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特製的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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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寶裕一得意,接下來的“偉論,”就有點不敢恭維了:“氣體人,古已有之。太上老君一氣化三清,是最佳例子。還有一些擅長變化的人,我看也是氣體人。”大家都不出聲,看起來都不以為然。可是聽他繼續説下去,卻又令人不得不服他確然有非同小可的想像力。
他説:“氣體的形狀最不固定,可以在剎那之間,千變萬化,所以氣體人的外型,能作任何形狀的改變。傳説之中,善於把身體外型作改變的氣體人很多,最著名的,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齊天大聖孫悟空!”他説到這裏,頓了一頓,向各人望了一眼。所有人之中,只有紅綾一個,不知道孫悟空是什麼人——她雖然知識豐富之極,只怕再也沒有一個地球人比得上,但是還是有一些知識,尤其是文學上的知識,她還未曾接觸到。她徹底知道下雪的原因,也可能知道何以雪花都呈美麗的六角形的秘密,可是如果對她説到竇娥蒙冤六月飛雪,她就會瞠目不知所對了。
她有一個好處,不明白,立刻問:“孫悟空是什麼人?”對她的這一類問題,我和白素,必然盡心回答:“孫悟空是一個神話人物,是一頭石猴的化身,他會七十二般變化。”這是最簡單的介紹,温寶裕立時接了上去:“所謂七十二般變化,只是方便的説法,事實上,他能千變萬化,又能拔一毫,作為化身。這一切,只有他本身是氣體,才能做得到。”他説了之後,又停了一停,續道:“同樣有變化能力的,還有二郎神楊戩——”我道:“夠了,神話傳説中會‘搖身一變’的人太多了,不必一一枚舉!”温寶裕竟趁勢作了結論:“他們全是氣體人!”聽了他這種設想,人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怪不可言。可是想要反駁,卻也很難。
一時之間,大家都沉默着。我想各人全是一樣的心思:氣體人這個現象,實在正超乎我們的想像力之外,以致有很多情形,全然無法設想。
例如,氣體人要雜在物質三態俱全的地球人之間生活,他是如何克服不被人發覺的困難的?他進食態或固態的食物之後,如何消化它們?
他又是用什麼方法來維持他氣態身體的營養?他有血嗎——難道連血都是氣態的?
我常説,外星高級生命的形態,地球人無法設想。地球人往往設想外星人有六個頭十八隻腳,那是因為地球上的生命形態有頭有腳的緣故,想像力是據事實衍化出來的。而等到有一種外星生命形式,是地球上本不存在的時候,就無法作出設想了,氣體人只不過是其中一例而已。我很懊喪竟然沒有和氣體人進一步打道的機會,只好寄望錯過了這一次,後還會有機會。而且,世上玄妙的事情實在太多,又怎能每一件事都參與?在《運氣》這個故事之中,我竟然知道了生命可以以氣態的方式而生存,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收穫了!
我把我所想到的説了出來,大家都表示同意。温寶裕立時拋開了氣體人這個題目,大聲問:“那頭鷹是怎麼一回事?”他也立即想到了亞洲之鷹羅開:“是我們的朋友有消息要傳遞?”我搖頭:“我看不是——”我把在海邊發生的事,説了一遍,再取出了那一對金環來給各人傳看。
温室裕的意見最多:“阿拉伯人最喜養獵鷹,看這上面的花紋,很有點阿拉伯風格。”藍絲則説:“可以肯定,這花紋,這東西,和降頭術沒有關係。”紅綾看得很仔細,然後道:“它不在我的知識範圍之內,不過我可以知道,它是成很高的黃金,接近純金。”白素和曹金福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搖頭,表示他們説不出所以然來。
温寶裕一再叮囑:“找到了鷹主人,記得通知我!”當時,我認為那是很容易的事,所以立即答應。誰知道一連三天,我的“尋找廣告在各種傳播介上出現,已經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甚至有記者專程找上門來,可是鷹主人卻始終未曾出現。”這時,那頭鷹早已醒過來了。
那鷹醒來的經過,也頗為驚心動魄。當晚我們討論氣體人的事,到了夜深,温寶裕和藍絲先告辭離去。紅綾打了一個呵欠,跳上她的繩牀,也就鼾聲大作。曹金福進了客房,我和白素,也已安睡。
我把鷹放在書房的一張安樂椅上,我的想法是,鷹的雙翅受傷,它不能飛,自然也不會傷人,所以,也就沒有多作防範。
約莫是在天將明時,我們忽然被一陣可怕之極的聲響所驚醒。
那聲響的內容很複雜,既有尖厲的叫聲,又有像是在刮你的骨頭一樣的爬搔聲,而且就發生在我們的房門口,所以聽來格外驚人。
我一躍而起,已聽到門外又傳來紅綾的呼喝聲,她喝了一句什麼,我沒有聽清楚,可是突然之間,一切聲音,都靜了下來。
我第一時間打開門,看到了一個十分奇妙的現象——那鷹站在地上,紅綾蹲着身子,正用手在輕拍它的背部。隨着紅綾的動作,那鷹一身縱起的翎,也正在迅速地回覆常態。
看來,那鷹剛才正處於極度動的情緒,在紅綾的撫之下,才平靜下來。
紅綾自幼在山野之間長大,長期與獸為伍,我一直相信她有和非人類相處的特殊能力,現在又得到了證明。
尤其是當我看到房門上滿是鷹爪所造成的抓痕時,更知道要使這鋼喙鐵爪的鷹,自憤怒之極到立刻平靜,是多少不容易的事,可是紅綾輕而易舉做到了。
那時,這鷹站着,身子還在微微發抖,紅綾的手輕輕拍打它的背部——這情景並不特別,特別的是,紅綾和那鷹對望着,在她和它的目光之中,我可以肯定,兩者之間,必然有某種程度的溝通。
這種情形,維持了約有幾秒鐘,那鷹忽然又發出了一陣古怪的聲響來。
紅綾一聽,就眉心打結,失聲道:“爸,它想告訴我們什麼!”我也有這樣的覺,到鷹確然是想告訴我們什麼。可是,紅綾再神通廣大,她也沒有法子聽得懂——古時,傳説有一個叫公冶長的人,倒是通鳥語的,可現在上哪兒去找一個懂鷹語的人?
這時,曹金福也出來了,傻大個子瞪大了眼,更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鷹聽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尖,也越來越急促,紅綾一面拍打它,一面道:“我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可以用別的方法表達你的意思?”我剛想説鷹怎麼聽得懂她的話,那鷹已靜下來,忽然側身,一雙強而有力的腿,先是一陣蹬動,然後,不住用右爪抓左腳,又用左爪抓右腳。
這樣的動作,它重複了幾次之後,我、白素和紅綾就一起叫了起來:“我們明白它的意思了!
它是想要回繞在它腳上的金環!
那一對金環,我研究了一會,看不出什麼名堂。就放在書桌上,這時,我一面聽着,一面已飛快地奔進書房,取了它們出來。
鷹一見那對金環,就興奮得想撲翼.怎奈它雙翅被綁得很緊,所以竟變成了身子一陣發顫。
紅綾也興奮得大叫:“爸、媽,這鷹通靈的程度,不在靈猴之下!”我也知道,這鷹至少是聽得懂人話的——受豢養久了的動物,都可以有這種能力,但程度如此之深,也屬於罕見之極。
我把一隻金環遞給了紅綾,我們兩人,一邊一個,替它把金環繞上。它這才站了起來,走動幾步,不時用喙去啄那金環,像是表示它對這金環的重視。