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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救荊州孫提督心急似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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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子?”聽到這個消息,董英立時驚得睡意全無,可隨後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牛眼一瞪,“哪來的韃子?湖北的韃子已被困在武昌、荊州,哪來的餘力南下攻打嶽州?那馮玉龍、李來亨不久前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怎麼才這麼一點工夫就身首異處了?你他孃的要是敢謊報軍情,老子要你的腦袋!”劉副將趕緊道:“末將不敢,此事千真萬確!據嶽州城內的探子回報説,是因為闖賊餘部中有一員遊擊早有圖謀不軌之心,藉着職務之便與城內的韃子俘虜接上了頭,就等時機成便動手。△↗,而那馮玉龍、李來亨也是驕橫大意,此次出城南下阻擋我軍,居然只留下了五百人守城。藉着這個機會,那員裝病留在了城內的闖賊遊擊先是收買伙伕,將馮玉龍留下的五百人大部麻翻,並派親信緊閉城門、封鎖了消息。隨後又打開監牢,放出了韃子俘虜,重新發給了他們鎧甲兵器,控制了全城。馮玉龍、李來亨毫不知情,晚上大搖大擺地回城之後,在知府衙門內被早已埋伏的伏兵擊殺,這兩人以及他們的親兵均未能倖免。”董英心中大驚,卻依然有些疑惑:“就算如此,那馮玉龍、李來亨手下也有兩三千人馬,怎就會讓起事的韃子俘虜如此輕而易舉地奪了全城?”

“也該那李來亨倒黴,他的副手與那員叛亂的遊擊正是同鄉,也早已被收買、參與了密謀。如此一來,馮玉龍麾下僅剩的五百鐵甲兵即便再驍勇善戰。又能為之奈何?戰至拂曉,或戰死或被生擒。幾無一人倖免。”

“消息可否準確?”董英到了事態的嚴重。

劉副將點點頭頭道:“咱們埋伏在城內的探子,以及派至城周邊的斥候都曾親眼所見。城內知府衙門以及校場混戰了大半夜。到拂曉時,起事的韃子將陣亡的湖廣鎮鐵甲兵屍體一車車拉出城外就地掩埋,馮玉龍、李來亨的首級也被懸於城頭。大人,如果不是真的,那他們有必要演這麼一齣戲嗎?”

“看來是真的了,你説得對,以李來亨、馮玉龍那兩個王八蛋的爆脾氣,本沒必要費如此的周折演一齣戲給咱們看。”説到這兒,董英的眼神裏竟閃過一絲快意。幸災樂禍地冷笑道,“總督大人早就説過,闖賊餘部不可信,那龐瘋子偏偏還要上趕着貼上去,這回總知道好歹了吧?李來亨、馮玉龍兩個王八蛋,之前還敢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如今掉了腦袋也算是老天開眼!傳令下去,全軍拔營!”劉副將深以為然:“大人明鑑!如今嶽州才經內亂,起事的韃子立足未穩。我軍此時北上,定可將嶽州一舉拿下,不負總督大人的重託!”

“放!”董英罵道,“北上。北上,北上你個毬!龐瘋子的鐵甲兵都被殺了個乾淨,咱們前去又能討得了什麼好?龐瘋子股後面起的火。還是讓他自己滅去吧,咱們得儘快趕回長沙。告知總督大人加強防備,防止韃子乘勝南下!”

荊州城外的湖廣鎮和忠貞營大軍在三內共發動了兩次大規模正面進攻。以及多次小規模的襲擾,兩次都曾登上了城頭,並一度控制過一段數十步寬的城牆,正待擴大戰果時,卻被背水一戰的清軍組織死士給拼命地奪了回去,功虧一簣。明軍的正面強攻雖未取得突破,小規模的襲擾卻從未斷過,得城內的清軍苦不堪言。

第三傍晚,龐嶽終於下令停止了對荊州城的襲擾,全軍轉而以戒備為主。這一天,是為隆武三年(1647年)十一月二十八。也正是在此時,龐嶽得到消息,孫定遼、張應祥所率的萬餘南下援軍已經與喀喀木、沈志祥等部會合。雖然時間上比湖廣鎮所預料的慢了一些,可終究是來了。這幾股清軍會師之後,數部合為一處,共計兩萬有餘。如此一來,陷陣營的壓力可想而知。

