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香車寶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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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時雖長,但醜人温如玉內功深湛,不該蒼老得如此模樣呀?”猶疑半晌,忽然想到方才那嬌柔的聲音喊“…娘娘的風駕…”温如玉不是也叫紅衣娘娘嗎?
他再無疑念,大喝一聲,身形暴起,擋在這輛香車前面,便又喝道:“閣下可是姓温?”走在最前的兩個紅裳少女,此刻突然一起折了回來,纖微擰,便自一邊一個,站在卓長卿身旁,各自伸出一隻纖掌來,拍向卓長卿的肩上,另一隻手拿着的青竹,電光也似的點向他雙上一寸六分處的膺窗大,口中卻嬌聲笑道:“娘娘睡着了,你亂叫什麼?”卓長卿口中悶哼一聲,雙臂一振,那兩個少女便已抵受不住,向後連退三步,方才站住,花容卻已變了顏。
但那車上的老婦,卻仍動也不動,卓長卿冷哼一聲,跨前半步,雙臂斜斜劃了半圈,突然電也似他當推出,口中喝道:“姓温的,十年之前,始信峯下的事你忘了嗎?”掌風虎虎,餘鋒所及,立在車轅旁的紅裳少女身上,竟都不覺泛出一陣寒意,身上的衣衫也被震得飛揚了起來。
那紅裳老婦雙目仍未張,身形亦未動,但一雙本已落在緞墊上的長袖,卻“呼”的一聲,反捲了起來,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卷向卓長卿的雙掌。
卓長卿大喝一聲,雙掌一翻,不避反,五指箕張,電也似的抓向那兩條長袖。
他雙手這一翻,一抓,看似乎平淡無奇,其實卻炔如奔電,勁透指端,正是淮南鷹爪門中登峯造極的手法,就算淮南鷹爪門當今的掌門人親自使出這招來,也未必能強勝於他,方才在城垛上,他便以這同樣的手法撕落了那絕少女的一雙羅袖。
此刻他立在地上,又是全力而發,勁力更何止比方才強了一倍,原想只一招就要將這老發的長袖扯落。哪知這雙長袖竟生像是長了眼睛,突然一伸一縮,竟自從他雙掌中穿了過去,袖腳筆直地掃向他前的泉上。
卓長卿心頭一凜,擰身錯步,刷地向後退出一步,卻見那老婦冷笑一聲道:“你們還不給我把這小子拿下來。”長袖一縮,又自落在墊上,立在車轅兩側的少女,卻突然掠向卓長卿,四柄線自的羽扇,分做四處,卻在同一剎那間向他拍了下去。
卓長卿雙目已赤,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此刻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面前,十年鬱積在心中的仇恨,此刻便像山洪似地爆發了出來,以臂一圈,已在這四個手持羽扇的紅裳少女的四隻玉腕之上,各個劃出一掌。
四個紅裳少女萬萬想不到這少年招式競是如此之快,玉腕一縮,各自後退一步。
卓長卿大喝一聲,並不追擊,卻又向車上的老婦撲了過玄。
哪知他身形才展,已有五青竹並排向他點了過去,當中三點向他前華蓋璇極三處要,旁邊兩出手的部位更是刁鑽,雖是落空而出,卻生像是等着他身子自己送上去似的。
卓長卿嘿嘿冷笑一聲,本未將這五青竹放在心上,雙掌一揚,又是“呼”的一聲,面前的三青竹便電也似地退了回去。
他掌力尚未使盡,身後可是同聲襲來,他頭也不回,反手一掌,哪知方才向他身側的兩招青竹此刻卻突地向內一圈,宛如兩條飛馳而來的青蛇,噬向他左右兩肋之下。
他心中一動,知道自己此刻已落人人家配合得十分巧妙的陣式中,這些少女的武功雖不可畏,但自己若被這陣式困住,再要想身出來,確是大為不易,須知他動手經驗雖不大多,但司空老人十年的教導,卻使得他對高手時情況的判斷,大異常人。
但此刻卻容不得他多加思索,他身軀一擰,方自避開身側的兩條青蛇,那四柄其白如雪的羽扇,便又四面八方的拍了過來。
漫天扇影之中,還夾雜着青竹,只要他身法稍有空隙,這些青竹便會説不定點在他身上那一處重之上。
岑粲以他身手而觀,此刻也已確定這坐在車上的老婦必定就是那紅衣娘娘温如玉,因為普天之下,能夠將袖上的功夫練入化境的,陳了這詭異毒辣的女魔頭外,實在再也找不出別人來。
他眼見卓長卿被那些紅裳少女困住,心下大為得意,而且他也看出這些少女所施展的身法,雖然和自己在蕪湖雲宅所遇的相同,但身手配合的巧妙,卻又遠在那些少女之上,不暗道一聲僥倖。
起先他還以為紅衣娘娘名震武林之霓裳仙舞陣也不過如此,今一見,才知道他那次不過是較為幸運而已,不但那些式裏,他武功再好,只怕也抵受不住吧?
