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奸細?房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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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內宅,張允自個去官袍扔在一邊,躺倒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始終睡不着覺,司墨的身份之謎就如一隻夜魘攪擾着他的心境,雖説剛破解了一件冤案,但是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嘎吱一聲,房門推開,司墨端着一個裝滿熱水的木盆走了進來,放在地上後,輕聲喚了兩聲公子。
只是司墨此時在張允心中的形象不啻於本間諜——川島芳子,她越是謹小慎微,奴顏婢態,張允就越覺得她保藏禍心,心裏既覺得厭惡又決定可悲,想起當棄自己而去張壘,更覺得鬱悶,心道:“莫非我做人真就這麼失敗嗎,身邊就連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人都沒有!”
“公子,你勞累了一天洗洗腳吧,這樣睡得更香甜些!”司墨柔聲細語地道。
張允沒有做聲。
司墨只道他默許了,於是去了張允的鞋襪,輕輕將他的雙腳放進盆裏。不想張允卻觸電一般猛得坐起身來,一腳踢翻了木盆,大怒道:“你想燙死我不成!?”盆中的熱水潑灑開來,房裏頓時水汽蒸騰,司墨也是淚眼蒙朧,跪在地上連聲道:“司墨該死,請公子責罰!”洗澡水雖然熱,卻還沒到會燙死人的程度。張允之所以大發雷霆,不過是藉機發難,問出司墨的底細來方才安心,要不然身邊有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書童在,當真是寢食難安,後被人殺了,都是個冤死鬼。張允的前世友不慎,以至在危難時刻棄自己而獨自逃生,不免對身邊的人產生了極大的信任危機。
張允還沒來得及説話,就聽房頂上傳來一陣冷笑,滿是嘲諷地道:“自己審不出案子,不説自己愚笨,卻惱恨有功之人,你這個新來的知縣原來也是狗官一個!”
“媽的,果然有些蹊蹺!”張允橫了司墨一眼,連鞋都沒來得及穿,手一按牀鋪,騰身而起,一個箭步就衝出門去,尋聲望去,只見一條纖瘦的身影輕盈地踩在房頂,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
“公子,小心天涼,把鞋子穿上吧!”司墨拿着鞋子追了出來。
張允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司墨,你究竟是何身份?跟在我一個小小的探花郎身邊,有何企圖?”回房之後,張允赤腳踩在濕而冰涼的青磚地板上,目不轉睛得看着司墨,沉聲斥問。
“公子,你先把鞋子穿上吧!”司墨將鞋放到張允腳旁,而後跪在地上,神情悽婉地道:“公子打我罵我,司墨都無怨言,可是公子懷疑司墨隨行左右乃是包藏禍心,卻是天大的冤枉!”她這都是在做戲,千萬不能心軟,要不然非但問不出真相,更會上當受騙。張允一邊提醒自己硬起心腸,一邊卻冷聲道:“少他孃的裝可憐,把實話説出來,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奴婢父母雙亡,落街頭,三餐不繼,也是蒼天眷顧,承蒙老夫人錯愛,收為府裏的丫鬟,本已經是恩戴德,後來老夫人見我讀過幾年的書,通些文墨,於是分派我到公子身邊當了個鋪紙磨磨的書童,就連奴婢這名字,也是公子所賜。”説着偷看了張允一眼。
張允此時還在雲霧之中呢,哪裏分辨得出是真是假,於是做深思狀,希望能唬得這聰明伶俐的小丫頭把實情説出來,見她怯生生得看過來,遂虎着臉沉聲道:“繼續説,但凡有一絲不盡不實之處,仔細你的股!”
“恩!”司墨暗暗鬆了一口氣,又道:“後來公子金榜提名,做了探花郎,舉家歡騰,可是吏部的公文發到家裏,卻沒有依照往年的慣例將公子提升為翰林院編修,而是被派來這遠離京師的河間縣作官,老夫人擔心公子路途之上無人照料,本想譴個僕人同行,又怕不夠小心仔細,這才選中了奴婢同行。”聽到這,張允又皺起了眉頭,他雖不通曉這個時代的禮法和道德觀念,可歷史書也讀過幾本,特別是讀《神鵰俠侶》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古代的男女大防堪如水火。他雖不記得死鬼張允的家世如何,但既然眷養得起奴僕,自然不會是貧寒之家,老夫人,也就是他的便宜老孃,怎麼會糊塗到派了女人在自己身邊呢,傳將出去,讀書人的體面豈不是蕩然無存。
司墨似乎已經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不等他發問就解釋道:“老夫人説,雖然攜帶女子同行,與程朱禮數不合,但既是家裏的奴婢,而且我年紀尚小,又是陪房的丫頭,與情與理都不為過,這些公子原本都是知道的,只是後來不幸落馬,醒來就如同換了個人一般!”説着,嗓音一哽,淚珠子又掉了下來。
“那你又從何處學來的這斷獄之道?”聽她又把問題引到了自己落馬之上,那當真是死無對陣,張允也怕追究得過深,摸不清司墨的底細不説,自己先就了馬腳,因此連忙將話題轉移到了最疑惑的地方。
“一是公子親授,二來也是陪伴公子讀書時,與家中的藏書中學來的!”司墨泣着道:“原本奴婢既想替公子分憂,又想討公子歡心,是以才班門斧,賣起來,不想反倒巧成拙,圖惹公子不快,奴婢雖然頑劣,卻自問從未有過謀害公子之心,蒼天在上,若是奴婢對公子有半分心歹意,甘願死無葬身之地。”聽到這,張允雖然心裏隱隱約約還覺得哪裏不對勁,卻也不好再盤問下去,心道:“不論她説的是真是假,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一張緊繃的臉鬆弛下來,將司墨抱在懷裏,邊為她輕膝蓋,邊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花,愧疚地:“是公子錯了,不該疑心司墨,更加不該無理取鬧,惹司墨傷心。”他越是這麼説,司墨的眼淚越是湧的厲害。
張允登時慌了手腳,又跳下地去,一本正經地道:“司墨在上,本官在下,方才是我豬油蒙了心竅錯怪了司墨,真是罪該萬死,司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就饒恕我一回吧,我給你陪不是了!”説着雙手抱拳,深作一揖。
司墨原本也是小女孩心態,受了委屈自然要發出來,見着張允驚慌失措的哄自己開心,心中卻是甜非凡,若説開始是真的傷心到了後來反倒是在裝樣子的成分多些了。可是看到張允正兒八經得陪禮道歉,頓時又惶恐起來,她畢竟和張允這個冒牌的探花郎不同,年紀雖小卻把高下尊卑看得極重。
做了人家的書童,那就是下人,偶爾玩笑一下倒沒什麼,若是當真動起了真格的,她真怕自己承受不起。正是這樣的道德標準下,即便她聰明伶俐,才華出眾,卻也不得不將自己掩蓋起來,以免招惹得張允不悦,更加時時處處以討取公子歡心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