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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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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令加文失望的是,他似乎終究還是無法逃過霍華德·莫里森的生派對。如果瑪麗,作為公司客户和他最好朋友的未亡人,邀請他留下吃晚飯,他就會覺得自己有充足的理由逃開…然而瑪麗並沒有發出邀請。當他出現時,她正有家人來訪,莫名地出慌亂的神情。

她不想讓他們知道,瑪麗把他送出門時,加文這樣想道,並從她的中得到安

他駕車往“鐵匠鋪”的方向開去,腦子裏回放着與凱的談話。

我還以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他才死了幾個星期!

是的,而我是在替巴里照顧她,加文在腦海裏反駁道,這肯定也是巴里願意看到的。我們都沒想到會產生情。巴里已經去世了。這件事不會傷害到他。

他獨自一人在“鐵匠鋪”裏,想為當晚的派對挑一身乾淨的西裝,因為請柬上標明瞭“正式”二字。同時,他還在試着設想愛嚼舌的帕格小鎮會怎麼興奮地議論“加文和瑪麗”的故事。

那又如何?他想,然後被自己的勇敢嚇了一跳。難道她就應該孤獨終老?這種事時常發生。我在照顧她。

儘管對參加一個註定無聊和累人的派對不情不願,他卻又像是漂浮在動和快樂的小泡泡裏。

山頂小屋裏,安德魯·普萊斯正在用母親的吹風機給自己的頭髮定型。他從沒像期待今晚一樣期待過任何一場蹦迪或派對。霍華德僱他、蓋亞和蘇克文達在派對上當侍應生。霍華德還特地為此給他租了一套制服:白襯衫、黑長褲和領結。他會跟蓋亞一起工作,不是作為搬運小工而是作為侍應生。

令他期待的還不止這些。蓋亞已經跟那位傳奇的馬爾科·德·盧卡分手了。那天下午,他走到銅壺咖啡館的後院裏想煙,卻看到蓋亞在因為這件事哭泣。

“這是他的損失。”安德魯説,儘量不暴出自己的高興。

聽了這話,她用力鼻子,説:“説得好,安迪。”

“你這個小基佬。”安德魯終於關掉吹風機時,西蒙説道。他在黑魆魆的樓梯台上站了幾分鐘,從打開的門縫中看着安德魯對鏡“梳妝”就等着説這句話。安德魯嚇了一跳,然後笑了。他的好心情反倒讓西蒙不安起來。

“看看你吧,”安德魯穿着襯衫、繫好領結走過西蒙身邊時,他繼續嘲諷道“看看你那雞巴領結。你看上去活像個娘們。”而你失業了,是我讓你失業的,大渾球。

安德魯對自己那樁“義舉”的覺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有時,內疚會沉重地壓在他心上,染黑了他所有的情緒,但很快,那種覺就會煙消雲散,只剩下秘密的成就在雀躍歡呼。今晚,在騎着西蒙的車,加速駛下小山,衝向鎮子時,念及那場勝利,安德魯單薄的白襯衫下動的心又加了一份熱力,身上冷風起的雞皮疙瘩添了一份刺痛。他動不已,心中充滿希望。蓋亞恢復了單身,受傷的心靈需要撫。而且,她的父親住在雷丁。

安德魯到達教堂會廳時,看到雪莉·霍華德身着禮服站在外面,正試着把形如“5”和“6”的巨大金氦氣球系在欄杆上。

“嗨,安德魯,”她興奮地説“停車時別堵住入口。”他推着車繞過街角,看到一輛全新的綠寶馬敞篷賽車。進教堂會廳時,他再次從那輛車旁走過,瞥了一眼車裏豪華的內飾。

“哎呀,安迪來了!”安德魯立刻看出,老闆的好心情和興奮程度跟他一樣。霍華德大步從廳裏走出。他穿着一件龐大的天鵝絨晚禮服,看上去像個魔術師。在場的只有五六個人,因為派對還要再過二十分鐘才開始。到處是藍、白、金三的氣球。廳內有張巨大的支架桌子,上面放滿裝着餐巾的碟子。大廳盡頭有一位中年dj在調試設備。

“安迪,去幫莫琳的忙吧。”莫琳正在長桌的一頭擺放玻璃杯,被頭頂大燈打下來的光束照得花裏胡哨。

“小夥子看上去真帥啊!”安德魯走近時,她用那副烏鴉嗓子説。

她今天穿了一條用料很少的緊身裙,乾巴巴的身體被勾勒得曲線畢,就連身上不合時宜的這一坨那一坨的贅也被那十惡不赦的面料箍得暴無遺。從視線之外的某處傳來一聲輕輕的“嗨”原來是蓋亞,她正蹲在地上一個裝滿盤子的紙箱旁邊。

“請幫着把玻璃杯從箱子裏拿出來,安迪,”莫琳説“然後把它們擺着這兒,我們要在這裏設吧枱。”他照吩咐做了。打開箱子時,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女人走了過來,手裏拿着幾瓶香檳。

“把這些放進冰箱,如果這裏有的話。”她長着跟霍華德一樣直的鼻樑,藍的大眼睛和淡的捲髮。但是,霍華德的線條被肥胖所軟化,帶了些女子氣,他的女兒——她肯定是他的女兒——則雖不漂亮,卻因濃眉大眼和帶溝的下巴而十分引人注目。她穿着長褲和一件開領絲質襯衫。把酒瓶放在桌上後她就走開了。不論是她的舉止,還是她的穿着顯示出的某種品質,都讓安德魯確信她就是外面那輛寶馬的主人。

“那是帕特里夏。”蓋亞在他耳邊輕聲説道,他立刻覺得皮膚一陣麻,就像她身上帶電一樣。

“霍華德的女兒。”

“我猜也是。”他説,但比起帕特里夏,他其實對身邊的這位女興趣。他看着她旋開一瓶伏特加的蓋子,倒了一杯,然後聳聳肩,一飲而盡。莫琳提着冰桶走過時,她差點沒來得及將瓶蓋蓋回去。

“不要臉的老娼婦。”莫琳走開後,蓋亞説,安德魯能聞到她口中的酒味。

“看看她那副裝扮。”他大笑起來,笑聲卻緊接着戛然而止,因為他一轉頭看到雪莉就站在旁邊,臉上掛着她一貫的波斯貓一般的微笑。

“賈瓦德小姐還沒來嗎?”她問。

“她在路上了。她剛剛給我發了短信。”蓋亞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