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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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朋友，就同時擁有太太、‮婦情‬、女朋友，並且經常嫖。在他和旁人眼中，都沒有不道德的覺。

也許在男人的道德觀裏，嫖不算不道德，嫖之後，不肯會錢的，才算不道德。

男人偷人老婆是情難自，至情至。自己老婆被人偷則是姦夫婦，罪該萬死。

男人好是風倜儻，是由於他們的生理機造。女人好卻是千古罪人，生理機造一定的大有問題。

有一夜情的男人漫，有一夜情的女人卻賤。同是在情場翻滾多年，男人是情場子，女人則是人盡可夫。

男人戀愛的次數越多，越表示他曾經滄海，可託終身。女人戀愛多過三次，則是殘花敗柳。

不過男人的道德觀也會隨着時間改變。譬如當他做了別人的父親，他就立即成了道德典範。認為約會他女兒的男人都是想哄她上牀。男人忘了，他們也曾哄過別人的女兒。

男人雖然道德觀比較薄弱，卻無膽振臂一呼。最後敢於行破道德枷鎖的人，往往是女人。親手送走子很多年前，一個男人從英國回來，認識了一個預科畢業的女孩子，她長得清秀美麗，男人一見傾心，放棄了其他女子，娶她為。

婚後，他覺得一個年輕女子不應該在家裏埋沒她的青，她應該出去看看世界。他用心栽培她，他知道什麼工作最適合她，而又最有前途。

數年後，子不負他所望，工作頗有出。他想她更上層樓，把她引薦到一間實力雄厚的大機構，公司股東之一是他的朋友。

後來，他的子卻愛上他這位朋友，要跟他離婚。子走後，他跟三歲的女兒相依為命。女人長得很像一位電視藝人，女兒常常指著電視叫:“媽媽！媽媽！”一天晚上，他無法回家陪伴女兒，打電話給我，請我去看看她。我到了他的家，看見小女孩寂寞地瑟縮在沙發後面。這一幕我永遠不會忘記，孩子太可憐。

失意的男人仍然常對我説:“我很會栽培我的子。”他最引以為傲的，是他毫不自私，把一個女人由一個普通預科畢業生，栽培成為高級行政人員。但，女人固然不須偉大，男從又何必太偉大呢？

他栽培她，期望她出，卻因此使她更有條件選擇一個比自己丈夫出的男人。

還是自私一點好。被拋棄的好處肥人失戀後，才矢志減肥，成績炳。寄情戀愛的人被拋棄後，才如夢初醒，努力上進。對創作人而言，被人拋棄簡直是好處！

詩人被無情的女子拋棄後，腦海裏突然閃出很多很多創作靈和小説題材。對於愛情、生命和人生，他有了新的體會，以致辭、他知道他後的創作該走哪一條路。被拋棄的過程令他悲痛絕，卻料不到同時令他重獲新生。如果沒有被拋棄，他也許永遠不會醒覺。

如今，單單是關於被拋棄的故事，他手上也有八十多個。

有一位編劇，一直被認為很有潛責，但多年下來，發揮都不大，原先看好他的人，漸漸對他失望。直至一天，他突然被女朋友拋棄。

失戀的子很痛苦，當他終於從痛苦中掙扎出來，落筆再寫劇本，他驚訝自己已不同以往，因為他滄桑了。失戀隨時會是一個突破，因此，負心男人並不可惡，他們倒是相當公平的人。他們得到女人的體和情這些好處後，迅即又拋棄女人，讓她們得到被拋棄的好處。

從今以後，要離開一個人，不必那麼殘酷地説:“我不愛你！”或“我打算拋棄你！”懊説:“人打算給你一點好處！”當然，好處越早得到越好，尤其是被拋棄的好處。男人的情話粵語長片裏，珠胎暗結的嘉玲哭着説:“都怪我聽了他的甜言密語。”可是，世上有不説甜言語的男人嗎？

有一種男人，在情場打滾多年，他們講情話的本事，早已登峯造極。他們對新相識的女人説:“我一生中遇過無數女人，可是從來沒有這麼愛一個人。”女人動得熱淚盈眶。

一年後，男人卻對同一個女人説:“我從未遇過一個像你這麼煩的女人。”如果男人對你説:“我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你應該明白他的意思是“暫時”、“目前”、“此刻”或者他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男人説:“我一生中只愛過一個女人。”那是指他的母親。

