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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龍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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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青的速度要遠遠超出我的預料,他憤怒地衝向族長,在即將衝到族長面前的時候,我瞧見他手中出現一團黑氣,隨後他將黑氣朝着族長的身體狠狠砸去!

這東西是陰氣。鬼魂打架都是比陰氣的,正常人眼看不見,除非那鬼魂願意主動展現,或是陰陽眼,或是塗抹了牛眼淚。

黑氣打入族長體內,他臉上立即出很痛苦的表情,忍不住哀嚎一聲。

而孫青大手抓住他的腦袋,隨後狠狠一捏,頓時將族長的腦袋生生捏爆!

“轟!”那頭顱猶如西瓜一樣炸裂開來,鮮血和腦漿濺了一地。我看見這場面,忍不住把頭轉到一邊劇烈嘔吐起來。説實話,我對這個場面還沒有免疫。

同時。我也用力地拍了兩下左手,將左手上的道符給拍打下來。孫青所説的五秒鐘,果然是保守估計,實際上這一切才用了三秒左右。

可惜的是,火焰在手上燃燒三秒,已經讓我的左手劇痛無比,我疼得額頭直冒冷汗,咬牙道:“很好。將血裝起來,回去滴在棺材上。”孫青關心地問道:“還有兩個小時,確定不去村長那邊看看麼?也許你的手,我們可以…”我苦笑道:“你要讓一個只剩右手還有背上被戳了兩個口的人去冒險麼?到時候要是丟了小命,可是後悔莫及。”孫青看着屋外微弱的一點點夜光,他咬牙説有的時候若是不拼,恐怕將來會後悔今天的舉動。

我輕聲説道:“人這一輩子,只要能吃得上一口飽飯,就不會有太大的奢望,就會知道什麼是對生活的懦弱。若是我這能吃飯的腦袋還留着。以後還能回味酸甜苦辣,若是丟了,也只能看着這個世界變成黑暗。”他頓了頓。就什麼都沒説。我們回到蔣偉的家裏後,時間就只剩兩個小時。蔣偉哆哆嗦嗦地將血滴在棺材上,只聽嘩啦一聲,棺材忽然就自己打開了。

在棺材裏,安詳地躺着一個老人,她似乎是在睡。而在她的手背上,依然放着個信封。

“嗤嗤嗤。李東,你能完成這個任務,讓我很驚訝。當然,我並不是説任務困難,而是你會選擇這個任務,讓人不敢置信。有意思的小夥子,首先恭喜你,你的三個陰室主人任務都已經完成,等着賞金吧,還有等着我的下一步通知。老人家放在一邊不用管,我會在三小時內將她送回江西。”我將信封隨手一丟,拍了拍蔣偉的肩膀,説道:“走吧。”蔣偉呆呆地看着他母親,輕聲道:“再看一分鐘,就一分鐘…”我點點頭:“成,我們在外面等你。”我們一起走出房間,此時四周的屋子都在慢慢變淡,我嘆氣道:“這個陣法,總算是破了。”

“但是你的手…”張艾艾神難過地説道。

我看向自己的左手,此時它也猶如四周消失的房屋一般,正在慢慢消失,一直到達我的肩膀處。

我搖搖頭:“沒死就行。”時間過去一分鐘,蔣偉果然準時出來了。孫青並不太喜歡蔣偉,他冷哼一聲,問我接下來去哪兒。

我下意識摸了摸左手那塊,已經是空空一片,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冰燈。”

“現在能看冰燈?”張艾艾驚訝道。

我晃了晃手機:“這不是有個大人物麼?”他們笑了,大家這時候都不提我左手的事情,都順着我的心情做,生怕觸及到我的悲傷情緒。

實際上我並不是很悲傷,或者説現在還沒有悲傷。

很多時候,遇到事情了,人會懵。等那衝動的時間過去了,才會覺得後悔悲痛。我現在只能祈禱,等明天一早起來,不要太難過。

我給趙良打了個電話,説自己想看冰燈。聽説了我的請求,他覺得很驚訝。我就這麼跟他解釋道:“遇到些事情,目前很想看冰燈。”他頓了頓,隨後説沒問題,等他電話。

不一會兒,他就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去那兒的天台看冰燈。

等我們到達那地方,才發現在天台下面,竟然是一個大冰庫,也不知道是哪家海鮮商或者大餐廳的冰庫,反正頂部是被撬開了。

裏面的這些冰燈並不是很緻,但對我們來説,已經是很漂亮。

我坐在天台的邊緣,看着這漂亮的冰燈,對張艾艾笑道:“覺怎麼樣?”張艾艾還是下意識看了看我的手,隨後勉強笑道:“很美。”蔣偉説自己離開一會兒,孫青問他去哪兒,他説買點東西。我讓孫青不要這麼計較,坐下來看冰燈就好,畢竟這是我們的私人冰燈會展,雖然不緻,可想想很氣派。

過了十幾分鍾,蔣偉回來了。

他提着兩瓶老白乾坐下,放在我和他之間。我饒有興致地咬住一煙,他幫我點燃,隨後用牙咬開老白乾,給自己猛灌一大口。

“你在做什麼!”孫青驚怒道“鬼魂沒法消化人類的食物,你現在猛喝一口是痛快了,但是白酒火辣的覺會永遠留在你的口腔和胃部,到時候你才會明白有多痛苦。”

