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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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重要,”西蒙娜説“還有,我從沒想過凱蒂會自己去找爸爸。”邁克爾和我都已經疲力竭了,但還得有人去找凱蒂,看來我仍然是最佳人選。我稍微洗漱一下,從拉瑪人那裏為大家叫了早餐,很快給大家講了講在艾雲鳥看到的一切。西蒙娜和邁克爾用手輕輕撫摸着被燒得焦黑的tb,看得出他們擔心理查德也遭受了類似的不幸。
再次出門之前西蒙娜對我説:“凱蒂説爸爸是去尋找八爪蜘蛛的,她説那裏的世界更彩。”我在八爪蜘蛛周圍疲憊不堪地尋找着。燈全熄了,又一個拉瑪的夜晚降臨了。黑暗中我低聲自語:“天啊,有什麼能比在黑暗中尋找一個丟失的孩子更難的呢。”八爪蜘蛛的蓋和鐵柵欄也是開着的,緊張得要命,以前我還從沒見過八爪蜘蛛的柵欄是開着的。我想凱蒂準是下到裏去了,儘管很害怕我還是決心下去找她。我雙膝跪下,朝黑的下方叫了兩聲“凱蒂”我仔細地聽,除了自己的回聲外什麼也沒聽見。我想這還不算太糟,至少還沒聽見刷刷的聲音。
我朝下向要經過八爪蜘蛛博物館的一個通道走去。我還清楚地記得九年前我就是在這個博物館裏看到被懸掛起來的高岸博士,那情形可真恐怖。
我不由自主地想去博物館看看,雖然這與找凱蒂沒有什麼關係。如果八爪蜘蛛像對待高岸博士那樣殺害了理查德,或是理查德死於心臟病突發又被八爪蜘蛛發現了屍體,它們都很可能把他放到這個博物館裏。我很擔心我丈夫是否遭受了專門製作動物標本的外星人的襲擊,但這還遠遠不能表達我現在的緊張心情。我更想知道是理查德究竟怎樣了,尤其是在我夢到他以後。
到博物館入口時,我深深地了口氣慢慢朝左拐,就在跨過門檻的那一瞬,所有的燈都亮了。幸運的是高岸博士沒有在我的視野正前方,顯然他已經被移動了位置。在過去的幾年裏整個博物館都被重新佈置過了。我和理查德以前看到佔據了大半個博物館的生物複製品都搬走了。兩個展廳現在存放的都是艾雲鳥和人的資料。
艾雲鳥展廳緊靠大門。三隻展開翅膀的艾雲鳥被懸掛在屋頂,其中一隻是灰的,套着兩個櫻桃紅的頸圈,就是臨死前我和理查德還見過的那隻。艾雲鳥展廳還展出了一些其它東西和照片。我掃視着房間,目光停留在高岸博士周圍的展品上。我意識到理查德不在這兒時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以前理查德、邁克爾和我橫跨圓柱海時用過的那艘失蹤的小艇也在這兒,就放在高岸博士旁邊的地板上。
還有些我們野餐和在紐約活動的資料也被展出,然而整個展覽的中心卻是掛在牆上那一幅幅裝裱過的照片。
剛開始我還説不上照片的內容。我屏着呼走近一看,原來這些裝裱在長方形鏡框裏的照片都是我們在拉瑪裏的生活照,包括每個孩子在內的所有人的照片,還有我們吃飯、睡覺甚至上廁所的照片。我們一直都被監視着,哪怕是在自己的家裏!我一身發冷。
旁邊一堵牆上展出的照片羞得我面紅耳赤,無地自容。這些照片展示了我和理查德在一起的各種姿勢。有一張照片是我和邁克爾在一起睡覺,可能當時卧室光線很暗,照片不是太清楚。
這些照片下面貼着生產孩子的照片。我的每一次生產在這兒都有記錄,包括帕特里克的出生。這些照片説明我們一直就被監視着,而把我們夫生活照和孩子的出生照放在一起,則清楚地表明八爪蜘蛛(或許就是拉瑪人)已經完全掌握了我們的生殖過程。
這些照片引發了我的好奇,我在那兒看了足足一刻鐘。突然我的注意力被入口方向傳來的金屬表面摩擦產生的聲音打斷了。
我嚇呆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慌亂地打量着四周,房間裏沒有其它出口。
突然,凱蒂衝了進來!她看見我,大叫着“媽媽,媽媽”慌張地奔過來差點撞在高岸博士身上。女兒撲進我的臂膀,緊緊抱着我,親着我的臉説:“哦,媽媽,我知道您會來的。”我閉上眼睛,用全身力氣緊抱着我失而復得的女兒。淚水順着我的臉頰下,我左右搖晃着她,安撫她説:“沒事了,沒事了,親愛的。”我擦乾眼淚,睜開眼,突然看見一隻八爪蜘蛛正站在博物館門前。剎那間它不動了,好像正看着我們母女倆的團聚。我麻木地站在那兒,失而復得女兒的那種喜悦已經蕩然無存。我到害怕。
凱蒂覺到了我的害怕。
