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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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韶華瞅着何雅，抿得幾乎泛紫，遲遲沒有回話，唯恐在排山倒海的怒意累積之下，一發言便令人傷痕累累。

他當然知道何雅在這裏，她從前總是出現在這裏！為什麼她即便失憶了，仍會找到這處他有千百萬個不願意她出現的地方？！

她可知道當他看見她與駱平在一起的那一剎那，心臟遽跳得幾乎要彈出腔。

假若他的母親是令他婚姻不幸的源頭，那麼駱平無異是將他們的婚姻推入谷底的幫兇。

當何雅在婚姻生活中漸凋零萎靡，是駱平給了她一個在學歷不足的條件之下能夠發揮的專長，好讓她能汲汲營營地發展她的事業，期許她後能在與丈夫的離婚監護權之爭中，不致因沒有經濟能力而落敗。

何雅對這段婚姻的唯一留戀只有棠棠，而駱平給了她一個怎樣的希望？

他令她相信她能夠藉由烘焙事業豐展她的羽翼，好好保護與帶走她的孩子，狠狠離莫家這個令她連大學文憑都拿不到的地獄。

莫韶華怎能再讓何雅接近駱平？他有一百萬個理由懷疑這男人處心積慮要令他深愛的子離開他。

所幸從方才何雅與駱平拉扯時的為難神情，他已經排除了何雅憶起駱平的可能。那些他曾偷偷跟蹤子行跡的子裏，何雅與駱平在一起的神態總是萬分歡愉，絕不是剛才那副躊躇不決的模樣。

既然眼下何雅什麼都還沒有記起，他便不會再眼睜睜地任由她與駱平牽扯！

“我是駱平，想必你是何雅的先生，久仰。”駱平朝莫韶華禮貌地伸出手。他從前曾聽何雅提過莫韶華這人物好幾回，如今倒是第一次碰面。

莫韶華斜睨駱平一眼，徹底沒將他放在眼裏，更沒有理會駱平伸出來的右手，全然無暇顧及如此無禮之舉，是否違揹他從小到大所受的紳士教育。

久仰？他為何需要一個覬覦他子許久，令他如坐針氈好幾年的男人久仰？他現在只想儘速將何雅帶離這個鬼地方！

“小雅，我們回家。”莫韶華執起何雅的手，旋身便走。

“啊？可是…”何雅被莫韶華不分青紅皂白地往前拉，回首，不解地望着駱平那隻懸在半空中無人搭理、尷尬放下的右手，完全不明白莫韶華與駱平兩人之間為何瀰漫着某種一觸即發的硝煙味？

聽聞駱平方才的招呼語，這兩人分明是初次見面，不是嗎？

是因為駱平方才拉着她的緣故？抑或是莫韶華遍尋不到她，心焦如焚，所以遷怒無辜的駱平？無論如何，這樣不打招呼就走，總是不太恰當吧？她未來極有可能需要仰賴駱平教她製作馬卡龍啊。

“可是什麼？”莫韶華一味前進，疾行的腳步沒有停頓。

“我還沒有跟他説再見。”何雅再度回首看了看駱平的身影。

“不需要。”莫韶華斬釘截鐵地回，復又前行。

“…你在生氣？”何雅揪住他衣袖，小心翼翼探問。她當然知道莫韶華不高興，但是令他生氣的原因究竟是她？還是駱平？

“我應該對一個男人與我的子當街拉扯這件事無動於衷嗎？”莫韶華的腳步終於停下，望着何雅的陣即便努力隱藏，仍是難掩深厲。

“對不起，他、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淨想着莫韶華與駱平是否曾有什麼過節的何雅，從沒試過由這個角度思考，嚇了一跳，連忙解釋。

她忘了她在這十年後的世界裏，與莫韶華是一對貨真價實的夫，莫韶華會擔心她，會不喜歡她與別的男人有怎樣的互動，都是情有可原，再合理不過。

倘若今天易地而處，換作別的女人與她的丈夫拉拉扯扯，她也絕對不會高興…何雅越想越內疚，望着莫韶華的陣光濡濡，充滿抱歉。

莫韶華沉定的視線與她相，不發一語。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這輩子都不願再聽見何雅説什麼事情不是那樣。

不是那樣，那是哪樣？她從前對他説過的“不是那樣”難道還不夠多嗎？

——“韶華，我和駱平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做馬卡龍，逛來這裏，剛好遇到他，他好像認識我…”渾然不知莫韶華心思的何雅，這頭仍在匆匆忙忙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