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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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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生剛進院門,笨笨就先發現了,嗚嗚地叫着,蘭兒出現在了門口,身着舊藍印花布褂子,一臉的詫異,眼角閃動着淚花。

“寒生!”她發出了一聲輕柔的驚呼。蘭兒娘也出現在面前,急切道:“咦,寒生你不是在縣醫院嗎?怎麼…”寒生大惑不解道:“縣醫院?”

“他們説你已經到縣醫院工作去了,縣裏來人剛剛把朱醫生也接走了。”蘭兒娘説道。

“這幾天發生了好多事兒,我本沒有去過縣裏,他們是騙人的。”寒生想起上次父親被關在縣裏,同樣是受到了欺騙而被挾持的。

“他們是壞人!”蘭兒娘瞪着恐懼的眼睛説道。

“不要緊,他們不敢把老爹怎麼樣的。”寒生安道,他心裏清楚,那些人這樣做,無非是想要迫他過去給那個老頭治病。

“大娘,您以前的名字是叫荷香吧?”寒生突然問。

蘭兒娘一愣,隨後點點頭,疑惑道:“寒生,怎麼問起這個,是蘭兒告訴你的嗎?”蘭兒也驚訝的望着寒生。

“蘭兒的爹來自京城,姓魏…”寒生接着問道。

“是啊,孩子,你想要説什麼?”蘭兒娘不解的目光看着寒生。

“蘭兒,我找到了你的父親。”寒生説着,鼻子一酸,自己的眼淚幾乎掉了出來。

沉默,霎時間,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

蘭兒和她娘怔怔的望着寒生,彷彿站在面前的是一個陌生的人。

“住的地方離這兒不太遠,我昨天還遇見了他。”寒生低頭默默説道。

蘭兒她們依舊沒有説話,彷彿還沒有明白寒生所説話中的含義。

“他是旗人,父母雙亡,是北大的老師,57年成了右派,下放陝西關中渭河一帶。房東家有一獨生女,名字叫做荷香,梳着兩長辮子,人勤勞端莊,上門求親的天天都有,可都被荷香拒絕了。荷香喜歡的人是他,但是他覺得自己是個右派,唯恐連累了荷香。最後,他終於與荷香私定終身,決定一輩子耕田種地,與荷香永不分離。他離開渭河去京城處理房產和辦理相關手續,準備回來後就結婚。臨別時,荷香送給他一個荷包,裏面是荷香頭上的一縷青絲。

當他返回來時,遇渭南發大水,水淹潼關,村子和荷香一家人都沒有了。他發瘋似的沿途尋找,尋遍了關中,最後一病不起。一年多以後,大病剛剛初愈,卻被政府放去了黑龍江原籍。後來,他又多次回去過關中,可那個村子早已經不存在了,再也打聽不到荷香的下落了,他只道是荷香命苦,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從此,他發誓終生不娶,每當月圓之夜,他都會拿出荷包,思念着荷香,望着那一縷青絲而黯然淚下…”寒生説着説着,已經淚滿面了。

“撲通”一聲,蘭兒娘倒下了。

寒生扶住了蘭兒娘,將其抱回屋子裏,放在了西屋的牀上。

“我娘她怎麼了?”蘭兒啜泣道,其實她又何嘗不明白,娘苦苦撐了這數十年,早已心力瘁,難以忍受這大喜大悲的刺了。

寒生伸出三指,輕輕按在了蘭兒娘左腕寸口處。

他起先只是幫助父親搗藥配伍,並未系統的學習過切脈診病,好在他自幼跟隨父親走東串西,耳聞目染,道理卻也大致明白。

父親曾經説過,腕橫紋向上約一寸長的這段脈為“寸、關、尺”三部,左右手的寸、關、尺部位分屬不同的臟腑,其中右寸反映肺的情況,右關反映脾胃,右尺反映腎(命門);左寸反映心,左關反映肝,左尺反映腎與膀胱。

此刻寒生輕輕指壓着蘭兒娘左腕的寸關皮膚之上,浮取心肺脈象,竟絲毫覺不到,遂稍微加大力度壓至肌,中取也不得,全力重手按至筋骨,沉取脈象,心中暗道不好。

以寒生目前診脈的水平,尚且分不清洪、弦、滑、澀諸脈象的分別,只是摸着脈搏覺萬分的虛弱,彷彿動般,氣血兩虛虧。他知道,蘭兒娘是承受不了丈夫仍在人世的消息的衝擊而倒下的,人的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是最容易引起內傷的,她是思悲而經年,突又喜之極致,大起大落,心肝臟器終無法承受,造成了嚴重的內傷。

寒生拇指掐在了蘭兒孃的人中。

一會兒,蘭兒娘悠悠醒轉來,登時淚如泉湧,口中喃喃道:“他現在哪兒?”

“您躺着好好休息,我這就去替你找他回來。”寒生説道。

寒生拉蘭兒來到大門外。

“寒生,我娘不要緊吧?”蘭兒淚痕猶在,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