“別擔心,媽媽,”她轉過頭看着八爪蜘蛛“它不會傷害您的,它只不過想看看。它已經接近我很多次了。”我神經高度緊張,那隻八爪蜘蛛一直站在那兒。它的圓滾滾的頭又黑又大,整個身體都快接觸到地板上了,八條黑和金相間的爪子長在身上,頭中間還有兩道可以順着一條看不見的軸移動的凹槽,凹槽正中,距地面約一米的地方,有一雙透視鏡般的奇怪方眼睛。眼睛的每條邊約十釐米長,裏面有些膠着狀的混合物和柵欄狀的黑、白動物質。當八爪蜘蛛盯着我們,那對晶體狀物質裏出表情。我還沒時間仔細研究它身體上的其它器官,這時,那隻八爪蜘蛛向我們走來。儘管凱蒂深信它不會傷害我們,但我還是到害怕。它們移動時觸角摩擦地面發出了刷刷刷的聲音,頭部右下邊的一個小孔發出嗚鳴嗚的高頻聲音。
恐懼使我無法思考。那生物離我們越來越近,我本能地想到了逃跑。不幸的是,此刻我們無處可逃。
八爪蜘蛛在離我們五米遠的地方停下。我把凱蒂推到身後,讓她靠着牆,自己則站在她和八爪蜘蛛中間。我向它舉起手,它那神秘的晶狀體眼睛裏立刻掠過一絲驚恐。這時我突然有了一個主意,迅速從飛行服裏取出電腦。此刻八爪蜘蛛已經揚起一對觸角。後來回想起來,它是以為我拿起了什麼武器。我用顫抖的手指敲擊着電腦,理查德的形象在屏幕上出現了。我把電腦屏幕朝八爪蜘蛛推去。
我停下不動之後。那隻生物慢慢地把它的觸角放回了地面,足足盯着電腦屏幕看了一分鐘。令我們大吃一驚的是一道明亮的紫光從它的凹槽邊緣噴而出,緊接着又出現紅、藍、綠彩虹狀的光,每一道光的波幅都不相同,但卻是從同一條凹槽中發出的。光波環繞在它的頭上,呈三百六十度後又收回兩條平行凹槽中了。
凱蒂和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八爪蜘蛛舉起一觸角對着屏幕又發出了紫光,然後又出現了彩虹狀光波。
“它在對我們説話呢,媽媽。”凱蒂輕柔地説。
“我想你是對的,但我不知道它在説什麼。”過了一會兒八爪蜘蛛朝入口處退去,用伸長的觸角招呼我們跟它走,彩光波消失了。凱蒂和我手牽手小心地跟在它後面。
凱蒂四處瞧瞧,第一次注意到牆上的照片:“媽媽,您看,它們還有我們家的照片!”我示意凱蒂別出聲,密切注意八爪蜘蛛的動靜。
八爪蜘蛛走進了垂直通道,這正是我們期待的——我抱起凱蒂,讓她緊緊抓住我,然後在過道里飛奔起來,很快跑回了紐約。
邁克爾很高興看見我和凱蒂安然無恙地返回。那些隱藏在我們生活空間裏的攝像機隨時監視着我們的行動讓我們到坐立不安。
我沒有責怪凱蒂擅自外出,找到她我如此欣。
凱蒂告訴西蒙娜她作了一次“讓人意想不到的旅行”並説那隻八爪蜘蛛“真”這就是孩子們的世界。2209年2月4喜悦!喜悦!我們終於找到了理查德!他還活着!
理查德發着高燒,氣息微弱,不省人事,但千真萬確,他還活着。
凱蒂和西蒙娜今早在離我們不到五十米遠的開闊地上發現了躺着的理查德。本來我計劃帶着她們在這片空地上玩球,邁克爾叫我有事,我又回到裏並囑咐兩個女孩在口附近等我。幾分鐘後,我聽到她倆的尖叫聲,以為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我快步衝上去,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上昏不醒的理查德。
開始時我很怕看到理查德已經死了,我先查看他是否還有氣,然後為他作了檢查。
兩個女孩緊張地在我身邊來回走動,特別是凱蒂反覆問我:“爸爸還活着嗎?哦,媽媽,您讓爸爸好起來吧。”我確定理查德處於休克狀態,邁克爾和西蒙娜幫我把他抬了下去。我在理查德身上滿了各式各樣的測試管,密切注視着他的反應。
我把他的衣服下,給他作徹底檢查。他身上有些以前未見過的擦傷和腫塊,不過外出這麼長時間這是難免的。理查德發着40℃的高燒,但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血細胞居然接近正常。
仔細檢查了他的衣物後,我們意外地發現他上衣口袋裏裝着機器人亨利王子和福斯塔夫。九年前,這兩個機器人在一個神奇的世界——可能就是八爪蜘蛛的裏消失了。顯然八爪蜘蛛把理查德的玩伴還給了他。
我在理查德身邊呆了七個小時。上午家中的其他成員都一起陪着我們。我注視着他的臉,撫摸着他身體。對理查德的撫摸發了我的回憶,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下了。
哦,理查德,歡你回家!
歡你回到你子身邊!
歡你重返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