜,
久恐生變故。弟子在此鎮守,不得擅離。現有弟子學生三人,來歷非凡,乃是十八年前于山前河水中飄來…”説着,荊芥將那記載三人來歷的泛黃紙片幻化於手中,手若蓮花,虛空一晃,那上面的文字竟一一出現於空中…
“弟子觀其相貌,恐非池中之物,假以時,必將大成。望師尊准許我將玄都宮內的心法傳至他們,以使他們能尋出身世,得知來歷,降妖除魔,終成大道…”
“哦,竟有此事?”玄清上人白眉一軒,定睛望向荊芥。
荊芥點頭答道,大袖一揮…學堂內燈火通明,屋中牆壁已變得如輕紗般透明。道法無邊,萬妙唯心。荊芥將屋中三人的睡相一一展現於師尊面前。而此時丁雲驥三人仍在夢中酣睡…
真人的虛像停於空中,卻早將目光投向三人。目及丁雲驥和墨玉時,竟是身軀一震。觀此二人面相清奇,看來將來定有一番大的造化。
怪哉,以本尊多年的修為竟然看之不透,豈不怪哉?
看來這二人的來歷究竟不凡,自己何不將上清秘法傳至三人,以完成一段因果。一念至此,心中一動,道:“荊芥,你的這三位弟子,確又不凡之處。也罷,今我就破例讓你把上清宮的秘法傳授三人…”真人説完,語音一頓“荊芥,待此地事了,你就帶三人速至我上清宮,或可看出他們來歷的端倪…”話音未落,那半空中的虛像竟慢慢溶解,變虛,終於消融的與夜空一般無二…
“恭送師尊…”荊芥再次稽首,目送虛像隨風逝去…
翌清晨,三人早早來到夫子茅舍之中。
夫子命三人坐定,方才開口説道:“對於你們三人取蛇膽的事情,為師認為,你們能體天憫人,而且做到了慈悲為懷。”丁雲驥笑嘻嘻地説道:“夫子,既然我們完成了任務,能不能有什麼獎勵呀?”
“恩…”夫子沉道“不過…”
“完了,獎勵泡湯了…一般只要帶上‘不過’,那事情十有八九就是沒戲了。”丁雲驥立刻變成了苦瓜臉,一臉懊喪地説道。
墨玉輕聲對丁雲驥説道:“雲驥,別吵,聽夫子把話説完,這才是弟子之道。
“丁雲驥順從地聽從了墨玉的安排。
夫子微微一笑,繼續講道:“由於你們沒有取來蛇膽,那解毒的藥就不能發揮功效,因此那蛛毒並沒有解除乾淨。昨已經由丁雲驥用蛇珠將其壓制在丹田之中。為了防止蛛毒反噬,我現在已經在王興體內注入了至純的先天元氣,以保他心脈能夠不受損傷。但是這並不是解決
本的辦法,當務之急就是設法找到能夠解除蛛毒的解毒良方。”
“夫子,那脆蛇已經昇天了,讓我們再到哪裏去找那麼大的藥引子呢?”雖是事過境遷,但是當時那驚險的情景一直還留在丁雲驥的記憶深處,饒是此時,他心中想到當時金鱗的兇相,仍然不時升起不寒而慄的覺。
“是呀,夫子…”墨玉不接口道“我想這方圓百里應該不會再有那體形龐大的脆蛇了。如果要用一般的脆蛇做藥引子恐難達到徹底解除蛛毒的效力…”心思縝密的墨玉似乎較丁雲驥想得更深遠一些。
“是呀,是呀…”山梔作為應聲蟲的工作完成得很好“夫子,你不知道,那兩條蛇有多可怕。”一念至此,他彷彿又回到當時的情景,不打了一個寒戰。
夫子將眾人的神態看在眼裏,不捋須笑道:“你們三人多慮了,這次為師可不是讓你們再去找什麼脆蛇了…”
“哦?”丁雲驥不來了興趣,如猴子般靈巧,跳到夫子面前,拉着夫子的衣袖道:“夫子,這次的任務好玩不,危險不?先説好,如果再像上次那樣驚險,我可是堅決不去的。”開什麼玩笑,上次的九死一生,想來真是後怕。救人一命是勝造七級浮屠,可是千萬別為了救人一命,而將自己的命搭進去,而且還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想來都不划算,還是夫子沒説明之前開溜吧。反正自己還有大任務要完成。別搞不清狀況,自己就先掛了,恐怕到了閻王殿的時候還是一個糊塗鬼呢。心中的算盤打得啪啦啪啦響,反正他的原則是:要錢沒有,要命更不行。
夫子閲人無數,早已經看出他的主意,捋須笑道“這次的任務嘛,我保證一點都不驚險,而且很好玩…”
“好玩?”丁雲驥畢竟是少年心理,被夫子的話引住了。
這姜畢竟是老的辣,夫子有意吊丁雲驥的胃口,轉頭對墨玉説道:“墨玉呀,你們跟為師做學問也做了很久,有沒有到悶呢?”
“夫子學識淵博,博古通今。弟子一生受用不完,弟子怎會覺得悶呢?”似乎覺察到了夫子的想法,墨玉暗隱笑意,決定要和夫子演一出雙簧給旁邊那個呆頭鵝看。因此,也順着夫子的話説道:“不知夫子又要給弟子講些什麼呢?”
