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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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思勤奮寶玉拜師且寶釵向薛夫人請過安後,帶着鶯兒回了梧桐苑。換過衣服略作洗漱之後,一頭扎進了書房裏,捧着一疊子賬冊細細琢磨。
鶯兒利落的泡了一碗參茶放到桌案上,旋即舀了一塊絲帕坐在下首繡了起來。時不時還放下手中的活計,給姑娘剪剪燈燭,或換上熱茶。
直到了三更天的時候,只覺得更深重,愈發的滲人了。這才忍不住的走到寶釵身邊,輕聲道:“姑娘,夜深了,安置吧!”
“你自去睡,我再看會兒。”寶釵擺了擺手,連頭都沒抬,徑自打發了鶯兒。
鶯兒看在眼中,搖了搖頭。轉身舀了一件青肷披風給寶釵披上,又仔細的掖了掖,一番收整好叫披風不擋了寶釵的動作。這才躡手躡腳的退下。又想到適才給寶釵添衣裳時一不小心碰到了寶釵冰涼的指尖,細一琢磨,出了書房吩咐守夜的丫頭從外間搬了一個不怎麼常用的炭爐子置在書房,燎着了上好的銀碳,又添了一把淡淡的薰香,這才披着厚重的衣服縮到一旁的矮塌上,不聲不響的繼續做活兒。這回倒不是繡花樣了,因為燭光黯淡的緣故。鶯兒仔細傷了眼睛便放下了繡樣,轉身找了幾捆子綵線結纓絡打發時間。
一時又過去了一個時辰,外頭打了四遍鼓。鶯兒探頭瞅了瞅外面,隱隱約約有些發亮了,不由急切起來。走到寶釵跟前不由分的按下了賬冊,哀聲求道:“好姑娘,可照顧着身子去安置吧!若是讓老爺、夫人和大爺知道姑娘將將熬了一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不懂!”寶釵有些疲累的按了按眉間,緩緩道:“我原以為哥哥給我照看的鋪子不過是家中尋常的商鋪而已,哪裏想到竟然是金陵城裏有名兒的胭脂水粉。我雖是內宅的姑娘,可是外頭的事情我也略懂。這樣的經營我竟是從未聞見的,不免有些心急了。”
“即便是心急,姑娘也得仔細着自己的身子骨兒。若是真的因此勞累了姑娘,豈不辜負了大爺的一番好意?”鶯兒循循勸道。
“這大好的生意若是在我手中賠折了,那才是辜負了哥哥的美意。”寶釵輕嘆一聲“今我跟着吳岳家的逛了一遍園子,你也是跟着的,裏頭是事物你可能見過?”
“我雖然是沒見過,可是大爺小財神的名號我可是如雷貫耳的。”鶯兒笑着道:“雖然我一個深宅丫鬟不明白爺兒們之間的事情。可我知道,既然能有這麼個名號,大爺就絕不是一般人。我聽外間的小子們,若論起做生意來,大爺那可是天縱奇才。十個百個尋常漢子都頂不過大爺眼珠子一轉的。這樣希貴的人才,想的東西自然和我們不同。姑娘又何苦因為這個,清減了自己個兒?”寶釵聞言,一陣輕笑,釋懷道:“你的倒也是。哥哥的想法、手段,那可是爹爹都讚不絕口的,我一個姑娘家,自然比不了的。”
“所以,姑娘還是放心安置吧!這做生意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除了大爺那般的天賦,老爺那般的能力,自然是想做什麼就賺什麼。可是到了姑娘這裏,還是慢慢來吧!”鶯兒着,連忙將桌案上的賬冊都收拾妥當了。
寶釵欣的點了點頭,將手上的賬冊也遞給鶯兒,口中道:“也對,循序漸進方才是正道。只是…總歸也要儘快上手才是。哥哥放心把這偌大的攤子給我,還吩咐下面的人全力配合,我自然也要做出一番成績來。生意到了我手上,不有什麼拓展,總得要維持住原先的好。何況如今這年月,又趕上明年選秀了,正是收益的好時候,我可不能因為自己的生疏,而耽擱了鋪子。”
“姑娘的正是。如今好好休息一番。神頭足了,以姑娘的聰穎,自然是手到擒來的,不必擔心。”鶯兒笑着奉承了一句,果見寶釵一臉欣的笑了。連忙吩咐丫鬟打水洗漱,親自服侍寶釵躺下,又仔細掖好了被角,這才躺倒一旁的矮塌上,囫圇睡下。
一夜無話。
次,寶釵早早的就醒了。一番洗漱過後,換上一件半新不舊的鵝黃裙襖,簡單梳了髮髻又簪上兩隻新樣的絹花,這才步履從容的去往瑞榮堂給父母請安。
到了瑞榮堂的時候,薛之章夫婦早已起身了。正在正廳裏頭聊着,薛蟠還沒過來。寶釵邁過門檻兒,走到兩人跟前,輕輕俯了俯身子,開口道:“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
“起來吧!”薛夫人伸手攬過寶釵,仔細打量一番神,開口道:“聽丫頭你昨兒熬夜到四更才睡。怎麼會如此辛苦呢?”
