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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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該謝他的，要不是小純，她可能到現在都還跟其它人形同陌路，更不可能知道崔大娘其實沒她以為的那麼壞。

但她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她的心空蕩蕩的，慣有的防備不見了；她板不起臉，沒辦法用又冷又硬的態度堵回去，這種陌生的覺，讓她好怕。

“那都與我無關。”最後，她只能用事不關己的神情來回避他，也迴避自己無法捉摸的心思。她低下頭，寫着那些字，不再言語。

他太急了嗎？風豫樂淡笑，漠視心裏那難解的沉窒，把心思調回奏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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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坐在房中，在熒熒燭火下，看着手上的紙。

這些是她今天寫的，他説多了一份，把這給了她。回來後，她又反覆讀着，已將這些字記得滾瓜爛，算了算，有三百多個字。

她有瞄到他奏章上的字，龍飛鳳舞的，很漂亮，不像她的，歪七扭八，像小蟲爬。她不懂，為何要叫她抄？一拿出去，再怎麼不識字的人都看得出不是同一個人寫的。

咿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小語，你還不睡？”看她還坐在桌前，小純關心問道。

“要睡了。”解語趕緊把那些紙到一旁櫃子的屜裏，她不想被人看到那麼醜的字。

“今天怎麼樣？累嗎？”小純解開辮子，邊梳頭邊跟她聊着。

解語搖頭。一整天，她就抄着那些字，其它什麼事都沒做。

“聽説王今天沒出去，你跟王相處了一整天，真好！”小純滿臉羨慕。

“還好…”解語低下頭，説着違心之論。原本以為和他單獨待在書房是件很難受的事，但一整天下來，她預期的那種厭惡，卻不曾發生。

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專心做他的事，偶爾會抬頭和她聊個幾句，即使她不答腔，也不會她要有什麼反應，仍然帶着淡淡的笑容，逕自説些趣事，或是她抄寫時該注意的事項。

好幾次，她都差點被逗笑。他就像風，全身散發着一股舒服温和的氣息，待在他身邊，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她開始有些認同小純説的話了。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啊，一定樂到連做夢都會笑。”小純皺鼻，突然喊道:“對了，你剛沒再那麼晚到飯廳了吧？有吃飽嗎？”解語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今天小純留在廚房善後，和他們的用餐時間錯開，即使如此，小純仍不忘代娟兒招呼她，才一踏進飯廳，就被人喊了過去，在一陣熱絡的點名後，她又認識了好幾個人。

雖然那些和她起過正面衝突的人，見了她還是會竊竊私語，但那種剛來時孤立無援的覺已經不存在，好像她已成為這裏的一份子。

解語想道謝，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説不出口。謝謝…她只能任那兩個字，來回在心頭盤旋。

“有吃飽就好，反正飯吃得再多也不扣薪餉的，能吃就多吃點。哎呀，很晚了，快、快，快睡，明天王要進宮，你還得早起呢！”小純拉她上榻。

“王要我跟平常一樣時間進書房就好，他已經代我工作了。”今天下午他一直誦一篇文章，唸了好多次，聽得她都會背了，在她離去前，他拿出一本書，説他下午背的就是第一篇文，要她明天抄三十次。

“看吧，王就是這麼好。”小純開心笑道，把她推上榻，熄了燈後，鑽躺到她身邊。

他是對所有人都這麼好，還是隻對她？意識到這樣的想法帶着酸味，解語微紅了臉。想什麼？那不過是主子對僕婢的關懷而已。她慌亂閉上眼，結果他那俊魅的笑臉，卻在腦海中愈發清晰。

醒醒！小純擁護他也就罷了，她跟着發什麼瘋？！解語雙手矇眼，警告自己別再想下去。

“你在做什麼？”察覺到她在亂動，小純摸上她的臉。

“沒、沒事。”怕被發現她的臉紅得滾燙，解語任她拉下手。

突然，一個畫面竄過腦海…她看到小純在廚房切菜時，不小心切到手，血如注。她想再細看，眼前卻回覆到原本的滿室漆黑，原來小純鬆開了手，畫面隨即消失。

要緊嗎？解語一急，凝神想再看下去，卻猛然一震，被這樣的念頭嚇着。

她在幹什麼？她已下定決心不再使用這項能力，身體碰觸所看到的景象不是她腦控制的，但她沒必要主動去深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