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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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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萃玉道:“我怕了,我真的是怕了…我不敢再跟老天爭了…但我還是謝謝它,讓我六年後還能再見到你,見你這麼平安的活着…真好…”她的聲音越説越低,等公子意識到不對勁時,發現她的臉已成死灰

“萃玉!萃玉!”公子急叫起來,就在這時,門啪的打開,錢寶兒拉着一人衝了進來,身後還跟了顧氏兄妹。

錢寶兒催促道:“師父,快快!”一黑衣老者伸手為錢萃玉把脈,面一沉道:“你們先出去。”

“萃玉!”公子死死的抱着她,説什麼都不肯放,錢寶兒“啪”的打了他一記耳光,喝道:“你想二姐真的死嗎?還不放手,讓我師父幫二姐療治!”説完不顧眾人的驚訝,強行將公子拉了出去。

公子被她拉出房間,站在外面的花廳裏,呆立當地,失魂落魄。

錢寶兒瞥了他一眼,於心不忍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你…你的衣服都被雨淋濕透了,回去換了吧。”公子仿若未聞,目光沒有焦距的落在遠處,臉蒼白的厲害。

顧明煙咬了咬,換婢女取來披風,上前正想幫他圍上,卻見他整個人一動,避了開去。她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中,異常尷尬。

公子轉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讓顧明煙從頭冷到腳。

那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目光,冷漠、麻木、不帶絲毫情。這就是前幾天還説要娶她的男人?這就是她愛慕了這些的公子?不,他不是了,他不是公子了!

顧明煙忽然哇的一聲哭了,捂臉跑了出去。顧宇成擔心妹妹,當即也追了出去。而此時,葉慕楓聽聞消息匆匆趕來,道:“聽説歐前輩到了?”錢寶兒點頭。葉慕楓四下張望了一番,奇道:“那怎麼不見迦兄?”

“師父先來的,迦洛為他取藥去了,要晚幾個時辰。”葉慕楓望向公子,發覺到他的不對勁,便用目光詢問錢寶兒,錢寶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

如此過了盞茶功夫,裏間的門開了,錢寶兒第一個上去道:“師父師父,我二姐怎麼樣?”公子驀然轉身,也是萬分緊張的看着歐飛。

歐飛道:“還能醫治,但需要很長時間,倒是…”公子急聲道:“倒是什麼?”歐飛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盯在了他的身上,沉道:“你是無雙公子?”公子怔了一下,卻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分明是,卻不是,他不是,但也是。六年前萃玉替他選擇生死時,恐怕沒有想到,會有一天他需要面對這樣的難題。

歐飛道:“我需要一道藥方,這道藥方其他的藥材也就罷了,惟獨藥引,恐怕不好到。”錢寶兒揚眉道:“師父但請説一聲,無論是天山雪蓮還是千年老參,寶兒一定想辦法給來。”歐飛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肩,道:“我要三滴血。”

“什麼?”錢寶兒睜大了眼睛。葉慕瘋也出了驚訝之——是曾有聽説孝子割熬藥救母的,但有用血當藥引的麼?

“是的,三滴血。”歐飛轉向公子,緩緩道“一滴她最愛之人的血;一滴她最恨之人的血;一滴她又愛又恨之人的血。”錢寶兒當即道:“最愛之人是他。”她伸手一指公子。

“又愛又恨的,肯定是了。但是最恨之人…會是誰?二姐雖然生,易走極端,但真要説恨誰的,只怕不會…”在她説話間公子的臉已反覆變了三次,低聲道:“她最恨老天…”錢寶兒翻了個白眼:“你總不會想要老天的血來給我二姐當藥引吧?”公子搖頭,朝窗口走了幾步:“我知道是誰了。”錢寶兒連忙追問道:“是誰?”公子望着窗外漆黑的雨幕,顯得説不出的悲哀和淒涼,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她那一劍是我刺的,這三滴血也應該由我親自去取…請問歐前輩,她能拖得幾天?容我去取藥引。”歐飛道:“以我的能力,可保她七,但七之後,你若拿不到這三滴血,那就很難説了。”

“好,你等我七!”公子説罷人影一閃,竟是直接從窗口跳了出去。待錢寶兒追到窗口時,早已不見其人影。

又一記霹靂閃過,夜幕更濃,雨下得更大了。

****燈火通達的皇宮裏,當今皇帝正在批閲奏摺,燈光映上他的臉,已年近不獲。

想他年輕時,也曾是一位風皇帝,為了青硯台的聖女水容容,搞得要放棄皇位,後來皇族權衡再三做了讓步,允水氏入宮為妃,這才罷休。可惜那位絕世美人命薄,入宮未多久便瘋了,後來更是病死。

外面的更鼓聲清脆響起,已近子時。皇帝微微眉,一陣疲乏席捲而至,連奏摺上的字都看得不太真切了。

這時一陣風過,書房裏的所有燈都同時暗了一暗。

就在那一暗之間,一個人如鬼魅般的出現在他面前。皇帝嚇了一跳,正待喊人,卻見帳幕旁的那些宮女竟一個個的倒了下去。空氣中瀰漫着很好聞的甜香,卻是一聞之下,就全身軟綿綿的,幾睡去。

皇帝心中大駭,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卻見那黑衣人靜靜的摘下了臉上的面紗,面紗下的容顏,文秀蒼白。