但與他人的擔憂不同,此時在荊州城北面三十里的陷陣營營寨裏,崔守成卻是穩坐釣魚台,本不見一絲憂慮。

在陣地上巡視了一圈,披掛整齊的崔守成登上一處高地,看着對面漫無邊際的清軍營帳,愜意地打了個哈欠。

跟在他身邊的是陷陣營副營官、併兼任營參謀司參謀官的鄭新。鄭新年紀不大,只有二十六歲,其貌不揚,身材倒高壯得像座鐵塔。一般人首次見到他,腦海中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莽漢”

“有勇無謀”等詞彙。但這也只是表象罷了。如此年輕便在湖廣鎮最鋭的戰兵營中身居二把手,這便已足夠證明他的優秀與戰功之卓著。

崔守成扭過頭,看着這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副手,問道:“怎麼,你就沒有一點可説的嗎?方才在軍議之上,老高他們一提起明將向我們發起首輪進攻的很有可能是孫定遼部便興奮異常,認為這幫烏合之眾打王光泰都費勁,戰鬥力之低下可想而知。他們都可謂信心滿滿,只有你的話不多。現在,對面韃子的大致情況你也都看到了,還是沒有什麼要説的嗎?”

“回大人的話,”鄭新的黑臉上出了一絲微笑,“大帥曾經説過,無論何時何地,在戰術上則要重視敵軍,而在戰略上則要藐視敵軍,老高他們將指揮士卒與韃子作戰,心中自然得有那份豪氣,這也是咱們湖廣鎮的風格。但屬下執掌的卻是參謀司,無論敵軍是哪一部,屬下都只需做兩件事,分析敵軍以往的作戰特點,並制定出相應的作戰方案,僅此而已。若是連參謀司也目空一切,忘記了自己的本份,那咱們離敗亡也就真的不遠了。”崔守成雖然依舊是那標誌的冷漠表情。眼中的讚許卻是一閃而過。勝不驕、敗不餒,説起來容易。真正做到卻不是那麼簡單。陷陣營雖在這幾裏打退了喀喀木、沈志祥的幾次進攻,但明的形勢必然會更加嚴峻。雖然孫定遼部在打王光泰時都曾損兵折將。張應祥部也曾在湖廣鎮手下吃過大虧,但他們終歸都是久經沙場的宿將。面對他們,適當的自信是可行的、必要的,過度的自大則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而鄭新能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這就很好。

想到這兒,崔守成轉過身來,在鄭新的肩上拍了拍,話很簡短,卻是含義深遠:“嗯。好好幹吧!”

陷陣營營寨對面,清軍營地中軍大帳內,氣氛卻是有些尷尬。

在座的有今下午才趕到的清湖廣提督孫定遼、河南總兵張應祥,還有已經在此地頓足兩的吏部侍郎喀喀木、續順公沈志祥以及荊州綠營總兵鄭四維。

本來,按照孫定遼的想法,自己的人馬自打下襄陽後便未曾有過一刻停歇,長途跋涉、馬不停蹄趕來荊州,全軍將士多有疲憊。不如明的首輪進攻就仍由喀喀木、沈志祥或是鄭四維發動,讓他與張應祥的人馬多恢復些體力。此外他也好仔細地觀察一下湖廣鎮的戰法,做到心中有底。畢竟此前他與湖廣鎮從未手,需得小心為上。

卻不料,孫定遼的這項自認為合情合理的提議遭到了喀喀木等三人的一致反對。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意思也很明確:你孫軍門、張軍門的人馬趕了很遠的路,咱們的人馬也沒閒着。這兩來一直嘗試着打通與荊州的聯繫,與明軍接戰不止。難道就不勞累?就沒有傷亡?總之不管怎樣,咱們明都得先稍作休整。其它的事你孫軍門就看着辦吧,反正你才是湖廣提督。