男人説:“我要照顧你一世。”結果是你一世照顧他的起居飲食、照顧他的家人，孩子。

男人的情話都離不開出盟海誓，可是男人最擅長忘掉自己的承諾。

只有被愛情衝昏了的女人才相信情話，可是，世上有不曾被愛衝昏的女人嗎？

所以，男人的情話，永遠有效。男人三十五男人二十五歲之前，你問他女人的樣貌重要，還是身材重要，他答:“樣貌重要！身材好不好，我才不在乎。”三十五歲之後，你問他同樣的問題，他會答:“身材非常重要。”男人二十五歲之前喜歡跟比他年長或差不多年紀的女人談戀愛。三十五歲之後，他喜歡年輕女子，越年輕越好。

男人二十五歲之前，認為自己可以憑藉個人魅力以外，還需要事業。有事業，才有一切。

男人二十五歲之前，認為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是愛。當他不再愛一個女人，他便會離開。三十五歲之後，男人認為最重要的，除了愛，還有義。即使他不再愛一個女人，他仍然會留下。

男人二十五歲以前，看不起虛榮的女人。三十歲以後，認為女人原來都有不同程度的虛榮。

男人二十五歲以前，認為大地在我腳下。三十五歲以後，始發現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人總有心餘力絀的時候。

男人二十五歲以前，從沒有擔心過會禿頭，三十五歲以後，開始有些擔心。

男人二十五歲以前，對自己的身體非常滿意。三十歲以後，有點無可奈何。

男人二十五歲之前，聲明婚後不要孩子。三十歲以後，開始渴望有一個小生命，長得像他，體內着他的血，延續他的神和生命。如果這是情詩如果你是衣櫃裏的一件衣服，我願意是一支粉紅布料衣架，天天掛住你。

如果你是一張歐式大牀，我願意是一張來自巴黎、質料一的牀罩，用我最好的愛，把你牢牢包裹着。

如果你是一張原木書櫃，我願意是那盞別緻的枱燈，夜夜照亮你，陪你工作到夜深。

如果你是站在牀頭的那個櫃，我願意是屜，沒有你，也就沒有我。

如果你是一張典雅的飯桌，我希望是一張高價枱布。我和你，是天生一對。

如果你是一個黑鞋櫃，我希望是一雙白的鞋子，我是你唯一的彩。

如果你是柚木地板，我多麼希望，我是水晶地蠟，令你容光煥發！

如果你是浴室裏那個十四鍍金肥皂盛器，我一定要成為那件來自意大利，身價五百元的名牌洗臉皂。我要安躺在你的懷裏，為你錦上添花。

如果你是那支弧形彈牙刷，我要成為牙膏，粘着你。

如果你是那個緻的污衣籃，我才不介意做一件骯髒的衣服，向你投懷送抱！

如果你以為是一首情詩，你錯了！事實上我正嘗試用温馨的手法推銷傢俱、家庭用品和浴室用品呢！本餐廳之夢如果到了一天，我不用再為美好生活而工作，我想擁有一間本餐廳。

不要開在大酒店或商場裏，那些地方太冷漠。蘭桂坊或阿士釐道會是不錯的選擇。

最好能開在一條斜路的盡頭，沿路燈火璀燦，人們拾級而上或走到盡頭，才發現原來還有一間店子，那是意外驚喜。

當夜深人靜，店子打烊，送走最後一批顧客之後，我關上門，獨個兒步下斜路。如果是夏天的晚上，會有涼風。到了秋天，路上鋪滿黃葉。

若是在冬天，我會戴着冷帽和手套，穿着厚重的衣服，看天地的風。

店裏供應一等一的生魚彩的鳥燒，下酒的枝豆和魚乾，還有各種清酒和釀。

侍應最好年輕一點，青令人開懷。懂得吃和喜歡吃的人，可以來此享試旗樂時光，食家也儘管來挑戰。

我會留一角落，給寂寞、失意、不想回家、不想孤獨的朋友，任他們吃喝，聽他們説故事，然後我把故事寫成小説賺錢，當他們付帳。

酒令人擾傷。

食物令人快樂，至少可以暫且忘卻憂傷。

等我吧，朋友，到我不再耐煩為生活而工作，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