“那便留着吧。”蔣偉輕笑一聲,他幫我咬開另一瓶老白乾,將酒瓶放在我手上:“温州那一塊的南蠻子,聽説是喜歡喝自家釀的燒酒。我在超市裏找來找去,覺得也就這六十七度的老白乾你喝得下口,對你來説興許不夠猛,但別介意。”

“你既然説是蠻子,又怎麼會品酒?”我也接過酒瓶灌了一口,隨着口腔和食道那種炙熱的覺出現,頓時覺得全身都舒坦了。平裏若是有空讀幾本書,總能看見北方人咬口大葱,配口老白乾,原來還真是有點覺。

蔣偉嘆道:“我知道,你們有不少人肯定看我不順眼,覺得我自私,覺得我能耐沒多大,事情多的很。我也認,説不出什麼大話來,就想嘮叨幾句,你們要是不覺得我小家子氣,我就説一説。”

“隨你説。”我看着冰燈,又喝了一口酒,隨後靜靜地煙。

“江西老表,窮鬼一羣…”蔣偉用雙手用力自己的臉“我也不跟你們説虛的,不玩地域團結那一套,確實窮。我是修水人,讀高中學會電腦後我查了查,整個縣加起來,還沒你們瑞安的一個塘下鎮有錢。我用電腦看上海,北京,深圳,廈門這些沿海城市,嚯,都是轎車,大橋,筆直的馬路…那個週末我回家,跟我媽説,等將來有錢了,要帶她去大城市住。”

“然後呢?”我淡淡問道。

我的話語簡單,因為很多人傾訴的時候,其實不需要別人回答得對應如,只要確定對方在傾聽,就足夠了。

蔣偉抱着酒瓶,他鼻子,説道:“老人家這輩子沒出過修水,連高段組那小地方都沒出來過,你可能還沒聽過這地方的名字…”我點頭道:“我知道這地兒,山旁山裏。”蔣偉看了看我,他忽然笑了笑,好像是發自內心的笑:“她説山裏安靜,我將來要是發達了,給她買兩個豬崽,等我到時候過年回家,她可以宰了給我做吃,也不覺得心疼,反正兒子有錢。結果那年你猜怎麼的?”

“怎麼?”

“我考上了浙大,分數夠上清華,我媽那時候特高興,逢人就説我考上清華了,但我跟她説,我就是要讀浙大,我第一志願填的就是浙大。別覺得我勢利眼,我就是為了賺錢才讀書…”蔣偉輕聲説道“結果,那一年我爸的工廠老闆出車禍,全家都死了。壓了兩個月的工資沒人發,遺產全給老闆的弟弟偷偷領走,人也不知道跑去了哪兒。我爸回家的時候,臉鐵青鐵青的,他説完了,恐怕養不起孩子讀書了,我再去籌錢藉藉。”説到這裏,他自嘲地一笑:“那時候大家剛打工不久,誰有錢借我家?我家裏拉不下臉,不想去求人捐助,最後我爸説要不別讀了。你能想到不?之前還放話説要把母親接去大城市住的小子,就跪在地上,求着那辛苦了半輩子的爸媽再出去借點錢,那是我覺得自己最不孝的事情…”

“我爸氣得回房間睡覺去了,就我媽,她一個農村人,連期都記不清楚,怕我來不及讀書,大半夜的出去借錢,求爺爺告,最後把外婆的棺材本給借來了…嗚…我那時候去讀書,大學四年,別人享受過的,我都沒享受過。我就往死裏讀,等畢業了,因為發表過很多論文,有學校邀請我去任教。那時候我打電話跟我媽説,兒子有出息了,有本事了。等過年的時候,要買輛車,從温州一路開回山溝裏去…”講到這裏的時候,蔣偉已經是泣不成聲。我用僅剩的右手在褲兜裏摸索了一會兒,拿出手機遞給他,笑道:“給,温州的號碼。伯母肯定已經醒了,然後不肯睡覺,你以往都在今天打電話給她。現在有點晚,十二點了,但我估計她還在等。”蔣偉用力擦着自己的鼻涕眼淚,他看着冰燈,用我的手機撥去了一個號碼。

這一次,他沒有再使用自己寫了無數次的劇本。斤吉妖扛。

“喂,媽…”

“過得很好,放心吧。這幾天,還和朋友一起玩,一起看電視,還去東北看了花燈。我拍幾張照片傳給表哥,你讓他出來給你看看,特漂亮…”

“嗯,每次都吃兩碗飯。最近冷了,你多穿點衣服,哎呀,別給我留,我現在掙錢了,你們想花就花。”他掛了電話,將臉埋在膝蓋之間,哭得泣不成聲:“小時候跟他們説買這個買那個,結果啥還沒辦到,就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我都小心翼翼,只能跟他們説自己忙,不能回去看他們。現在只想做的,就是看着他們平平安安地去另一個世界。對於你,我覺得愧疚,真的很愧疚。但我只能掩着良心告訴自己,我告訴自己,想看到我媽安靜離開的那一天。李東,你這隻手,我記着了,它每一天都會在我肚子裏燒着,永遠不會平息下來。你今天給我一隻手,我以後用這條命來報答你。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是畜生。”

“説什麼笑話呢,你的命早死了。”我笑了笑,碰了碰他的酒杯,自己飲了一口。等吐出一口火辣的濁氣,我輕聲道:“豬崽麼,轎車麼,兒子麼…她都會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