喀喀木和鄭四維倒還好。喀喀木是主子犯不上和奴才置氣,鄭四維也算是孫定遼的下屬,不好明目張膽地頂撞上司,因此説得比較平淡或是委婉。沈志祥則是陰陽怪氣,話裏夾槍帶,要不是孫定遼自認為還有點涵養,幾乎當場就要發作。帳內氣氛也一時陷入了沉悶。

“罷了,”最終還是孫定遼自己打破了這種尷尬氣氛,嘆了口氣,朝京師方向拱了拱手,“都是為大清效力,為皇上盡忠,又何必在這等小事上糾纏?就依着喀大人和續順公的意思吧,明對偽明賊軍的首輪進攻,便由本將與張軍門來進行。如今,偽明賊軍雲集荊州城下,智順王正在與敵苦苦相持,值此危急關頭,諸位同僚還是得戮力同心,一致對敵才是。”説完,孫定遼朝在座的眾人掃了一圈,又道:“不過,據喀大人方才所説,對面賊軍營寨構築得極為刁鑽、易守難攻,屆時只怕我軍打通了前往荊州之路,短時間內也難以破其營寨、將之全殲。而荊州戰事緊急,不容我等有半點耽擱。如此,在我軍南下之後,便需留有一部人馬震懾該部賊軍殘部,以防其在我軍背後生亂。”

“此事看似細枝末節,實則干係重大,絲毫馬虎不得,非得有老成持重之人鎮守不可。”孫定遼故意不去看沈志祥等人,徑直對喀喀木道,“喀大人素來知兵,前些子又與這股賊軍有過多次手,以本將拙見,當屬最佳人選。不知喀大人意下如何?”接過了這個任務,到時候也就意味着不用去荊州與明軍主力死磕,喀喀木自然不會有什麼反對意見,答應得很快:“好吧,到時候此事便由本官來處理。”看着沈志祥、鄭四維兩人失望至極卻又不敢明言的兩難神情,孫定遼終於有了一種報復成功的快

清晨,由孫定遼部率先發起進攻,張應祥部為第二梯隊。

面對首次與自己手卻早已聲名遠揚的湖廣鎮,孫定遼顯得很是謹慎。先是集中軍中所有火炮對明軍營寨進行了轟擊。

由於當前滿清上層對紅夷大炮的嚴格管制,諸如孫定遼、張應祥部這等非嫡系的部隊自然不可能裝備有大口徑的紅夷炮。喀喀木軍中倒是有幾門九磅炮,經過孫定遼的爭取,也都集中了過來。雖然這在火力上依然無法與孔有德麾下的重軍相提並論。但對付當面的陷陣營卻是足夠了。陷陣營原本便是重步兵營,此次只臨時配備了泰山營的一個火銃千總隊。有一些用於近戰的虎蹲炮,除此之外便沒有一門足以對清軍構成足夠威脅的火炮了。

隨着第一輪炮聲響起。清軍的又一次大規模進攻正式拉開序幕,炮兵陣地上白煙滾滾。

此起彼伏的巨響中,清軍的炮彈一陣挨着一陣落到陷陣營構築的營壘裏。落得近的炮彈,將陣前壕溝兩次的拒馬、木樁等物打得碎屑橫飛。落得遠的炮彈,則是將明軍的旗幟紛紛連拔起,或是偶爾落在遮蔽不嚴的明軍官兵人羣裏,帶出幾蓬血雨,一陣慘叫。

看着連續挨着炮彈卻未有絲毫還擊的明軍營壘,孫定遼心中略安。

待到炮聲停、號角起。一隊隊清軍開始朝着明軍陣地推進。

荊州左近多丘陵,此前華山營也是因地制宜,為陷陣營構築的正面防線位於一大片連綿起伏的小高地上,居高臨下,正面的斜坡上挖有數道一人多深的壕溝。喀喀木、沈志祥的前兩次進攻便是在此伏屍累累。壕溝也一度被填上了大半,但陷陣營士卒隨後又在夜裏將之挖開。孫定遼部此次進攻,填補壕溝仍舊是第一步。