“幸災樂禍之心,使他更往前走了兒步,想看得更仔細些。哪知被困在陣裏的卓長卿,情況並不知他所想象的不堪,此刻他雖已採取守勢,但妙的步法和凌厲的掌風,卻使得那四柄羽扇,十四隻青竹、空自舞起滿天舞影,卻也無法進他身前半步,但一時半刻,他卻無法身而出。這時岑粲不覺間,已行近那輛香車之側,哪知身側突然響起了一個尖鋭而刺耳的聲音,喝道:“住手。”聲調雖不甚高,但岑粲耳中卻為之生出一種震盪的覺,彷彿有人用只極尖鋭的針,在他耳中戳了一下。
那些紅裳少女身形本自旋舞不息,但喝聲方住,岑粲只覺眼前一花,漫天紅影繽紛,這些紅裳少女竟都四下飄了開去,在卓然而立的卓長卿四側圍成一道圓圓的圈子。
口一望,只見那紅裳老婦,緩緩自車上站了起來,雙目一張,神光炯然,她面上那種衰老之氣,竟為之一掃而空。
卓長卿微微一怔,卻見這老婦緩緩走到自己身前來,枯瘦的身材在寬大的衣衫中,宛如一枯竹。
她緩緩而行,衣衫的下襟一直拖到腳面,使他看來有如躡空而行,卓長卿心中不知怎的,競突然泛出一陣無法説出的寒意,微一定神,方待開口,哪矢“這老婦已森冷他説道:“方才伯;説什麼?”卓長卿一膛,大喝道:“我問你十年前始信峯下的血債,你可曾忘了?”這老婦利如鷹隼的目光,像利箭般在卓長卿身上一掃,冷冷的説道:“那麼你就是那姓卓的後代了?”卓長卿道:“正是。”哪知道老婦目光一瞬,競突然仰天長笑起來,笑有如梟鳥夜啼,令人難以相信這枯瘦而衰老的婦人,怎能發出如此高亢的笑聲來。
笑聲一頓,那被笑聲震得幾乎搖搖墜的枝葉,也倏然而靜,卻聽這老婦已自緩緩道:“這數十年來,死在我手下之人,何止千數,我正自奇怪,怎麼這些人的門人或後代,竟從無一人找我復仇的,哪知道——嘿嘿,今卻讓我見着一個。”目光一側,又自望着岑粲喝道:“你又是誰?是否也是幫着他來複仇的?”岑粲心中一凜,走前三步,躬身一禮,道:“晚輩和此人不但素不相識,而且——”那紅裳老婦冷哼一聲,森冷的目光,凝注在他面上,接口道:“如此説來,你站在旁邊,是存心想看看熱鬧的了。”語聲雖是極為平淡,但岑粲聽在耳裏,卻覺一股寒意,直透背脊,倨做之氣為之盡消,怔了半天,方自恭聲答道:“晚輩和此人有些過節未了,是以——”哪知紅裳老婦不等他話説完,又自接口道:“你是否想等他與我之間的事情了後,再尋他了卻與你之間的過節。”岑粲微一頷首,卻見她又縱聲狂笑起來,一面説道:“好極,好極,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倒還聰明得很——”她話雖只説一半,但岑粲正是絕頂聰明之人,當然已瞭解她話中的含意,是説等會本無須自己動手了,卓長卿已再無活路,自己豈非撿了個便宜,目光一轉,卻見這紅裳老婦目光又凜然回到卓長卿的身上,伸出一隻枯瘦的手來,一整頭上鬢髮,緩緩向他近了去。
一陣風吹動,岑粲身上似乎覺得有些寒意,他知道剎那之間,此地便要立刻演出一場血慘劇了。
卓長卿只覺心中熱血奔騰,動難安,十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等待這與仇人相對的一刻,於是十年的積鬱,此刻便如山洪般的爆發出來。
只是多年的鍛鍊,卻使他在這種情況下猶能保持鎮靜,因為他知道,此刻正是生死存亡懸於一線之時,自己若能勝得了這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朝得報,心中便再無牽掛之事,否則,這醜人温如玉也絕不會放過自己。
他努力地將心中動之情,深深壓制,抬而望,只見那醜人温如玉也正在凝視着自己,一面不住點首道:“你這小孩子倒是長得有幾分和那姓卓的相像,只是比他——”卓長卿見這醜人温如玉此刻竟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生像是本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裏,又聽得她提及自己的父親,説話之時,神態自若,就像是説起自己的知幫友一樣,哪裏像是在説一個被她殘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