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狀告公主偷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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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允之所以逛到了一半街就撇下司墨,乃是因為方才他覺察到有人在他口上摸了一把,原本這燈市上人擁擠,碰撞是在所難免的,可問題是張允留了個心眼,隨手摸了一下原本放在衣襟裏的錢袋,放發現已經是蹤跡皆無。
不用説也知道是被小偷給摸了去,張允哪裏肯輕易放過那賊,好歹他也是刑部侍郎呀,這要放在現代那就是公安部的副部長,隨隨便便就讓人把錢包給扒了去,丟錢還是小事,這臉面上就忒沒光了。
也多虧當初他在河間時沒少和林執玉在一塊閒聊,對於這捕賊擒盜也多少有些心得,更何況那小偷兒原本就心虛,一見他追了過來,頓時慌了手腳,玩命得往前擠去,這麼一來,就更加顯得目標突出了。
原本張允以為憑藉着這一身的功夫,抓個小蟊賊必定是手到擒來的小事,可很快就意識到本不是那麼回事,現一來人洶湧,別説想跑動了,連正常得往前走都不成。二來還有不老少的人有意無意得在阻撓着他前行的速度,甚至還有人在破口大罵,鬧的張允鬱悶之極。
反觀前面那個身材瘦小的小偷,在人之中倒真如同一條泥鰍,連鑽帶拱得就已經跑出了老遠。不過看着張允走的慢了,不知道是不是誠心的,居然扭過頭來,將手裏的錢袋子一上一下的拋了拋,咧嘴一笑,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更讓張允惱火的是這丫的居然好朝他勾了勾手指,挑釁意味十足。
媽的,今天老子要是不把你給抓住,明天北京城吃這碗飯的三隻手們就跟着你一塊遭殃吧。張允暗罵一聲,也顧不得其他了。將手臂合在一起,陡然一分,已經把阻攔在面前的人撥開。
如果説那小偷是條泥鰍地話,現在的張允絕對是屬於鯊魚,特別是他使上了些手段,左右的人羣自然再難阻擋住他前行的腳步,被他撞得東倒西歪。
那小偷見了他這兇猛的模樣。顯然也是嚇了一跳,哪裏還顧得上再逗張允,埋着頭子一鼓勁的往前面猛鑽,可是背後的張允卻是離他越來越近,眼瞅着就要被張允給揪住地時候。這小偷一矮身子,竟然從前面一個人的褲襠裏鑽了過去,而後衝進了路邊的一家名為太白居的酒樓之中。
自從出了個酒仙李白之後,這全天下的酒樓有一小半都附庸風雅得起這麼個名字,真可謂是俗得不能再俗了。張允眼見得功虧一簣,那叫一個憋屈,也沒想看。拔腿就往裏面闖去,不料門口卻冒出來倆人擋住了他地去路。
“幹什麼?”張允橫了這倆人一眼。
“看看這是哪?你一個窮老百姓也配到這裏吃酒嗎?”其中一人乜斜了張允一眼,很是不屑地道。
張允今出來時換了身便服,自從河間的紡織作坊開起來之後,張允基本上就沒有穿過其他料子的衣服,除了官服之外,全都是棉料的,雖然這跟他現在的身份着實有點不大相稱。可是張允卻是樂在其中,特別是家裏有三個心靈手巧地夫人,普普通通的棉布經過巧手剪裁,細細縫綴,不但是穿着舒服。看着也很是不俗。
只是沒想到在這個不識貨的傢伙眼中,居然成了窮酸地象徵。原本張允被那小偷摸了錢包又戲耍了一通,已然是惱火萬分,再聽了這人的話,眉一挑,冷聲道:“滾開,好狗不擋路,再敢聒噪,小爺踹死你!”