不多時,第一批清兵便推進到了壕溝前,戰兵負責以弓箭、火銃掩護。輔兵則負責用裝滿沙土的麻袋填溝。相互配合,但也頗具章法。也就在此時,明軍開始還擊,掩體後開始騰起一道道白煙。噼噼啪啪的銃響不停地收割着清兵的命。但或許是剛才受了持續炮擊的緣故,明軍的隊形尚未齊整,銃響也有些散亂。與此同時。已經到了坡上以及還在坡下的清軍火銃手、弓箭手也開始一齊還擊,很快將掩體後的明軍打得抬不起頭。

當第一條壕溝被填出多條大道。又被坡上的清軍輕鬆越過之後,孫定遼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看來這兇名遠揚的湖廣鎮明軍也並非鐵打的。此前經歷過多次強攻,到如今終究還是筋疲力盡,有些支持不住了。自己只要再加把勁,打通與荊州的聯繫將絲毫不成問題。

爆豆般的銃響連綿不絕,並夾雜着箭矢破空的尖鋭哨音,在震天的吶喊聲中若隱若現。雙方的對仍在持續,清軍仍在穩紮穩打地向坡上推進,明軍仍舊佔不了多少上風。坡上的清兵不時倒下,可掩體後也不斷有陣亡或是負傷的明軍被拖走。更何況,對於清軍而言,只要能突破明軍的防線,就傷亡數字多上一些也本不成問題。

微風中,軍旗獵獵。軍旗下,孫定遼信心漸滿。誰説我老孫不會打仗?沈志祥那廝,總是拿我小敗於王光泰之事來冷嘲熱諷,今可得好好地用實打實的戰績來扇一扇他的臉。

“張軍門,我湖廣的兒郎們已經攻上去了,你部是否做好準備?”孫定遼扭頭看向張應祥。

“孫軍門但請放寬心,我河南軍也盡數是熱血男兒,早就盼着能報當初萬壽橋之戰的一箭之仇。”張應祥似乎也已從昔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好,好,好!”孫定遼連説了三個好字,“此戰過後,離解圍荊州也就不遠了。既平襄陽內亂,再敗北侵之賊軍,我等也算沒辜負了聖恩。”孫定遼部愈戰愈勇,張應祥部開始整隊跟進。

“呼!——嗬!”五千河南清軍一齊大喝,轟隆隆地向前平推,聲勢可謂震天動地。鋪天蓋地的綠旗風招展,密密麻麻的兵刃、鎧甲反光懾人心魄。

當坡上的清軍越過了第二道壕溝時,孫定遼臉上終於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清軍陣中的吶喊也是越發的響亮。

躲在掩體後的明軍雖然始終在不停地開銃放箭,甚至滾木擂石也用上了,卻是依舊阻擋不了清兵前進的步伐。戰鬥進行到此,孫定遼部的清兵們也逐漸拾起了昔攻破襄陽、大敗王光泰時的自信,表現出了悍不畏死的一面,前赴後繼,源源不斷。

可是當坡上的清軍順利地推進到第三道壕溝時,孫定遼卻收起了笑容,心頭突然七上八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就算湖廣鎮的明軍之前已傷了元氣,可他們就真的如此好對付嗎?難道他們的威名是虛的?難道喀喀木、沈志祥在此地頓足數也是由於其他原因?越想,孫定遼越到疑竇叢生,“嘶”的一聲倒了口涼氣。

也似乎是要映證孫定遼心頭的疑雲,就在他心頭七上八下的時候,明軍掩體後突然響起一聲巨響。不過,孫定遼很快發現是自己聽錯了,那不是一聲巨響,而是無數聲銃響,他發誓,自己從來不知道火銃可以施放得如此整齊密集、如此的恐怖,以致響聲都連成了一片。

厚重的白煙在明軍陣地上騰起,正在殺氣騰騰向前推進的清軍猶如被秋風橫掃的落葉、又如同被是農人收割的麥子,成片成片的倒下,前排的隊列幾乎為之一空。到現在,他們才算明白,先前明軍的擊是多麼的兒戲。

孫定遼兩眼瞪得老大,臉上的肌劇烈地顫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坡上又是一聲巨響,哦,不,又是無數聲密集的銃響。

幾輪恐怖的齊過後,明軍掩體後又閃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仔細一看,卻是大批裝備良的鐵甲軍士,朝着已經亂作一團的清軍撲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