“倒不是旁的,只是哥哥昨兒給寶釵一個鋪子照看。寶釵心中動,竟然輾轉反覆,睡不着了。所幸起來看看賬冊,也好悉一番。”薛寶釵低着頭,乖乖答道。
“哦?”一旁的薛之章聞言,卻起了兩份興趣。
“什麼鋪子?”薛寶釵抬頭看了薛之章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胭脂水粉。”
“呀!”薛夫人一陣驚奇,不自覺的道:“那可是一個進項很大的鋪子啊!你哥哥就這麼不管不顧的給你了?”
“哥哥舀來給我練練手。”寶釵着,臉上突兀的顯出了一陣紅暈。
“我就想着,哥哥如此看重,可不能辜負了哥哥的一番美意,要好好學習才是。因此昨兒才晚了一些。”
“不過是看你閒着無聊送你把玩的東西,不用那麼在意。”門口的大紅猩猩氈一陣晃動,薛蟠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笑着道:“你若是因為這個反而心思重了,那才是辜負了我的好意。”薛夫人見狀,拉過薛蟠入懷,指尖輕輕點了點薛蟠的額頭,笑嗔道:“還不是你,竟然將這一攤子給你妹妹搭理,別他一個孩子了。就是我這麼個大人聽了都心驚膽戰的。若是不好賠了怎麼辦。”薛寶釵聞言,臉上愈發閃過一絲不自在。
薛蟠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膀,開口解釋道:“原本這鋪子就是為了給妹妹解悶兒玩兒的。什麼賺了賠了的,只要妹妹開心就好。咱們家是什麼樣的人家,還差那點子銀錢。不是有句話得好,叫有錢難買我樂意。只要妹妹高興了,覺得玩的愉快,比什麼都強。”薛寶釵的看了一眼薛蟠,小聲卻堅定的道:“我一定會努力的,絕不會讓鋪子賠錢。”薛蟠聞言,不滿的皺了皺眉,衝着寶釵道:“給你這鋪子,是為了讓你練練手,同時也拓展一下際圈子。可不是讓咱們薛家多一個管事的,妹妹可千萬別本末倒置了。”又意味深長的看了薛夫人一眼,道:“每樣東西在每個人手中都有不一樣的用處。比如在吳岳家的眼中,這鋪子就是她晉身的利器,因此她老老實實地在鋪子裏頭管事,只為了能抓好鋪子的生意,她的子也好過些。與我,這鋪子不過是個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的,只要守得鋪子開起來了,再給妹妹玩樂,我就覺得滿意了。而於妹妹,這鋪子更是個賞心樂事的玩意兒。不過是個供妹妹和閨談心遊玩的所在罷了。”薛之章聞言,也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不錯。談到管事一項,好歹還有吳岳家的在裏頭看着,出不了什麼差錯。咱們家寶釵是什麼金貴的人,還用得着像個管家婆一樣每撲在鋪子上頭不成?”薛夫人本來也無意寶釵去管理鋪子上的生意,主要也是怕姑娘親自手生意的事情傳出去了讓人笑話。如今聽了薛家父子這麼,也樂得住口。伸手摩挲着寶釵白皙的脖頸笑道:“本來也該如此。咱們家的女兒,哪用得着心銀錢上的事情。哪怕是天天躺在牀上銀錢都會自動滾過來的。鋪子那頭就順其自然,打今兒起還是和媽媽一起學學如何管理家事才妥當呢!”薛之章見狀,好笑的搖了搖頭。又打量了一番舉止雍容的寶釵,頷首笑道:“不過…會看賬冊也是好事兒。免得將來有那起子小人欺負主子不懂銀錢上的事宜藏取滑,欺上瞞下。”語畢,恰好有丫鬟掀開簾子端着飯菜上來。於是眾人便止了這個話題,開始用膳。