“呀呵,還來了個橫的,你也不打聽…”這人還沒來得及把後面的話説出來,早就不耐煩的張允已經往前一近身,使了個鞭腿,結結實實得在了這人的口上,就聽那人悶哼一聲,已經倒飛進了酒樓之中,跟着就是劈里啪啦,杯盤摔爛的聲音,顯然這招股朝下,平沙落雁式耍得還是相當有模有樣。
旁邊一人見同伴捱了打,一疵牙,抬起拳頭就要跟張允動手,可張允哪裏有這閒心跟他蘑菇,探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扭往下一牙,疼地那人哎呀一聲叫已經轉過身來,張允的膝蓋高抬,已經把他磕飛了出去,而後寒着臉就闖進了酒樓,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掌櫃,沉聲道:“方才鑽進來的那個小偷呢?”
“朝…朝樓上去了。”掌櫃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算你識相!”張允徑直就朝樓上走去,不過剛上了十來級台階就聽到一陣悉地笑聲,他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太子朱常洛,以他的才智很快就琢磨出只怕這小偷來地不是那麼簡單。
“那賊是殿下的人?”張允也懶得兜圈子,皺着眉頭看着朱常洛問道。
“呵呵!”朱常洛尷尬得笑了兩聲,也知道張允正在氣頭上呢,一把攬住張允的肩膀道:“允兄弟,你別生氣,這也就是我和淑公主與你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要不是這樣,焉能把你請來?”
“是嗎?玩笑,呵呵!”張允笑了,笑的很燦爛,隨着朱常洛走進了一個雅間裏,卻瞅見裏面除了一身便服的許淑之外,旁邊還有個瘦小的身影,不用細看她也認出來來了,正是方才摸走自己錢袋的那個賊,而自己那個由司墨親手繡成的錢袋子正握在許淑的手中呢。
到了此時,張允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了,要説是陽光一樣奪目吧,似乎也不大象,因為朱常洛橫豎都覺得這笑容裏面透着股子氣,讓他這個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太子都覺得心裏發寒,後背上都直往冒冷汗。
“淑公主,該把錢袋子還我了吧?”張允很和氣地道。
“那可不成,這是下人們孝敬我的,憑什麼你説還就要還呀!?”許淑瞥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得道,眸子裏閃爍着促狹的目光。
“是嗎?説的也是!”張允平靜得點了點頭,又道:“裏面的東西算是我送給公主在此吃酒的。這頓飯我請了,錢袋還我總成了吧,那對我很要緊的!”
“可是我很喜歡這錢袋子上的鏽活呀,要不這樣吧,我把錢還你,再請你吃頓飯,這錢袋子送我。好不好?”許淑頗有些得罪進尺地意味。
“殿下…”張允看了朱常洛一眼。
朱常洛剛想出來打圓場,不想許淑卻張嘴把他的話攔住,依然是笑地道:“皇兄,這可是我在向張允索要東西,你做得了主嗎?”
“呃!”朱常洛當即無話可説了。
“好。很好,很強大!”張允的聲音越發的輕飄了起來,隨即轉過身去,就當所有的人都以為張允打算憤然離去的時候,卻見他的手猛然一探。已經拽住了許淑手中地荷包,冷聲道:“撒手。”
“就不!”許淑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跟他爭奪了下來。想想看。倆人全都是通拳腳,這手上的力量又豈能小了,這一拉扯之下,緻的錢袋子呲得一聲就被扯成了兩半,裏面裝着的金瓜子,碎銀子,銅錢頓時散落了一地。
“哼,一個破錢袋。本公主還不希罕你,還你!”許淑的臉一變,可是卻一點不服軟,隨手就把半片錢袋扔在了地上。
張允慢慢揀了起來,微笑道:“原來這就是所謂地皇族風範。在下領教了!”驟然一轉身,一個窩心腳就踹在了那個小偷的口上。隨後也不管那人的死活,冷笑三聲,就要離開。
朱常洛想要阻攔,可是張允卻壓不賣給他這個人情,傲然道:“殿下,今看在你的面子上,牙齒打下來我合血咽,後再有這樣的玩笑,恕我不伺候”
“站住。”許淑猛得一拍桌子。
“怎麼,公主還有指教嗎?”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一個臣子隨隨便便地就打傷了我的人,就想這麼一走了之,還有王法嗎?”
