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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丹書千載玉塵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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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招劍法只是形,這片刻揮舞出的千招萬招中,又藴涵了多少劍之神?形與神齊,密不可分,才是完整的水劍法,化身億萬的絕劍。

郭敖收劍而立,神完氣足,他從未覺如此快意過,他也從未到自己的武功這麼高明過!所有困惑着他的武學難題,都在這一刻解開。

他忍不住大笑起來,聲音震得銅壁轟轟直響。郭敖一鼓勁,那轟響倏然強大了幾十倍,沛不可御!他的內息,也似乎隨着領悟了真正的水劍法而強大了許多。

現在的他,登峯造極,無與倫比。

但一縷輕柔的嘆息,卻穿透了轟笑,直入他的心底:“我終究還是失敗了…”郭敖有些不理解,自己領悟了水劍法,為何指點他的前輩卻説自己失敗了呢?他心頭上閃過一陣困惑,叫道:“前輩…前輩!”但那聲音卻再不出現。郭敖心頭閃過一絲黯然,初窺秘境的興奮稍稍減退了些。

他在銅壁間搜索着,呼喊着,但那個聲音就如從來沒出現過一般,找不到蛛絲馬跡。

終於,郭敖放棄了尋覓。他將古冊恭謹地放回了原處,深深施了一禮,大步走出了銅門。

現在的他,有足夠的信心戰勝任何敵人!

,漸漸明瞭起來。華音閣。

再度出現在郭敖眼中的華音閣,帶給他的卻是不同的受。雖然已幾度進入這個江湖上盛傳的地,但郭敖卻覺得自己與這片秘境格格不入。

是的,對於這片土地,這些建築,這羣人來講,他是個陌生人,他們將他按照陌生人來對待,他也當自己是陌生人。他要獲得他們的認可,他要讓他們承認他是閣主,然後,他們就會變得悉。

但現在,郭敖不再是個陌生人了。他踏着清晨的涼,走在華音閣的小徑上,衣衫拂過叢叢不同的花樹,他到這一切是那麼的悉,他能夠領略這一切,欣賞這一切,甚至控制這一切。

因為他已領悟了水劍法,他已具備了華音閣主的資格。

他不再需要強求別人來認同他,他需要的,只不過是讓別人知道。所以他越過這一切,來到了華音閣最正中的牌樓下面。

他知道這個牌樓是用來祭天的,每屆閣主初臨大位,都要在牌樓前面告祭天地,宣諭天下。所以他也來到了牌樓下面。

只有站在牌樓的正下方,才能明白這牌樓究竟有多大。

而這種壯偉更映襯得郭敖極為渺小。但郭敖的雙目中卻充滿了狂烈的自信,他知道,練會了水劍法的他,跟這牌樓一樣偉大!

所以他的身子拔地而起。

牌樓旁一支漢白玉的巨柱巍然聳立,上面雕滿了符咒般的奇怪紋路。郭敖認得那這些符文並不僅僅只是裝飾,而是上古鐘鼎文,刻的正是歷代華音閣主的名字。這些文字是郭敖第一次看到,但卻有種似曾相識的覺。

在他躍起前的一瞬間,他忽然領悟到,這些紋路跟《水劍法》正本上的神似。於是他想起了韓青主的話:秋璇掌握着華音閣主的鑰匙。

難道這句話的意思是説,只有在秋璇帶領下讀過《水劍法》正本並領悟的人,才能夠登上華音閣主的寶座?那麼讓眾人承認他的地位的方法,是否就是運用真正的水劍法,在這個柱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郭敖一念之下,身子立即舞動而起。他此時已將水劍法融會貫通,只覺臆間滯留的氣息通暢無比,心靈活潑潑的,每一念一動都帶着無上的狂喜。他的身前只是閃過幾點微弱的光芒,那柱子上的紋路忽然宛如水一般地淌了下來,迅速漫過了柱身下方的一段空白。

郭敖不必再看,就知道於長空的名字之下,便是郭敖兩個字。

這兩個名字聯合得絲絲入扣,幾乎似是出自一個人手下,比上面那些有正有斜的名字更加和諧一些。如不是新舊有別,簡直就幾疑是一人之手筆。

郭敖凝視着這座石柱,臉上慢慢出了一絲微笑。

、明,閣中的人就會看到這座石柱吧,然後他們便知道我修成了真正的水劍法,然後就會承認我的地位的。

郭敖很自在地想着,轉身過去。有那麼一刻,他的身子呆滯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一個身影,就站在他背後。

這是個有些怪異的影子,因為他戴了頂很高很高的帽子。初出的陽光照在這頂帽子上,將上面用金線繡制的遠山水耀得粲然生光,那是一件很華麗,很寬大的衣服,卻連一點裝飾花紋都沒有,只是純白,白的就如一片雲,被一麻繩束在了這人的上。這人赤足而立,看起來又飄逸又傲然,雖華麗而又舒放。他微笑看着郭敖,郭敖的笑容也不由就燦爛起來。

