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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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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知道不應該這麼早和潘德生這樣的小人結下仇怨,但是倔強脾氣一上來,高俅自己也剋制不住。他生來就不是那種很會裝模作樣的人,和蘇軾那種聞名遐邇的大文豪來往時,他縱使些心機也不是全在壞處,可面對那等面目可憎的傢伙,他的那一丁點冷靜就全都不見了。直到進屋之後,他仍是一副怒氣衝衝無法自持的臉孔。

出乎他的意料,之後幾天風平靜,無論是朱博聞還是潘德生似乎都銷聲匿跡,再也沒派人上門騷擾,這反而讓他覺得心中不安。趁着這幾的閒暇,他便開始不厭其煩地教授英娘女子防身術,單是那一招陰腿他就反反覆覆講了很多遍,好容易讓這個柔順慣了的子接受了“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意識。

穿越至今,除了當初遇到正牌高俅的那會兒,他還沒看到過真刀實槍動手的局面,因此無從比較現代體術和古代武術的優劣,所以,勤練書法的同時,他也沒忘記按照當初體力訓練的關鍵,除了俯卧撐之外,跑步跳繩練啞鈴,哪天都沒有斷過,每每引來英娘好奇的目光。

這一,他正一左一右地提着兩個石質啞鈴練得起勁,院門卻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他警惕地循聲望去,只見第一個進來的赫然是米芾,這傢伙一面不知嘀咕着什麼,一面生拉硬拽地把後面那人拖了進來,竟是駙馬王晉卿。

“小高啊,我説話算話,親自來看你了!”米芾大大咧咧地往草廳石凳上一坐,又拿手指着王晉卿道“這傢伙上次説過要請你去他那裏坐坐,我尋思着正好順路,就從他那個駙馬府裏把人從牀上拉了起來。”高俅聽得哭笑不得,怪道他見這位小王駙馬青臉白,似乎很有些沒睡醒的模樣,原來竟還有這麼一段故事。自從蘇大學士之後,這些名人也不知怎麼搞的,成天就來一個突然襲擊,自己連一點準備的功夫都沒有,真是活見鬼了!話雖如此,他卻絕不敢怠慢這種貴客,理所當然地把兩人往屋內請。

“嘿嘿,看來我比老蘇面子大,上次你讓他在風地裏坐了一刻鐘,這次我和老王倒能進屋坐坐,回去非得向他好好吹噓一番不可。”米芾一進屋便眼睛亂轉,見四周陳設雖然簡陋,卻收拾得一塵不染,再見英娘在一旁襝衽為禮,他不由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人説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家有賢如此,小高你福分不淺。”王晉卿也注意到了英娘,目中出了一絲驚豔之,隨即微笑道:“怪不得伯章上次不肯讓子瞻入內室,敢情是要金屋藏嬌不成?”高俅差點被這句調笑嗆着,連忙撇清道:“駙馬就不要開玩笑了,上次內子身染疾病,我當然不敢讓學士入內,否則萬一染了時氣,那後果我可承擔不起。”他不想在這些話題上費時間,連忙言歸正傳道“二位今聯袂前來,不知有什麼事麼?”

“沒事就不能來?”米芾硬梆梆地頂了一句,這才百般無聊地揀了一張椅子坐下“我在汴京待不了幾天,再過幾就要回襄陽去了。只可惜那些傢伙一個個忙於朝政,只有老王是個閒人,我只好拉上他到你這裏找點樂子了。”敢情自己竟成了開心果…高俅的腦中轉過這樣一個念頭,卻真不敢得罪這位子“獨特”的米大家,否則還不知道對方會出些什麼啼笑皆非的事情。王晉卿卻比米芾更通人情世故,他見英娘荊釵布環毫無配飾,略一沉便從間解下一枚玉佩,含笑遞了過去:“伯章,初次見到你家娘子,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這玉佩就算我的見面禮吧。”高俅見那環形玉佩通體純,顯然價值不菲,連忙出言推辭,最終,他仍是拗不過王晉卿,只得示意子收了下來,少不得又是一番道謝。這樣一來,米芾倒覺得自己兩手空空有些尷尬,可他不像出身世家的王晉卿,身上總是帶着各貴重的小飾物,摸遍了周身上下也沒找到東西,最終還是看到架子上的筆墨才鬆了一口氣。就這樣,高俅家裏便多了一幅號稱“價值連城”的米顛墨寶。

看到高家這家徒四壁的狀況,王晉卿不免和蘇軾一樣都提到了遷居一事,他甚至還提出讓高俅搬到自己那裏居住,就連一向瘋瘋癲癲的米芾也在那裏嘮叨襄陽的好處。

對於王晉卿的邀請,高俅着實意動,畢竟,他的目的本就和這位小王駙馬有着不開的聯繫,結識趙佶還要着落在此人身上。在這巨大的誘惑面前,他卻突然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頓時有些沉默了。

別看這些文壇大家都對自己甚為親厚,但是,按照史書所記載,這些人往往更注重氣節,所謂富貴不貧賤不移的守,都是被文人墨客津津樂道的,若是自己很快應承,傳出去免不了會為人詬病。更何況,他知道的只是大略歷史方向,不像那些穿越的先輩那樣能夠事無鉅細無所不知,在這方面更應該小心謹慎一點。想到這裏,他便婉言謝絕道:“二位好意我心領了,陋室雖小,為一居處已經足夠,所以不敢叨擾駙馬。至於元章先生也不必耿耿於懷,他我若有閒,大可去襄陽拜訪,不必急在此一時。”

“真是個執拗的小子,我還想…”米芾嘀咕了一陣子,突然瞅了一眼英娘,猛地一拍大腿“嘿,有了!”他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也不顧什麼禮法,疾步走到英娘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到把對方看得面紅耳赤方才開口建議道:“丫頭,這樣吧,你認我當乾爹怎麼樣?”這句話一出,不僅高俅目瞪口呆,就連王晉卿也愣住了,雖然都知道這米顛行事不循章法,可這突如其來要認女兒,這就未免太奇怪了。高俅正想開口問個究竟,米芾就滔滔不絕地自己解釋了緣由:“老蘇不夠厚道,我説了用一幅珍藏畫作換那勞什子的百米宴,他卻堅決不肯。嘿,要是我成了高小子的岳丈大人,那幅字自然就應該歸我了…”這都什麼人啊!高俅打定主意今後不讓子再接觸這個米顛,因此忙不迭地一口回絕了過去。

“內子的父親猶在,所以元章先生的這個要求她沒法答應。”此時此刻,他巴不得趕快送這位老先生離開,免得再惹出什麼事端,而湊巧的是,外頭那扇院門再次被人拍得震天響。

如蒙大赦的高俅自然是一溜煙地奔到了門外,可入目的景象卻讓他心膽俱裂。院門前的地上,不成人形的徐三昏不醒地躺在那裏,身上傷痕累累鮮血淋漓。左右腳跟處,兩道深深的疤痕宛然可見,令人心悸膽寒。不遠處,一羣人正朝着這裏指指點點,臉上夾雜着好奇和畏縮的情緒。

高俅怎不知這是他人的殺雞儆猴之舉,他蹲下身去試了徐三鼻息後,猛地抬起了頭,兇狠犀利的目光有如利箭一般朝那幫看熱鬧的人去,雙拳捏得喀喀作響。良久,他也顧不得徐三軀體骯髒,雙手用力把人打橫抱了起來,三步並兩步地朝房內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