“淑兒,你就少説一句吧!”朱常洛見這倆人全都較上了真,生怕倆人待會兒真的動起手來,傷了哪一個,他都擔待不起。
“哼!”許淑冷哼了一聲,倒真是聽話地沒再説話。
可問題是張允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呀,啞然一笑道:“王法?很好,既然淑公主要跟我講王法,那我這個小小的刑部侍郎也只得奉陪到底了,此人與集市上偷竊了我的錢袋,人贓並禍,就算是把這官司打到皇上的御書房裏去,他也是個賊,怎麼?單憑他是你家的一個下人就能免罪,那我太祖皇帝親手製訂的大明律是不是也該廢除了呢?”張允這兩句話説的那叫一個狠,上綱上線,從一個偷竊罪,直接就拔到了維護大明律嚴肅地高度上,若是許淑説是,那麼好,你身為朱家子孫卻要因一己之私改祖宗定的律法,這就是大逆不道,在封建時代,這個罪名要遠比殺人放火還厲害的多。
可許淑要説不是呢,那麼這個小偷按律是要下大獄的,搞不好要充軍發配,到了那時候,無異於是了許淑個響亮的嘴巴子,她這個堂堂地公主連個下人都護不住,算是丟臉到家了。
張允似乎還嫌不解氣,輕蔑的瞥了許淑一眼道:“而且方才我這個失主看到自己地失物在你手中,並且索還而未果,並且你還與我搶奪,那麼我就得到三個結論,一,你無視國法,膽敢包庇罪犯,二,你就是該賊的同犯,或者説他受到了你的脅迫才犯了偷竊之罪的,二,你並不是賊,而是個徹頭徹尾的強盜,意明搶本人的財物。”到了這份上,許淑才猛得意識到跟眼前這人討論王法,似乎是在班門斧,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上,她要是認輸的話,顏面何存,於是就蠻不講理地道:“是嗎?那你乾脆報官來抓我好了?本公主在這裏候着。”張允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我不敢嗎?”轉過身來朝朱常洛道:“殿下,我是此案的苦主,為了避嫌,不能親自審理此案,有勞殿下陪我去順天府走一遭。幫我做個見證。”眼見得司墨花了不少心血給自己縫製的錢袋子被扯爛,張允本就一肚子火沒處撒,踹了那人一腳還算是輕的,若是許淑識趣,悶不做聲也就算了,可她居然反咬一口,張允哪裏肯再吃虧。乾脆就亮出了光本,誓死要跟她打一打這官司,想來萬曆也不會因此而殺了他的頭,最好能再來個充軍發配,到時候他就可以如願的去遼東上陣殺敵了。
“這個…”朱常洛哪能答應呀。一邊是親妹妹,一邊是後要依賴的肱骨之臣,手心手背可都是,他夾在中間為難地要死。
張允也很是體諒朱常洛的難處,正想喚來店小二。要來筆墨紙硯寫上一份狀紙,跑到順天府去告狀,可誰想外面咚咚咚腳步響。而後一羣衙役嘩啦啦闖了進來,為首一人厲聲道:“哪個膽敢擅闖太白居,還打傷了夥計,乖乖得給我站出來!”
