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真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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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兒按住箏弦，心中煩亂，一曲＜秦桑曲＞不知彈錯了幾處.忽而一驚，剛才心中鬱郁，只是信手撫來，沒想卻是它.

“燕草中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是妾斷腸時，風不相識，何事人羅幃？”口中默默唸着，心中的鬱郁此時又加了傷.＜秦桑曲＞本是改自李白的這首＜思＞，意在描述一個堅心等候夫君的婦人跡疏而心志不移的情，雖已是風人，思綿綿，然她仍然明志自警，對在燕地的丈夫一往情深.而她呢？原是不經意間，將心思了吧.

＂莫莫.＂韻兒閉着眼將煩悶的心思壓了壓，信口叫了聲莫莫.

＂小姐，什麼事？＂莫莫聽得出神，連韻兒停下都不知道，只這一喚，方將她擬緒尋回.

＂宏，，他有多久沒來了？＂韻兒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自己的心思總藏着，也不是個事.

＂恩，上次來是七月中旬的事，現在已是八月初了，怎麼着也有近二十了…小姐？＂莫莫仰頭細算着，可當她看到韻兒臉上的表情時，才驚覺自己是不是説錯話了，惹得小姐不開心.

＂沒什麼，我只是問問.他這段子都留宿在哪裏.＂韻兒儘量將心思藏得深些，貌似淡淡的問.

＂恩，寧妃那裏住過一晚，趙妃那裏住過一晚，蔦妃那裏留過兩晚，陳妃那裏留過一晚，其餘的時候，都是在錦妃那裏的.＂莫莫見韻兒表情緩和，不疑有他，便如實回答.＂不過，明便是十五了，按制十五的時候，太子畢須留在小姐這裏的.＂＂恩.我有些餓，上次你做的桃瓣餅，這幾一直想着呢，再去做一點吧.＂＂小姐喜歡麼？那是我和御膳房的老麼麼新學的，小姐喜歡吃，莫莫這就去.＂韻兒這幾一直胃口不太好，這一次主動找吃食，莫莫當然高興.應完，便樂着出去了.

房門輕掩上，韻兒面上一垮，攤在椅上，眼中有淚，卻倔強的不肯哭出聲來.

從大婚那算起，她已經嫁給他兩月有餘了，他只來過她這裏四次.子過的還算平靜，自從那太后由於她將嬌縱的錦妃斥責後，宮裏其他妃嬪到是不敢對她怎樣，不是怕她，而是怕她身後的太后罷了.

他問她怨不怨，她説不，她説錦妃正懷着身子，難免脾氣大一點，需要的照顧多一點，他應該陪着錦妃.他笑了，他説娶如她，是他的幸福.可是，他沒有看到，當他展開笑顏時，她的心卻是如刀刺一般.

那下朝後，他意外的先到了她這裏.看着她奇怪又尷尬的表情，她知道他定是有事要説.果然，他説錦妃喜愛他贈給她的一對羊脂玉鐲，他想問她＇借＇來.她淡笑，＂姐姐喜歡，送她便是，什麼借不借的.＂他又笑，説他果然沒有看錯她，並保證以後一定再贈她更好的東西.卻不知，他將玉鐲拿走的那一刻，帶走不只是一對鐲子，而是她對他的心.一對鐲子有什麼，她納蘭韻什麼稀奇物沒見過，珍貴它是由於那是他送的.

她當然知道錦妃為什麼非要那對不出奇的玉鐲子，不過是想為難宏，恃寵而驕罷了.這個，她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竟然真的甘願為錦妃而傷害她.他怎會不知她的心呢…

到底是她看錯了他，還是誠如他所説，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孩子而已.她，該相信他嗎？

＂皇后娘娘駕到..＂韻兒一驚，她來做什麼？聽着傳報，怕是已到了宮門口了，不及多想，趕緊用絹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裙帶，出門接駕.

＂臣妾恭請皇后娘娘金安.＂＂起來吧.＂＂謝皇后娘娘.＂韻兒起身，低垂着頭想着她的來意，心裏不斷翻騰着.

＂太子妃坐吧.＂皇后微微笑着，似乎看不出一點不妥.

