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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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茉隔着屏風看向閆閣老,“閆閣老讓人去問問京中的傳教士或是天竺的商人,有沒有叫金雞納霜或是奎寧、金雞納樹皮之類的物藥。”什麼金雞…納…霜,奎…寧,楊大小姐都是從哪裏聽來的名字。
白老先生也是一臉的茫然,沈微言怔怔地看着屏風後的人影,聽到楊大小姐説出這麼多別人不知曉的東西,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再想想自己,不又自慚形穢。也許是相差太多懸殊,每次抬起頭看楊大小姐,就彷彿是在黑暗中尋找光亮,這樣一來就讓他暫時忘記了俗世禮儀。
白老先生咳嗽一聲,沈微言才回過神來,慌忙低下頭。
楊大小姐説的越多,閆閣老反而越安心,這些有理有據的話是不能隨便説出來的,“勞煩大小姐將藥名寫下來,我這就差人去查問。”以閆家之力,找出這些藥應該不難。
管事媽媽帶着下人擺好筆墨,楊茉提筆寫清楚,閆家下人拿着藥方開始去京中四處尋找。…閆家下人敲開了西方番僧的居所,説明來意,下人恭敬地將藥方送到番僧手中,番僧當下打開來看。
那番僧看到紙上的字,差點就變了臉,忙低頭遮掩,待到心緒稍稍平靜,才向閆家下人解釋,“倒是聽説過,我的一個同鄉手中大約有此藥,不過他今出京去了,等他回來…送去閆府。”閆家下人頓時歡喜,讓人拿出銀錢給番僧。
番僧晃動着大大的腦袋拒絕,“不急,不急。”閆家好不容易將銀錢留下,滿心歡喜地回去閆府覆命,那叫方三邁的番僧等到門口沒有了人,這才指揮身邊人拿來斗篷穿上,遮遮掩掩地徑直去了喬家。
帖子遞上去,喬家立即有管事的將方三邁引進府。
喬老爺剛下了衙,換了衣服出來待客,“剛想讓人去問,先生的新宅子住的可舒坦,明便讓人送塊匾額掛上去。”方三邁湛藍的眼睛裏透着焦急,讓喬老爺臉上的笑容也去的乾乾淨淨。
兩個人進了書房,遣走下人,方三邁就忍不住問出口,“金雞納樹的事老爺可與旁人提起過?”聽説金雞納樹幾個字,喬老爺的臉頓時沉下來,“沒有…這我怎麼能提起…我們早就商量好的事…豈能讓第三人知曉。”
“那就怪奇了,”方三邁着不標準的口音,“怎麼有閆家人找來,向我要金雞納樹…如果大周朝人人皆知金雞納樹的用法…喬老爺要拿什麼去領功。”喬老爺睜大了眼睛,身上頓時起了一層汗,幾乎忘記了呼,“你説…什麼…閆家人來要…金雞納樹做什麼?他們又怎麼會知道這藥。”這正是方三邁問喬老爺的話。
“藥材已經讓商船運來,若是不能賣個好價錢,我如何向我國使者代,喬老爺咱們可是説好的…”方三邁喋喋不休地説着,喬老爺震驚中彷彿什麼也聽不進去,這麼長時間就沒有人説起這味藥,眼見進入了夏天,南方已經有奏報進京,今年的瘧病比往年更重,他昨晚睡覺夢見向聖上呈上神藥,不笑醒,他從來沒有一次這樣期盼着瘧病快些傳入京,希望京裏多死些人,這樣他獻方才顯得舉足輕重,怎麼…轉眼之間卻被閆家知曉。
到底是哪裏走漏了風聲,喬老爺看向方三邁,“你怎麼和閆家説的?”
“我還能怎麼説,只好應付閆家人,晚一些向同鄉要來送去閆家,”方三邁滿是汗的臉皺在一起看起來很滑稽,“都是大周朝的重臣,我們一個也得罪不起…要説沒有…將來事發…我等定要被驅逐。”損失錢固然可怕,去驅逐回國就更加糟糕。
喬老爺睜大了眼睛,出幾分的威嚴,“在我打聽清楚之前,不能將藥送去閆家。”方三邁被唬住。
喬老爺趁機叫來管事,“騰出個院子,讓先生在府中歇着。”方三邁被請出去,喬老爺忙讓人出去打聽消息,不一會兒功夫下人回到府中稟告,“是楊家給出的方子。”喬老爺下意識地口問,“哪個楊家?”
“就是…就是…瓷兒衚衕,被抄家的那個楊家,聽説是楊大小姐説的要用瘧病治楊梅瘡,閆家先下就到處尋治瘧病的良藥。”喬老爺袖子一揮站起身來,登時將身邊茶碗都掃在地上,楊家怎麼直到金雞納樹能治瘧病。
楊家憑什麼知道。
喬老爺徑直走向內院,喬夫人正坐在炕上笑着和丫鬟説話,看到喬老爺滿面鐵青,忙站起身去服侍,“老爺這是怎麼了?出了一身的汗,”説着看向丫鬟,“快去拿碗銀耳蓮子湯來。”喬夫人正轉頭説着話,豁然覺得手腕一疼如同被鐵夾夾住,驚慌地轉過頭來,對上喬老爺滿是紅血絲的眼睛,“你不是説楊家沒有治瘧病的良方?”喬夫人不知曉老爺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慌忙不迭地點頭,“妾身仔細瞧了,是沒有。”喬老爺臉上怒氣更重,“那楊大小姐怎麼讓閆家去找番僧要金雞納樹。”喬夫人掙着卻怎麼也甩不掉喬老爺的手,“老爺…這是怎麼回事…慢慢説…快鬆開妾身。”喬老爺半晌才鬆開手,銅鈴般的眼睛眨也不眨,“除了我,誰也別想用這味藥,誰也別想用,我寧可將藥都燒光,也不給他們分毫,我喬某人絕不會為他人做嫁衣。就讓他們去治,讓他們的了瘧病,讓他們一個個都去送死。”喬老爺哈哈笑兩聲,“大周朝從來沒用過的藥,我就不信朝廷會因為一個孤女的話,千里迢迢去番國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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