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雲中相望水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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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戰後,佔盡先機的他,竟並沒有急於發動攻勢,反而憑空消失在江湖深處。
無人知道他所去,無人知道他所蹤。
更為可怕的是,仍然居攝華音閣主之位的步劍塵,竟無法趁機將他消滅,只能如一個垂垂的老者,在最後的陣地中垂死掙扎,等待着他羽翼全豐,取代自己的那一天。
那一天已經不會太遠。
——這就是步劍塵無論如何也要急着扶植郭敖上位的原因。
郭敖沉着,試探着道:“為什麼不讓他做閣主呢?我覺得他更適合一些。”步劍塵的眸子倏然抬起,盯在他臉上。
這眸子凌厲而沉着,步劍塵似乎在觀察,郭敖所説的究竟是不是真話。
一字字的,步劍塵道:“華音閣若是到他手中,必會敗亡!而且…”他冷笑道:“我想不到於長空的兒子竟會怕了別人!”聽到這句話,郭敖的身子不由劇震…
權重武林,名滿天下的於長空,愛上的卻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平凡女子,郭青鳳。
二十餘年前,為了繼任華音閣主,於長空暫時離開了已身懷六甲的青鳳,遠赴庭。當他志得意滿,得勝歸來之時,只看見了殘破的院落,和空無一人的小屋。
傳説青鳳已被魔教殺死,因此於長空獨闖魔教,殺得天羅教一蹶不振。然而,他能夠改變整個江湖的命運,卻並沒能找回他的兒。
青鳳落到嚴府,成為權嚴嵩的侍妾。在怨深似海侯門內,一天天忍氣聲,苟延存活。她並沒有想過去尋找於長空,因為她只是一個怯懦的女人,只希望能夠在艱難的生活中,讓自己與兒子吃上一碗飯,遠離江湖爭鬥,這就足夠。
直到世寧十歲那年,於長空連敗魔教十大長老和九華名俠辛鐵石,重傷瀕死。就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遠走千里,隻身找到了他們。(事詳拙著《舞陽風雲錄·月出秋山》)這本是一場普通的重逢,然而世事變幻,命運卻向着完全無法控制的方向運轉。
於長空奮戰力竭,死於嚴府,世寧逃走,跡江湖。
多年後,這個出生在嚴府、原本註定要遠離江湖的孩子卻有了一個新的名字,郭敖。
劍神郭敖。
繼承自母親的姓氏,也銘記着他對母親的承諾——等他有了出息,一定要將母親從嚴府救走。這一切,本是他永生不會忘記的。只是,他的部分記憶,卻在一場可怕的災劫中,被破壞得不成片斷。直到重傷在凌抱鶴劍下,又接受了步劍塵宛如再造般的治療,才漸漸回憶起來——回憶起他的父母,他的童年。
故事本沒有特別的動人之處,也不知在江湖中上演過多少遍,只是因為有了於長空的光輝,才變得如此不平凡。
郭敖怔怔的立在屋中,心中如五味雜呈,不可平息。
於長空的兒子,這就是是句祝福,還是串魔咒?
童年、少年所經歷的一切從他眼前一閃而過,那些痛苦與歡喜全都與這六個字相關!
原來自己的一生,早已為這句話改變。
郭敖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深口氣,道:“我並不怕任何人,只是我疏懶慣了,不想做什麼閣主,何況你不是做得好得麼,為什麼要禪讓給我呢?”他轉身走去,傲然道:“我並沒給任何人丟臉,但現在,我是郭敖,僅此而已!”他大步跨了出去,心頭掠過李清愁,鐵恨,柏雍,他要去找他們,一起再戰江湖。
華音閣縱然是天下第一大幫,也不過是一方所在,又豈能卧得了真虎、藏得了狂龍?
步劍塵一抖手,一幅白絹向郭敖飛了過去:“就算如此你也不肯答應麼?”這副白絹恰恰好落在郭敖的手中,不用他展動,就自行打了開來。
郭敖的身形立即頓住。
“七之後,與先生論劍於西湖城隍閣。”落款赫然是“天羅崇軒”!
郭敖訝然盯着步劍塵,他並沒有小瞧步劍塵半分,他也並沒有見過崇軒出手,但他知道,這兩人若是論劍的話,無論用什麼方式,敗的肯定是步劍塵。
崇軒並不是個隨隨便便的人,步劍塵既然接到了這封戰書,那他就非去不可了。
敗了的結果,就只有死!
這也是步劍塵為什麼急着將華音閣主之位傳給他的原因麼?
步劍塵一字字道:“我乃華音閣的代閣主,代的就是你父親,現在,該是將閣主之位歸還的時候了。但是,華音閣並不是一言堂,你要做閣主,就要自己去爭取。”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去將蒼天青陽宮的韓青主、下弦月主秋璇的職務解除吧。”郭敖知道,這是個考驗,是對他有沒有實力就任華音閣主的考驗。
他必須要接受,因為他不能墜了於長空的威名。
於長空的威名,是永遠都不能墜的。
更何況,如今除了華音閣,還有誰能對抗天羅教,對抗崇軒?
或許,繼承閣主之位,以華音閣之力對抗天羅教,是解救武林蒼生於水火的唯一途徑。
郭敖抬起頭,目注着步劍塵所指向的蒼天青陽宮。那裏,有一個他所不瞭解的高手韓青主,而他,卻渾身痠痛,真氣枯竭,行將就斃。
但他必須走下去,因為他是於長空的兒子,因為他是郭敖。
沒有人知道,於長空在郭敖心中的分量,也沒有人知道,身為權少子的痛苦。而如今,這痛苦已經蕩然無存——他的父親,不再是人人唾棄的臣,而是曠古絕驚的大俠!
若自己真是於長空之子,那舞陽劍的束縛,還能成為束縛麼?
不,那是他繼自父輩的榮耀!屬於他血脈的榮耀!
這榮耀,將帶領着他,對抗魔教,拯救武林,建立起屬於他自己的偉大功業。
郭敖緊握舞陽劍,一步步向前走去,心中卻被無邊的喜悦充滿:只要走下去,他就一定能像於長空那樣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