＂謝娘娘賜坐.＂＂這幾可有去看過錦兒嗎？＂＂回娘娘，臣妾這幾身子微恙，恐對錦妃不利，所以未去.＂＂恩，自己身子可要細細調養.本宮這幾便要隨太后去碧雲寺靜修，錦兒還需太子妃多多照應.＂＂這個自然，娘娘放心便是.＂韻兒一面答應，一面細細思索着皇后話裏的意思.聽她對錦妃的稱乎，自是十分親暱的，難道她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關係麼？這幾一直氣悶，到是把這事疏忽了.而且今皇后突然來，覺對不簡單.是怕她不在宮裏的子錦妃受欺負，所以來警告麼？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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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這便好了.本宮要去看看錦兒，就不多呆了.＂＂臣妾恭送皇后娘娘.＂看着皇后的儀仗出了宮門，韻兒一下子摔坐在炕椅上.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她一再的陷忍還不夠麼？

＂小姐，你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白？剛才皇后娘娘來了是不是？她對你做什麼了？小姐，你到是説話啊…＂莫莫從門外跑進來，將手中疊着桃瓣餅的盤子放在桌上，急忙問道.＂小桃，小桃，剛才怎麼了？＂見韻兒只發呆不説話，莫莫只好喚來剛才伺候着的宮女.

＂姑姑，剛才皇后娘娘並沒説什麼，只是和太子妃閒談了兩句，真的.＂小桃很是不解的回答着.

＂莫莫，叫她們都出去，我想靜一靜.＂韻兒總於輕吐出幾個字，然後便攤趴在桌上.

＂你們都出去伺候着.＂＂是，姑姑.＂幾個宮女太監趕緊伏着身子退了出去.

＂小姐..＂眼見着門關上了，莫莫這才緊走幾步，扶起韻兒.哪知，一見到韻兒的臉時，卻驚得想大叫，趕緊用手將嘴捂了個嚴實.韻兒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硬是咬着下憋着，此時，那已然開始滲血了.

＂小姐，你這是何苦呢.莫莫知道你心裏苦，想哭你就哭吧，這兒沒別人了.＂莫莫伸手攬住韻兒，輕輕拍着她的背.

韻兒隱忍了好久的淚，終於奔而出，只一會，便將莫莫的前衣襟浸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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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爺到..＂＂奴婢給太子爺請安.＂＂起吧，莫莫，太子妃呢？＂＂正在屋等爺呢.＂莫莫説着，起身將屋門推開.

＂臣妾給太子爺請安.＂韻兒早就聽到傳報，可是懶懶的就是不想去他.

＂韻兒，怎的這樣生份了.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宏.＂宏眉心一緊，韻兒心中的痛，他怎會不知.

＂臣妾遵命.＂韻兒並不領情，只是漠然的回答着.

＂韻兒，你，我知道你我心裏氣我，可是，你….＂＂太子爺什麼都不用説，臣妾明白.＂韻兒略帶不耐的打斷了宏的話，那些話，聽着總是覺得刺耳和虛偽.

＂韻兒….＂＂太子爺不必多説了.錦妃還好吧..＂＂還好，今天皇與皇后一同去碧雲寺靜齋，你怎麼沒有去送.＂宏很無耐的順着韻兒將話題轉開.

＂臣妾身子不適，錦妃可去了？＂＂恩，去了.你身子不好，怎麼不傳太醫看看.＂宏有略顯擔心的拉着韻兒問道.

＂臣妾沒那麼嬌貴，前幾吹了風，只是有些頭暈而已，可能是沒有睡好的原因.況且皇后娘娘有諭，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要我照顧好錦妃.臣妾怎麼敢病？＂韻兒將手用力扯出，恭敬的回道.

＂皇后來過？＂宏臉一黑，可韻兒低着頭，並沒有看到.

＂是，昨去錦妃那之前來過.＂韻兒依然低垂着頭.

＂你相信我，會好的，一定會好的，你一定要堅持住.＂宏靜思了一會，沉沉的説道，像是對韻兒，又像是對自己.

＂太子爺…＂太監小六子的聲音在門外顫顫的響起，韻兒心中一頓，小六子不是錦妃宮裏的太監麼？

＂什麼事？＂宏眉心輕蹙不耐煩的問道.

＂錦，錦妃娘娘説她身體不適，剛傳了太醫，奴才，奴才過來問問，看您是不是要過去一趟.＂＂….＂宏只靜靜的看着韻兒並不説話，只是眉越蹙越緊了.

＂太子爺還是過去一趟吧，錦妃懷着身子，容不得半點閃失，臣妾這裏沒什麼.＂須臾，韻兒淡淡的説道，語氣中沒有一絲情.

＂這，今可是十五.＂＂臣妾知道，太子爺不必掛心就是了.臣妾恭送太子爺.＂韻兒説着，身子已緩緩蹲下，行了送禮.

＂你當真就如此不想見到我麼？＂注視着韻兒半晌，宏才訕訕的出聲.

＂太子爺快去吧，錦妃可等不得.＂韻兒並不回答，只是蹲着不起.

＂唉..＂宏無奈，長嘆一聲，揮袖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