膳畢,眾人用了參茶、水果各自不提。且薛蟠耷拉着腦袋跟在寶釵後頭往莊遊的院子走去,半路上卻被薛丁給攔住了,言道:“甄家大爺過來拜訪。”薛蟠聞言,狐疑的看了看外面還未大亮的天,低聲問道:“這麼早的天兒,他來幹什麼?”着,揮手讓寶釵先行過去,自己則轉身往瑞榮堂的方向走去。進了正堂,果然看到甄寶玉一身正裝的站在大廳裏頭同薛之章寒暄。地上還放着幾箱子的葉尖禮。薛蟠愈發的狐疑了。
“大清早兒的,你這是演的哪齣戲?”薛蟠走到甄寶玉跟前,笑着調笑道。
眼尖的看到甄寶玉手上舀着的一疊彩箋,眼明手快的了出來,磕磕巴巴的唸叨:“莊先生親啓,學生甄…甄…拜見。”眼看着念不出來,反手指着那字問道:“這是什麼字?”
“是甄顒(yong二聲)。”甄寶玉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怎麼個這麼生僻的字,存心要人讀不出來。”薛蟠不以為恥,反而張揚的道:“誰起這麼個破名兒!”甄寶玉臉一黑,面無表情的道:“那是我的名。”
“你不是叫甄寶玉嗎?什麼時候起了這麼個明兒,我怎麼不知道?”薛蟠一臉愕然的問道。
甄寶玉愈發的無奈了。
“寶玉不過是名罷了。誰會將大名起作這個?甄顒才是我的大名。”
“這名兒起的,真叫一個別扭。”薛蟠角一歪,一臉的傻笑:“甄伯父當初該不會是就想着你這個字別人不會寫,為了顯擺文雅,才這麼起的吧?”甄寶玉愈發的無語了。
“哎,對了。”薛蟠胡鬧了一通,這才想起了有事兒沒問。
“你又不是第一次來我們家,這會兒搞得這般正式作甚?”
“他是來拜師的。”薛之章樂呵呵的道:“來拜莊先生為師,若是莊先生同意的話,你就有個小師弟了。”
“哦!”薛蟠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撇嘴道:“上趕着拜師傅,純粹是自找罪受!”
“你——”甄寶玉一臉無語的看着薛蟠。
“我的是實話。”薛蟠一臉同情的看着甄寶玉,道:“到時候你就知道痛苦了。要是進學的話,每天可就不能睡早覺了。而且你是主動跳坑的,若是師傅真收了你…嘿嘿!”
“懶得理你。”甄寶玉瞥了薛蟠一眼,不再多話,他來找到莊先生進學,自然也是經過深思慮的。經過了那場夢境,他只恨自己不能一成才,又怕什麼辛苦不辛苦。唯一擔心的只是莊先生會不會接受自己這個魯鈍的徒弟。
想到這裏,甄寶玉不羨慕的看了薛蟠一眼。他怎麼就這麼好命,竟然有傳世大儒上趕着來收徒,以前紈絝享樂還不覺得。如今聽父親一番理論,才知道這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好了,你們也別在我這兒耽擱了。”薛之章看夠了笑話,擺手攆人了。
“蟠兒,你也別想着在我這偷懶躲過你師傅,快帶着寶玉去見莊先生吧!”薛蟠聞言,失落的撇了撇嘴。轉頭瞪了甄寶玉一眼,悶悶的道:“跟我來吧!”真是的,還以為能借你躲過一劫呢!沒想到遇見個自投羅網的。
薛蟠這麼想着,斜眼看着甄寶玉,愈發覺得不順眼。一時間又意、着若師傅真的收了寶玉然後一番調、教…
不由得偷笑起來。
甄寶玉看在眼中,愈發覺得不可思議。這樣一個人…竟然真的成了傳世大儒的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