“玄都上清宮的鎮宮法寶——玄都秘錄,一直以來為玄門正道的有識之士視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是凡人修仙的最高追求,一些魔外道也視此法寶為修仙飛昇的無上至寶。你可知為何?”夫子將頭偏向墨玉,卻將眼神從丁雲驥的臉上掃過。似在問墨玉,確實是對丁雲驥所言。
不待二人回答,他輕撫白鬚(看來凡是長着白鬍子的標誌動作都是摸鬍子,大概這樣才顯得仙風道骨吧!)説道:“乃是因為那‘玄都秘錄’從不輕易示人,據説能得此秘錄誦之者,能知過去,通曉未來。”
“能知過去,通曉未來?”丁雲驥和墨玉眼神一亮,那不正好是他們的目的所在麼?説不定看了那‘玄都秘錄’之後,他們的身世來歷不就一清二楚了麼?
“夫子,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完成你的任務?”丁雲驥忽然也一臉嚴肅地望向夫子。他意識到夫子説此秘聞,一定跟此行的任務有關,所以還不如直接問夫子的任務是什麼,説不定,夫子能將他們引薦到玄都上清宮呢!畢竟,好像夫子就是從那裏出來的,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麼。
“別忙,此行未免節外生枝,我們必須要有所準備。”夫子返身入室,取出三個包裹,給三人。
“距離這裏向西北行去,大約百里之外有一座葛仙山,那裏終年雲霧繚繞,只在八月初八這天的午時一刻,雲霧才能散去。這樣你們才能進去。今乃是八月初五,時間還來得及。”
“那裏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麼?”墨玉開口問道。
“不錯。葛仙山裏住着的葛軒是草藥世家,乃是當年神農氏傳下來的一脈。每任的山主情古怪,喜歡問人一些奇怪的問題,若是來人順利答出,則盡力滿足來人的要求;若是答錯,則要將人從山門推出…”
“我的老天,那人要是滾到山下,不摔成了過了麼?”山梔聽了,吐了吐舌頭。
“要摔也是你先下去,給我當墊。”丁雲驥在一旁幸災樂禍地道。
“從那葛軒推出的人雖然個個摔得鼻青臉腫,往往此時懷裏卻多了一瓶跌打損傷的藥膏。”
“這真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要是我,就堅決不去求他們…”丁雲驥意氣風發地説道。忽然,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麼,立刻苦着臉説道“夫子,你不會要我們去葛仙山找那個古怪的葛軒山主吧?”
“答對了,孺子可教也…”夫子笑眯眯地望向丁雲驥。
“你們向他去求取解除蛛毒良方。”丁雲驥立刻有一種上了賊船的覺,沮喪至極。忽然他想到了什麼,立刻躥到夫子跟前,揪着夫子的鬍子,(好大膽的丁雲驥,現在竟然登堂入室了。不過看來夫子對他倒是不以為忤)道:“夫子,你上回給我們的符籙一點都不管用,害得我差點丟命。我不管…”看到墨玉有衝上來的衝動,他急忙放下鬍子,順便將它撫平。別人的想法他可不在乎,要知道墨玉可是他的死黨,墨玉的臉面可不能不顧。
“我不管,這次你一定要給我們厲害的傢伙,萬一我在路上遇到了妖魔鬼怪,先打他一個落花水,再打他個滿地找牙。”一邊説,一邊手中還不停地比劃着。
“恩,這個問題我已經想過了…”怎麼這個夫子的腦筋轉得這麼慢,幹嗎都要他提醒呢?丁雲驥鬱悶無比,看來在這個窩囊加膿包的師父面前,自己居然被算計,被安排,真是遜到家了。
不提這廂丁雲驥的胡思亂想,那邊荊芥夫子已經開口説道:“玄都門派有很多心法,今,我先
給你們的吐納之法…”什麼,這都什麼關頭了,這夫子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從頭教起呢?丁雲驥忍不住了“我説夫子,我們馬上要出發了,在這緊要關頭,你是不是應該叫我們一些厲害的招式:比如説一劍刺去,傷敵一片;或者一招使出,漫天箭雨…”這邊丁雲驥正説得唾沫亂飛,墨玉早已經聽不下去了,給山梔使了一個眼
,走上前去,將他的嘴巴堵住,拖到後面,按到座位上面,方才説道:“夫子,您繼續…弟子們洗耳恭聽…”説完,將眼中的一縷寒意
向丁雲驥,那意思明顯的很,你要再説,會讓你死得很慘。
丁雲驥收到信號,立刻將嘴巴捂得嚴嚴實實,恐怕輕易再吐出一個音節。他可知道墨玉可不是一隻有病的老虎,所以沒有必要,將他看成病貓。
“恩,”看來有好學生維持課堂紀律就是不一樣。夫子點頭繼續説道“這心法語意深奧,一時恐難讓你們掌握,而且時間上也容不得為師多講。這樣吧…”夫子雙手叉,拂過肩頭,一雙白皙的雙手做蘭花狀,向自己
前大
撫去…口中默唸:“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中、中、中…”忽然從他指中彈
出數縷白線,直直沒入三人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