他覺得此人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見過,正思索時,那人道:“你不用怕,我不是刺客。”皇帝擰起眉,畢竟是一朝天子,雖然情形詭異,但還算鎮定。

那人又道:“我今來,只是想問皇上…”説這兩個字時他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苦澀“要一樣東西。”

“你…想要什麼?”皇帝艱難出聲,空中的香味雖然沒有令他也如宮女一樣倒下,但卻令他的身體變得麻木,不但不能動彈,連大聲説話也做不到了。

“我想要皇上的一滴血,只要一滴。”皇帝頓時變,眼睜睜的看他走近,想叫救命,卻只是發出類似息的嘶嘶聲。

那人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左手小指,皇帝只覺自己指上一涼,像被什麼冰片劃過一樣,一滴血珠已落入那人準備好的瓶中。那人好瓶蓋放入懷中,另取出一隻瓶子,打開來,原來是藥膏。

他開始幫他上藥,非常非常的仔細,也非常非常的認真。

皇帝看着他,越看心中越奇怪,也越看越覺得悉,腦中似有靈光一現,頓時驚了起來:“你…你長的…”那人替他上好藥,退了開去,卻又不走,只是靜靜的望着他。

皇帝道:“你…你是…”那人轉身道:“皇上好自珍重。”説罷舉步要走。

皇帝心中一急,身體前傾,頓時坐不穩,從椅子上一頭栽了下來。他只道自己要摔地上了,一雙手忽得扶住他,又將他送回椅上,再抬頭時,依舊是那張文秀俊美的臉,淌着複雜之極的表情,有在意有不甘有惱恨也有滄桑。

皇帝覺得自己的呼緊了一緊。

那人垂下眼睛,低低嘆了口氣,再度轉身時,皇帝用盡所有力氣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

“殷…蘭…”皇帝微顫着説出這個字來,便見那人的肩膀猛得一抖,轉回身來。那人挑起眉道:“你記得?”

“你真的是…”皇帝越説越動,無奈身受‮物藥‬所控,聲音還是發不高,聽起來像是哽咽“翼琉?是你嗎?”那人靜靜的望着他,過了許久才搖了搖頭。

皇帝急聲道:“不,我知道你是!你和殷妃長得太像了!殷妃…殷妃…”

“皇上真是好記,居然還記得殷妃。”説着話時,那人的聲音是平靜,但角卻起了一絲冷笑。

“告訴我,你是不是翼琉?是不是?”

“如果我是,皇上是不是就準備喊侍衞進來殺了我?”皇帝整個人一震。

那人又笑了:“皇上,你既不是個好皇上,也不是個好父親。所以,無論我是不是翼琉,都沒有意義。我走了,你多保重。”

“等等!”皇帝再度從椅上栽下,果不其然,那人還是不忍心他摔到地上,又回來扶住了他。這一次,他抓住了那人的手,緊緊的抓住,顫聲道:“翼琉…翼琉…我是父皇啊,你可是怨我,所以不肯認我?”那人搖了搖頭:“不,我不怨你。”皇帝一急,剛想説話,那人又道:“我曾經很恨你,我恨你誤信讒臣的話,抄了殷氏一家;我恨你得我娘自盡,讓我一出生就沒有母親;我恨你派人趕盡殺絕,為了追究我的下落又血洗了上百條人命…”皇帝打斷他道:“不,我沒有殷妃,等我趕到時,她已自盡了!我怎麼會你娘死,她是我當初最寵愛的妃子,即使要追究滿門,我也捨不得她啊,更何況她還有了我的骨!我也沒有派人殺你,我是派人去找你,我怎能讓龍血落民間,下落不明?”那人怔立半響,忽又一笑道:“是麼?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曾經的恩怨是非,無論是我的誤解,還是你的殘忍,都過去了,我不恨你了…經歷過那樣生離死別,我已不再是當初的我。否則,今天站在這面對你的,絕對會是一把劍。”原來真的不是殷桑了。

在身為殷桑時,他曾無數次幻想過,一旦有一天,當他站在父皇面前時,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他無數次想着那樣的場景,想着用自己的劍刺死他,為母親,為自己,為殷氏滿門討回公道,然後放聲哈哈大笑。

但他現在已不能了。七年前的殷桑,碰到了錢萃玉,難負美人情重,他放棄報仇。但在當時,只是放棄了而已,心中,還是有恨的。結果誰知上天安排他失去記憶,安排他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幾乎完美的人。

當了六年那樣完美的人後,改變了的何止是下不下棋,吃不吃辣?還有對人生的悉,對世情的豁達。

老師,其實你真的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只是,我不能繼續當水無痕。

公子再望皇帝一眼,不再留戀,縱身飛出了宮門。身後依稀傳來皇帝的呼叫,隔着風聲聽起來,縹緲無邊。

他曾經最恨自己的父親,因為他最恨父親,所以愛他至深的萃玉也恨皇帝。

錢萃玉曾經摸着他的臉道:“我恨你的父親,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你,為什麼死都不肯放過自己的兒子…難道皇族真是如此冷血,為了權勢為了顏面,連骨親情都可以不顧?如果不是因為他,你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不用受這麼多年的苦,你不會孤獨,他對不起你,他不配當你的父親!”所以,錢萃玉最恨的人,是當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