“柏雍!”他大笑着,撲上前來,一掌擊在柏雍的肩上。

柏雍臉上的笑容立即凝固,呲牙咧嘴,但卻絕不肯嚎叫出聲,郭敖很奇怪他居然還能維持着淡淡的語調:“這就是你招呼老朋友的辦法麼?”郭敖笑道:“抱歉抱歉,我一時高興過頭,下手便沒了輕重。”他高興地站在柏雍面前,不知道該説些什麼好。柏雍臉上也出了一陣喜,道:“幾不見,你的武功大長啊,本來低了我許多,但現在看來,只怕也就是低一點點了。”郭敖大笑道:“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告訴你吧,我領悟了真正的水劍法!”他本不是個愛炫耀的人,但無論什麼人突然掌握了這麼高明的武功,都忍不住想顯一下。何況郭敖跟柏雍相識的時間雖短,但卻無疑是生死之,在他面前絕沒半點的拘謹做作,不過是想跟他一起分享這份喜悦而已。

果然,柏雍驟聽之下,吃了一驚,叫道:“真的麼?”他再也顧不得峨冠博帶的風儀,搶上前去,一把將郭敖推開,仔細地看着漢白玉牌樓的石柱,道:“這就是你的手筆?”郭敖得意道:“當然!”柏雍的目光緊緊攝在石柱的紋路上,良久,他長身立起,道:“你説的不錯,你果然已經悟透了水劍法,現在不是我高你一點點,而是你高我一點點了。不過你不要得意,我從你方才刻的紋路上已窺知了你的劍路,你的水劍法未必對我有用呢。”郭敖笑道:“你就只管吹好了。”柏雍神秘地一笑,想要説什麼,卻忽然又噎住。他這言又止的神情讓郭敖有些疑惑,郭敖忽然想起,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問柏雍,比如沈青悒到哪裏去了?步劍塵是怎樣找到他的?但他想起柏雍是他的朋友,這些問題便生生噎在了喉嚨裏。

但有個問題是他不得不問的,他遲疑了一會,終於還是道:“你怎麼知道這支柱子上刻的是水劍法?”柏雍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你不會不知道吧?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的,這是華音閣的天儀柱,這支柱子只能由歷代華音閣主使用真正的水劍法才能雕得上去的。”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麼?郭敖微有些奇怪,因為他就不知道這件事。但他並沒有打算追問,他將自己的苦衷講給了柏雍聽。

柏雍很認真地聽着他是如何來到華音閣,如何殺上峨嵋,如何會了水劍法。柏雍對別的事都不怎麼關心,追問道:“你是説,你本來無論如何都讀不懂那本古冊,但想到很久以前,於長空傳授給你的那段話後,忽然就悟通了,而且一下子就修成了水劍法,就宛如修習了十幾年一樣?”郭敖點了點頭。他也很困惑,因為他先前領悟水劍法是如此艱難,而後來又是如此容易,一旦領悟後,就彷彿修煉了十幾年,練之極,彷彿他從初學武開始,修習的就是水劍法。

柏雍道:“這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因為於長空本就已領悟了水劍法,那段話,正是他所領悟的華。你之後所學的任何武功,所修習的任何招數,都不由自主地受了這段話的影響,所以你修習的雖然是不同的武功,但恰似是在修習水劍法。等你看到真正的水劍譜後,一旦想通,也就融會貫通了。只是畢竟…”他忍了忍,有些惋惜地看着郭敖一眼。但隨即道:“你説的不錯,你的確修成了水劍法,當真是要恭喜你。”郭敖嘆道:“可我還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當上這個閣主。”柏雍微笑道:“既然只有修成水劍法才能當上閣主,那你現在已絕對有了這個資格,還怕什麼呢?我要是你,我就將所有的人都招集過來,看誰敢不服從我!”郭敖猶豫了一下,道:“這樣是不是太魯莽了些?”柏雍笑道:“有什麼好魯莽的?要做一方霸主,就要身帶霸氣。行事幹乾脆脆、有擔當才能服眾,你這樣畏首畏足,當真不是做領袖的料。”他看着郭敖,面容忽然肅了肅,道:“不過,有句話我忍不住説,你要不要聽?”郭敖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想説的話就趕緊説好了。”柏雍目注於他,恍惚之間,臉上顯出一絲憂鬱之,聲音也變得恍惚縹緲起來:“你何必混跡這中間?為何不能乘鶴從龍,遠遁天地之外,做逍遙之人?”他臉上那頑笑之容完全隱去,目中神鄭重之極。郭敖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問,為何自己一定要置身這中間呢?華音閣主之位,對自己就那麼重要非爭不可的麼?