“我!”張允走到他的面前,隨後道:“太白居的一應損失我都可以照價賠償,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幾位把我們都帶去衙門,我有件案子要左正來審理!”若是個糊塗的衙役。一聽張允膽敢直呼頂頭上司的名諱,多半大嘴巴就了過來。可這位顯然是個機靈人,何況這是在天子腳下,順天府的衙役和知府一樣都得夾着尾巴做人,雖見張允一身地棉布長衫。可身子那份氣度卻象是大富大貴之人,哪裏敢得罪。
於是朝張允很客氣的一抱拳道:“那麼幾位就請吧。”説着吩咐手下人把散落在地上的錢收拾起來。又把已經昏死過去的那個小賊給抬出了太白居。
事到了這個地步,朱常洛想要捂都捂不住了,只得滿臉苦笑着跟着。
可一出太白居,原本四散在各處保護朱常洛和許淑的大內侍衞就都湊了過來,倒是把那個捕頭嚇了一跳,瞥了一眼人家刻意出來地牌,當即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説:“我的天啊,這都些什麼人呀,皇親國戚?這是演得哪一齣呀?”他是真怕,畢竟在京城裏當了這麼多年的差,這倆眼睛一掃就看出來了,這三個人哪一個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可要是就這麼撒丫子溜了,説不定砸了飯碗不説,連小命也保不住,只好恭恭敬敬得在前面開道,心裏玩命地企求佛祖保佑自己平安無事。
有了如狼似虎的衙役在前面走,四周的老百姓誰敢擋路,不多久就來到了順天府衙門外,張允將門口地鼓一敲,而後就大大方方的到大堂上候着去了。
順天知府左正的眼皮子一大早就一通猛跳,前些子白蓮教餘孽刺殺張允的事已經讓他覺得是焦頭爛額,這些子把底下的衙役都派了出去追捕京城裏的白蓮教徒,真真假假的抓回來了一些,總算是有了個代,高懸的心也放了下來,不想門外地鼓卻又響了起來。
等他戴上官帽走上大堂,往下面一看,眼珠子好懸沒有都瞪出來,為啥?當朝太子,三部總侍郎都在下面站着呢,只得恭恭敬敬地下來,剛要朝倆位磕頭,卻被張允給止住了,慢悠悠地道:“不必多禮,今我只是個錢袋子被偷的苦主,而太子殿下是我的人證,躺着的這個是被告,至於這女子是她的主子。”説着張允索要過筆墨紙眼,唰唰唰,很快就寫了一份狀紙遞了過來道:“左大人,我要狀告當朝公主包庇下人偷竊他人錢財,被我認帳並禍之後非但不思悔改,歸還給我,反倒要據為己有,請左大人依律判案吧!”左正一聽這話腦門子上地汗頓時就冒出來一層,好嘛,這不是自己自己上吊嗎?三部總侍郎狀告公主,太子當人證,可着大明朝去問問,哪個官員審理過這樣的案子,眼前人不是皇家貴胄,那就是皇上面前地重臣,自己一個小小的六品官,哪有膽子審訊呀。
“大人,這個…”左正紅着臉想要和稀泥。
可張允卻不領他這人情,冷聲道:“左大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莫非你要因為我等的身份特殊就想徇私枉法嗎?”一個大帽子扣過來,左正的臉大變,苦着臉不知道該説什麼。但張允又説道:“別怕,無論是我還是太子都是通情達理之人,其實今之舉,也是想給天下人個表率,讓所有的人都明白法不容情,無論是誰,犯了罪就該受罰,沒有什麼私情可講,是不是呀殿下?!”朱常洛只好點了點頭。
話説到這份上,左正還能拒絕嗎?只得吩咐衙役給三人各搬了一個椅子,請他們坐下,而後才坐到桌案後面,説了聲:“那下官就得罪了!”輕輕一拍驚堂木道:“升堂。”
“威武!”其實這個案子本就沒什麼可審理的,事實明白,證據確鑿,人證物證都有,當真是鐵案一件,若是平常的人,左正三言兩語就能審理清楚,可問題是這三位都不是普通人,他是問了又問,腦子也是轉的飛快,琢磨着該如何判才能兩邊都不得罪。
最後總算是有了個主意,温聲道:“鑑於被告人事不醒,無法錄取口供,因此此案暫且押後幾,待原告痊癒之後再行審理,退堂!”
“算這小子聰明!”朱常洛在心裏讚了左正一句。
張允的臉卻不大好。不過許淑卻是得意洋洋,朝張允哼了一聲,驕傲得如鬥贏了的小公雞一樣走了。
“允兄弟,你又何必和淑兒一般見識呢!”朱常洛又跑過來苦勸。
“是她我的!”張允咬着牙道,隨即朝朱常洛一拱手,説了聲:“我還得去陪夫人,咱們來公堂上再見吧!”説着揚長而去,只留下個朱常洛在一邊玩命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