他苦笑,也許,若是別人,這些問題就不是問題,他可以勇敢地留下來,也可以瀟灑地走。但他不行,他是於長空的兒子,是李清愁的朋友,這些關係宛如密密麻麻的線,纏繞住他,將他向前拉扯着,沒有別的去路。

他搖了搖頭。

柏雍的目中閃過一絲憂,但迅速地轉變為他經常帶着的那種笑容,道:“其實我覺得你的問題非常好辦,你現在唯一的困難就是威望太低,難以服眾。那你為什麼不作些事,讓自己的威望迅速地升上去呢?”郭敖眼睛亮了亮,他並不是沒想到這一點,只是他沒想出來該做什麼大事。柏雍既然這麼説,那就代表着他一定有辦法!

他急切地看着柏雍,柏雍眼睛中的笑在緩慢地變着:“現在江湖上什麼事公憤最大?”這個問題不需要太做思考,所以郭敖很快答道:“那自然是天羅教突發襲擊,先滅少林,後誅武當。不但將這兩座大派夷為平地,而且將其弟子殺戮殆盡,武功秘笈盡皆一火而空。”柏雍笑道:“那就對了,天羅教殺,你就救!少林武當既然被滅了,那你就重建起一個來。”郭敖困惑道:“重建起一個來?怎麼建?”柏雍笑道:“少林武當雖然被滅了,但這種千年大派,往往深葉茂,直接或者間接的弟子遍佈江湖各處。他們畏懼天羅教斬草除,是以此時不敢妄動。但這些人對師門情極深,只要有人發一個頭,只怕立即就能聚起幾百、幾千人來。少林被夷為平地不是?那就再建一座!弟子被殺戮殆盡不是?那就再招一批!武功秘笈被一火而空不是?那就抄一份給他們!不要告訴我華音閣中沒有武當少林的武功秘笈!”郭敖的臉漸漸沉了下去,這個計劃他並不是沒有想過,目前也只有華音閣,才有人力武力將之實施!但初膺閣主之位的他,有力量調動這麼龐大的人力物力麼?

柏雍淡淡道:“我只想告訴你一個事實:若是你現在調動不了,你以後也一定無法調動!”他悠然笑了笑:“想想以前的華音閣主,有誰是求着別人認可的呢?”郭敖的拳頭不由得握緊了。是的,不單華音閣,就算別的大派,又有哪個幫主掌門是求着別人認可的呢?

他若想做華音閣主,或許要真的拿出點霸氣來。

郭敖的目光漸漸變得冷峻,他知道,是該做決斷的時候了。

柏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道:“今天頭很暖,我想睡個午覺,你可千萬不要吵醒我。”説着,他鑽進了旁邊茂密的花叢中。他真的是鑽,因為那花叢太密,只有俯下身去,才能從那微小的罅隙中蹭入。柏雍此時也不管自己的峨冠博帶以及那份從容的氣度了,使勁擠進了花樹中,一會就不見了。

郭敖看着他,眼中有一抹羨慕。但當他的目光再度回到牌樓上時,他的目光重又冷峻。那牌樓上,光將三個大字映得分外燦爛:“華音閣!”

“你已經修成了水劍法?”韓青主的眼睛不由自主低睜大、再大、又大,絲毫都不掩飾他的震驚。

這種表情看在郭敖的眼中,已不再是震驚了,簡直就是驚駭,見到了怪物一樣的驚駭。郭敖不太明白韓青主為何如此驚訝,當下點了點頭。他不需要隱瞞什麼,同樣,他也並沒有誇誇其談,他的的確確練成了水劍法,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這一點了。

韓青主湊上一步,似乎是為了更好地看清楚他:“你真的已經修成了真正的水劍法?”郭敖又點了點頭,心中也浮起了一絲疑惑。為何韓青主要這樣問呢?韓青主長長出了一口氣,叫道:“老天!這實在是不可置信的一件事!你知道麼,強如於長空,也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方才覺悟出真正的水劍法,而你卻只用了一天。不!不!你只用了一個晚上!這是多麼的不可思議啊!”於長空用了一個月?郭敖的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自己只用了一晚?是自己已經超越了於長空麼?他的心頭不掠過了一絲喜意,但他隨即恍然明白,自己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悟通水劍法,並不是自己的功勞,而完全得益於於長空傳他的那段心法,那段自己多年來不明所以的心法。這麼一想,郭敖的眉頭又重新蹙了起來。自己終究還是因人成事啊。

他不再去想這件事,因為此事的複雜,已超出了他的想像。甚至連韓青主臉上的喜,也變得有些厭煩起來。他問道:“我要怎樣才能召集所有的閣眾?”韓青主笑道:“若是你還沒有悟通水劍法,想要召集所有人,當真是難如上青天。但現在…”他的手指遙遙指出,越過了青陽宮重重筠影:“你只需走過那個牌樓,敲響後面那口皇鸞鍾就可以了。”郭敖點了點頭,邁步跨出了青陽宮。

他的耳邊飄過韓青主稍摻憂慮的話:“但願你沒有騙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